15.第十五章:長門怨

15.第十五章:長門怨

到了馬車裡,蕭靖還是沒把霍祈放下來,只是換了一種抱姿,仍是抱得緊緊的。像是把霍祈當成什麼稀罕寶物似的,一直就不撒手了,霍祈被他勒得不太舒服,實在忍不住輕輕的推了推他,「你弄疼我了。」

霍祈笑呵呵的,一點都不像生氣的樣子,像極了在調笑。到現在為止,蕭靖到現在都沒把目光從他身上挪開,黏在了霍祈身上一般;霍祈皮膚還是那般好,細膩膩得宛如羊脂玉,淡紅的唇勾著——蕭靖不知怎麼,這次對方回來。他總覺得當初秀雅的華適孟郎現在像是成了精,或者真的如他所說的,遇到了神仙。

蕭靖相信,又是不相信,心境矛盾,他把霍祈強行摟進自己懷裡,心裡很緊張外表平靜的問,「你到底去哪裡了?」

「這個問題你不是已經問過了嗎?」霍祈不解,「我還想問你,你不是要送陸太僕的嗎,好歹他還曾是我們在國子監時的朋友,見到我就不送了,你太不厚道了。」

「你是在哪裡遇到他的?」蕭靖態度溫和。

「那我說了,你可是又要不信了,」霍祈皺了皺眉頭,「我先遇到神仙,後來再遇到了陸太僕,然後我又見到你了。」

蕭靖知道霍祈是信口胡沁,他完全不怕自己。迄今為止,霍祈說得每句話都不在重點上,全是玩笑話,以前霍祈雖然也喜歡同他開玩笑。但只要蕭靖認真問他,他絕對也會認認真真的回答他。

霍祈就是存心要讓蕭靖不舒服,就算蕭靖表面不發作,就是情緒受挫,他也高興。蕭靖沉沉的目光掠過霍祈,又猛地轉了回來,手已經不受控制摸上了霍祈的臉,來回撫摸,「總之,別再鬧了。」

蕭靖的語氣,又是無奈,又是喜悅。

最後自然是直接回到了皇宮裡,送陸啟明本就不是蕭靖的目的。對於霍祈來說,重重宮牆,瓊樓玉宇,這好不容易逃出來的金絲籠,現在又要進去了。

不過,遲早還是要出來的,換個方式而已。

蕭靖領著霍祈回來,這消息就和蕭靖穿私服出巡一般隱秘的事,可落在皇宮這個滿是不同人耳目的地方,就不這麼隱秘了。至少,西蠻公主聽到了這個風聲,差點把手指上的玳瑁長指甲給硬生生掰斷了。

西蠻公主嫁到了中原,給自己取了個中原名,叫樓年年。樓年年冷眼斜著跪在地上的探子,是個不太起眼的丫頭,額頭上還有個胭脂紅似的大疤,是燙出來的,樓年年不耐煩,「你確定蕭靖帶了個人回來?」

不太起眼的丫頭點點頭,「是奴婢親眼所見,王爺從小門進來,懷裡還抱了個人,是男是女沒看清,實在是太遠了。」

樓年年覺得真是煩,好不容易那個孟延走了,又來了新的對手,儘管他死沒死她不知道,她清楚死的是個她派去的蠻夷;樓年年嘴上同蕭靖一起惋惜過孟延的死,裝作大度的樣子。蕭靖也相信了那具蠻夷的焦屍就是孟延,還朝天下散布了這個消息。可樓年年還是狂躁不已,整天夜不能寐翻來覆去,覺得有大事要臨頭,但她只能躲在皇宮這塊望出去天空都是方的地方,硬著頭皮頂著。

孟延逃獄了?還燒了她的手下?他哪來的本事?他還會再回來嗎?他若是回來了,那她該如何是好?

樓年年怪笑,她煩,煩透了。她把桌上盛著杏仁的盤子惡狠狠的擲出去,杏仁撒了;盤子不偏不倚砸在不起眼丫頭的頭上,登時就流血了。

樓年年陰陽怪調的問她,「疼嗎?」

不起眼丫頭看她這副神經兮兮的模樣,知道她又要開始發作了,飛快的搖搖頭。樓年年緩緩的彎腰,溫柔的撩開不起眼丫頭額頭前的碎發。不起眼丫頭逼著自己不準避開,身體卻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

「我最恨的,就是你這個模樣,還有,誰允許你剛剛自稱奴婢!你分明是賤婢!」樓年年冷笑,「本宮要讓你記住!」

不起眼丫頭的臉頰上又多了一行深深的血印,她疼得想要倒抽涼氣,可她不敢;樓年年又照著她的肩部恨恨的踹了一腳才解氣,陰陽怪調的樣子才好了些,「阿滿啊……別怪我這樣對你,你可別忘了,你曾經做過什麼!」

樓年年開始笑,發失心瘋似的。阿滿的臉上汩汩淌著血,她還要注意,這血沒有滴下來,落在波斯地毯上,那她可能連命都要交代在這裡。

在疼痛中,阿滿回憶起了幼年時的樓年年——嬌俏天真,頭上戴著鑲滿了珍珠寶石的長帽,小鳥似的撲到她懷裡,親親切切的叫她阿滿姐姐。

就算沒發生那些事,按照身份,她們肯定也回不去了。

·

蕭靖金屋藏嬌似的,把霍祈藏在了一間極為偏遠的宮殿,安插了兩個侍婢給他,一是為了照顧,二是為了監視。

當夜,他就去了霍祈的殿里,霍祈不知從哪裡搞來了紅薯在殿里烤,邊烤邊和旁邊兩個侍女有說有笑,那兩個侍女笑得樂不可支,都忘了該捂嘴。霍祈烤完一個,吹了吹,掰成兩半給那兩個侍女分了,見到蕭靖來了,他頭也不抬,接著烤第二個。

