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一池春水
姬鳶清回過神,行了禮:「既是殿下吩咐,奴自是無異議。」
南玉珩嘴角彎起一道弧度,盯著她的臉:「你這般倒是順眼的多。」
赴宴時。
北周來使是他們的大殿下周展,姬鳶清隔著帘子看著他所坐的席位圍繞不少鴛燕,抿了抿薄唇,早有傳聞北周大殿下好色奢侈,荒淫無度,未曾想到在南蜀也並未收斂。
那身邊的美人應當是從北周帶過來的才是。
南玉珩眼神若有似無的朝帘子後方瞥了眼,確定她仍舊在才挪回視線,周展也在此時道:「孤久聞晉王殿下乃當世戰神,可從未有過機會見面,今日得了機會,果真是英俊非凡。」
「大殿下謬讚。」
「孤從不說謊,是以孤說的都是真實話。」周展輕笑一聲,舉杯道:「孤敬殿下一杯!」
酒樽剛放下,周展又輕笑著問:「孤聽聞晉王殿下將西涼嫡長公主給帶回了南蜀,不知是不是真有其事?」
南玉珩眸子不曾泛起波紋,指尖摸索著酒樽邊緣:「大殿下為何會這般問?」
「孤以往就想見這美人一面,不知今夜能否得一見?」周展眸子微微眯著,語氣自然是不容拒絕,這話是這般問,還是當著群臣的面,再加上他如今是使者的身份。
南玉珩自然是不得拒絕。
「大殿下客氣。」他晃了晃酒樽內的酒液,喟嘆:「只是可惜這美人早就不復存在,她那張臉怕是毀了,殿下見了恐是要做噩夢的。」
「何出此言?」
「大殿下有所不知,她前些時日患了麻風,大病一場,未曾想到將命撿回來了,可這臉上的紅疹卻不曾消退。」
周展明顯不信,眸子內都是起伏不定的暗光。
手握酒樽,輕笑:「那孤還是但求一件,圓了孤這裝心事。」
「既如此,那大殿下還請讓陛下同意才是。」
高位上的皇帝,聽見姬鳶清沒了往日的美貌,早沒了興緻,揮手道:「卿們隨意,朕乏了,先行告退。」
他站起身,走至角落。
也在此時,姬鳶清款款而入,皇帝不死心的再瞧了眼,確定那紅疹還在,這才回了書房,若那女子容貌還在,他或許還有將她收進後宮的心思。
可如今……這事還是就此作罷,更何況那南玉珩對這女子似乎頗為上心。
不如順水推舟,將事情就此掩蓋。
宴內。
周展看著姬鳶清的身形,眼珠子一動不動,直接將她看入了眼內,這身形,當真是銷魂至極。
心中也起了打算。
若這真是個美人,定要搶回北周去!
姬鳶清將面紗之摘下,便看見那周展將口中的酒水盡數吐了出來,緊接著驚呼:「你便是那嫡長公主?」
「大殿下說笑,鳶清早已無國無家。」
周展雙手一拍,大笑出聲:「就這模樣也能當著第一美人?實在是可笑!」
「鳶清命賤,自是當不起的。」
周展頗為嫌棄的揮了揮手:「孤也見識過了所謂的『美人』,你快速退下,免得髒了孤的眼!」
「是。」
不再看身後那些無數探究以及惋惜的視線,姬鳶清腳步邁的極快,快速出了宴,轉了一個門,她戴上面紗,卻不想再回那個帘子后。
她走至一處池塘,尋了假山坐下,等著宴會散盡。
假山傳來風聲呼嘯,有些冷。
她裹緊身子的狐裘,對著手吹了口熱氣。
卻在此時假山旁的竹林內傳來古琴音調,聲音緩緩,沁人心脾。
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朝那竹林行去。
那人,獨坐涼亭。
單薄衣裳,身子略顯瘦削,看起竟讓人心疼幾分。
手指輕撥動著琴弦,極為熟絡。
姬鳶清聽了會,便準備悄然離去,卻不料那人在這時抬起了眸:「客人既然來了,不如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這下子,想走也走不得了。
她走了過去:「琴音潺潺,甚好,不自知便多留了會,不知是否會被主人怪罪?」
「何來怪罪之說?」
男子輕笑,從旁邊的爐子上燙了茶遞過來:「姑娘請坐,寒舍簡陋,還望姑娘勿要嫌棄。」
他眉眼溫和,一襲素衣,翩然之姿,與南玉珩比較少了冷血薄情之性,多的是無盡的溫和,似是一池春水。
姬鳶清不由多看了幾眼。
靠近這男子,竟讓她覺得舒心。
「公子這般晚在皇宮中彈琴,不怕陛下怪罪?」
「姑娘應當是從宴會上過來的罷,那琴聲應當比在下這裡更熱鬧才是,又怎會有人聽得到在下這兒的琴音?」
姬鳶清看著這男子,暗中猜測其身份。
若是殿下,那麼這住的未免太過簡陋。
那身份為何?
「公子說的是極對。」
「姑娘為何會出現在此?」
「宴內太悶,是以出來透口氣。」
兩人聊了些許,卻不深交,那男子也不多問,甚至連名字都未曾問過,也不好奇她為何戴著面紗,可謂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
「如此良辰美景,月下人兒,孤過來是否打擾兩位雅興?」
南玉珩嗓音突地傳出,姬鳶清轉過身便看到他站在那。
竹影斑駁,看不清他臉上莫名情緒。
「燕世子今夜又在彈琴?」他走過來,站在石階上,看都未看姬鳶清一眼,「彈的是何曲目?」
「燕景見過晉王殿下。」
「燕世子這般客氣作甚?」南玉珩眸光稍眯,「方才兩位可是有說有笑,怎麼孤一來氣氛就變了,孤是否不該過來打擾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