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百年老妖

第48章 百年老妖

我現在所處在一間石室,四面封閉,沒有出口。

「南棠!南棠!!」

突然下一秒,四周開始晃動,彷彿地下深層在發生未知的改變。我一個趄趔栽倒在地,石室似乎開始往下沉,細碎的石子從四周滾落。

就在此時,前方打開了一道拱門,通道漆黑看不到底。

我沒有多想,奮力往前爬去,就在進入拱門的那一瞬間,石室竟然快速沉入地底之下,形成一處萬丈深淵。

拱門快速合上,阻斷了來時的路,我只能硬著頭皮咬牙往前爬去。

暗道漸漸寬敞,有山水從岩壁浸下,很快將衣裳打濕了,洞里又濕又冷,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終於看到前方有一絲光亮,我心中驚喜萬分,加快的腳步跑出了暗黑的通道。

又是一個與之前一模一樣的石室,在進來的時候,只聽見『咔』的一聲,再往後看時,通道不見了。

正如楚南棠所說,這裡機關重重,從來沒有人可以到達過他們想去的地方,找到他們想找的東西。

除非他願意……

「南棠,你在哪裡?」我幾近絕望的看著這封閉的石室,長嘆了口氣。

突然眼前憑空出現一隻金色的紙鶴。在頭頂上盤旋,我下意識將手朝半空托起,那紙鶴拍著翅膀停留了一會兒,再騰空朝前方飛去。

「是南棠讓你來的?」我心中一下升起無限的希望,跟著紙鶴走向前。

紙鶴越飛越高,我抬頭看去,不知何時石室上方一眼望去,漆黑岩壁包裹著四周,從岩壁中一道天梯駭然出現在眼前。

我爬上了天梯,我數著天梯,不敢往腳下看去,掉下去只怕是粉身碎骨了,一直數到一百零八。

一百零八,是佛珠是最為常見的數目,求證百八三昧,斷除一百零八種煩惱。

岩壁里有一個石門,石門上有一塊凸出的岩石,我想了想伸手按了下去,石門被打開,一條寬敞鋪著琉璃面大道延伸向前。

越往裡走,做工越是精良,雕刻的石壁與裝飾,讓人嘆為觀止。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走到了盡頭,來到了一處石室中。

這石室與之前的小石室大不一樣,並沒有太多的金銀珠寶,只是四壁上襄著拳頭大的夜明珠,將石室照得通亮。

石室布罷得十分雅緻,掛著四君子花草圖。以及正中央的一幅水墨八卦圖。

玉制的掛衣架上,鮮紅的嫁衣十分醒目。用金線綉著龍鳳呈祥,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正中央,那一副巨大的棺槨。

那金色的紙鶴拍飛著翅膀落在棺槨上,隨後化成了齏粉,消失在眼前。

我打了個冷顫,走進了棺槨,心中說不出的激動,裡面躺著的人是楚南棠么?這便是靈墓的中央了?

百年來從未有人到達過的地方,他突然將我引到了這裡,欲意何為?

突然那件紅色的嫁衣彷彿受到了一股神秘力量的牽引,飄浮到了我的面前,我訝然抬頭看著眼前的嫁衣,抿了抿唇。

「是……是讓我換下嗎?」

我朝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楚南棠的身影,托起雙手,那嫁衣落到了我的手中,上等的絲綢觸感,讓人愛不釋手。

「真好看……」我不由得感嘆了聲,能穿上這樣好看的嫁衣,嫁給此生最愛的人,大約這一生便無任何遺憾了吧?

我換上了嫁衣,待回頭時,棺槨不知何時不見了!雖然也知道這裡是楚南棠的墓,但這種詭異的事情,還是不由得背脊一涼。

這裡轉瞬之間,竟已不是剛才那間石室了。

現在我倒壓根不擔心楚南棠的墓會被盜,反而擔心沈秋水與顧希我,能不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這靈墓。

正想著如何離開這裡時,眼前的石壁打開了一道暗門。

我走上前看了眼,這盤旋而下的石梯,似曾相識。未多想,我沿著這盤旋於半空的石梯往下走去。

眼前的景象讓我心中一喜,飛流直下的崖壁山水形成一面白色的瀑布,山水激流湧進,流進了若大的天然水潭中。

那人一襲月牙白長衫,負手捻珠獨立於涼亭里,天地之下,山水之中,美如一幅人間潑墨圖。

我竟是有些羞澀,瀲灧倒影中,身上的紅色嫁衣鮮艷得讓心悸動不己。

一步一步,義無反顧走向了他。

楚南棠淺笑,走上前牽過了我的手。帶我走進了涼亭,看這山水漫漫,天地浩瀚。

轉瞬間,他身上的衣衫竟不知何時,也換成了一身華貴的紅色喜服,笑說:「與夫人應景,看著極好。」

心中竊喜,卻又不敢讓他發覺,抿唇垂目看水潭波光瀲影。

「南棠,那個……沈秋水和顧希我是不是來你的墓中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顧希我倒也不是泛泛之輩,懂得一些機關布陣,等尋不到墓室,自然會想辦法出去。」