紅薯的香味飄了整個偏殿,蕭靖不免想起,他最艱苦的時候;被父皇封了一個不起眼的平林王,寧貴妃挑唆下,他又被發配去邊境打蠻子,吃力不討好,他又年輕氣盛,在皇宮混出的那點手段對付身邊人還行,對付那些惡意老奸巨猾的,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不少人陽奉陰違他就是看出了,又能如何?就在他快頂不住的時候,只有孟延,他一直不放在眼裡的文弱書生,那個和他齊名的「華適雙璧」,騎著馬領著兵,冒著蒼茫大雪來幫他。

蕭靖忘不了孟延原本就偏蒼白的肌膚被凍得通紅,鼻子也是紅的,披雪白大氅,大氅上圍著一圈兔子毛,像個溫順的小兔子;這個溫順的小兔子陪著他一起打仗,握住他的手放懷裡取暖,在營帳里生火,給他烤紅薯吃,眼睛一刻也不會離開他,孟延不用說話,他的眼睛就像在說話似的。

孟延邊烤紅薯邊和他說,「真想給你烤一輩子紅薯。」

孟延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無意識說了什麼,臉這下是真的紅了,但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蕭靖卻覺得很可愛,他湊過去陪他一起烤,篝火熱熱的,他們倆呼出的氣也是熱熱的,糾纏在一起,彷彿天都不冷了。那段日子雖然苦,卻是蕭靖覺得最快樂的時光。

那段快樂,是孟延給他帶來的。

蕭靖走到霍祈身邊,想要和他說話。霍祈烤完了手裡的這個,自己剝皮吃了,完全沒有打算理會他的意思。不知何時,那兩個侍女已經走了,唯有燭火搖曳,暗紅的牆上,映出兩個人彷彿交織在一起、又忽然毫無牽連的長影子。

「阿延。」蕭靖輕聲喚他,可霍祈還是沒理他,像是沒聽到似的,蕭靖沒有生氣,耐心的等著霍祈把紅薯吃完了。

霍祈吃完了紅薯,才和太后打賞小奴才似的瞥了蕭靖一眼,特別無奈道,「我真的遇到了神仙了,那個神仙啊,對我特別好,我在牢里這段時間,他就一直在幫著我。瞧瞧,他還幫我把臉上的傷和嗓子給修復了,我真不騙你。」

蕭靖笑了,沒有嘲弄,也沒有不屑的意思,「你說什麼我都信。」

至於他怎麼逃出去的,那具焦屍又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有沒有遇到神仙——這種鬼話,他都不在乎了。

在孟延消失的這段時間,蕭靖從來沒有一天好過過。孟延呆在獄里,他還能知道他活著,能呼吸,能說話,還能等到他回心轉意的那一天,毀容啞了嗓子都不是問題;他蒙蔽了自己許久,等到哪一天,孟延真的死在了獄里,牢獄走水,他在看到那具焦屍的一瞬間,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想哭不能哭想笑不能笑——他是攝政王!眾人窺視下的權利象徵!

蕭靖這才意識到,孟延對他多麼重要!

當夜,他哪裡也沒去,躲在自己的弘文殿里發了一天的呆,要是以前,他心情不好,孟延會第一時間趕過來,弄了一堆新奇的東西博他一笑。

他絕不能再失去對方了!失而復得,人世間能有幾個失而復得!

「阿延,你這次回來,是打算做褒姒,還是妲己?」

面對蕭靖毫無預兆的一句怪話,霍祈挑起眉,笑了,「你在瞎說什麼,她們是女人,我可是男人啊。」

霍祈的目光清清澈澈,燭光一照,就如同夜晚湖水裡遍布了星光,波光粼粼,勾得人想去摘星星。蕭靖被他看得渾身燥熱,霍祈還沒來得及把烤紅薯的火給滅了,就被他抱到了塌上,鞋子都脫了,腳上就剩著薄薄的一層足衣,結果也被蕭靖給扒了。

孟延的腳上的皮膚也是極白的,白到快透明了,淡青色的筋脈隱藏在這皮膚下面,脆弱而纖細,像是一條在水裡遊盪的雪白銀魚。蕭靖忍不住颳了刮他的腳底板,霍祈覺得癢壞了,他笑得樂不可支,「癢死了,癢死我了……阿靖,求你了,你快放開……!」

霍祈不停的推他,蕭靖又不折不撓的撓回去,這回又掐上他的腰,霍祈的腰線勁瘦緊實,蕭靖掐著掐著,動作就變成了摸。動作緩慢,游龍戲鳳一般,霍祈用帛帶固定的發散了,遮住他半邊臉頰,使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似笑非笑一樣。

「嘔……」霍祈一個轉頭,說嘔就嘔出了一口血。蕭靖馬上停下逗弄他的興緻,見霍祈滿不在乎的用袖子把嘴角殘留的余血一擦,「神仙幫人,也是要代價的嘛。」

「夠了,我去尋太醫,你在這兒別動!」蕭靖這時候不想聽霍祈滿嘴「神仙神仙」的胡謅,見蕭靖下榻去了,霍祈起身,冷冷的轉過了頭。

蕭靖?親熱?和他?

想都別想!

霍祈咳嗽幾聲,轉而露出一個勝利的笑。

[求得值:兩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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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而不得[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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