「他們究竟在找什麼?」

楚南棠長嘆了口氣,眸光飄遠落寂:「在找曾經失去的東西吧。」

「即然是曾經失去的,那大概找不回來了,為什麼不把大好時光放到新的生活上,重新開始?」

「靈笙,有時候我很羨慕你。」

我心口一窒,問他:「我有哪裡值得你羨慕的?」

「或許我只是羨慕那些放下過去的人們,我時常在想執念是什麼?是心魔么?與愛有關么?世事悲喜,一念之差,大都已經參透,卻使終參不透情之一字。」

「她真的那麼好?讓你執著了整整百年。」

「我不知道,或許是不曾得到,才會堪不透。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師父常說,想要看透紅塵,就必須深入紅塵。不曾得到,又何來真正的看破呢?愛與恨,名與利,可又有誰能真正的達到那個高度?即使是我和沈秋水,都不曾看透過。」

我反扣過他的手,緊緊的纂在了手心:「南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

因為楚南棠,已經成了我心裡再也放不下的執念。

他長嘆了口氣,輕輕將我擁入懷中:「你可想清楚了,和我在一起,或許前方是萬劫不復,那樣你也不怕?」

「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短暫的時光。」我願用這一生,陪他揮霍。

「傻瓜,我配不上你……」

我仰頭看著他,不敢相信竟是他說出的這句話。

「你這是在想借口拒絕么?」

他苦澀一笑:「我說認真的。」

「你喜歡我么?哪怕,只是一點點。」只要有一點點的喜歡,我就不會再放手。

他竟有些羞澀,低垂下了眼眸:「這個問題,等你長大后,我再告訴你。」

「我已經長大了!」

「再長大一些,咱們再來好好談一場風花雪月。」

我頓覺臉頰一陣滾燙,與他相視一笑,此時此刻,一切都太美好,讓我害怕患得患失,以為還在夢中。

「很快,我從現在開始期待與楚先生的那場風花雪月。」

他喉結滾動了下,傾身上前。輕輕扣過我的下頜,吻過了我的唇。

柔軟的,涼涼的,潤潤的……

不似蜻蜓點水,帶了絲不羈的霸道與侵掠,即便我想逃,也無處可逃。

溫存的時光,即使百年也不過轉瞬一逝,我只知道拚命的,拚命的抱著他,抱著我所能觸及的一切。

他狡黠一笑,卻又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伏耳低語:「一吻定情,今生不悔。」

我將額頭抵在他的胸膛,羞恥得不敢看他。低吶:「生生世世也不悔。」

「楚夫人,我定會給你一個名份。」

「其實,名份也沒有那麼重要。」突然提到談婚論嫁,我竟亂了分寸,不知該如何回答。

楚南棠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在我眼裡,名份對女子來說很重要。」

「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以何種身份。」我堅定的看著他。

楚南棠陷入了沉思,想了想說:「我娘跟著我爹時,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妾室。外公三代行商世家,那時士農工商,商排在最末,按理說商家女不能嫁給官門子弟。但是我娘義無返顧的與爹走到了一起。

我爹很愛我娘,可因為身份懸殊。我娘甚至不能回夫家宅砥居住,也不能明光正大和自己的丈夫走在一起。我爹的大房是個格格,身份顯赫尊貴,可那時候很封建,正因為大娘的身份是個格格,即便嫁給夫家,依舊比自己的夫君地位要高許多。

所以格格並不像一般夫妻那般住在一起,想要見到自己的夫君,必須通過身邊的嬤嬤傳喚安排,規矩甚多。安排一次見面得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有時候一些嬤嬤故意刁難,許多格格與自己的駙馬半年都見不上一面。」

我聽著簡直像在聽天方夜譚,瞪大著眼睛看向楚南棠:「那這個嬤嬤也可惡,還是現在好!」

楚南棠看著我氣憤填膺的模樣不由得失笑,繼續說道:「那時候閨房之事,女子難以啟齒。沒有誰拿這種事去告狀。沒多久我娘就生下了我,爹一直想光明正大的將娘接回去,給她一個名份,卻迫於壓力,一直沒能做到。

女子沒有名份,即便是現在也會受人欺負和嘲笑,更何況是那個時候。大娘一直無所出,娘不想讓我跟著她無名無份的受苦,將我送到了大娘那裡,才會有那時尊貴無憂的楚小公子。

大娘待我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刻薄,總是沒有自己娘親那樣好的。沒多久,大娘郁疾攻心,藥石罔顧便逝世了。大娘逝世的下半年好多地方水災被淹了,朝庭撥不下救濟的銀兩,外公捐獻出自己的一半家產,解救了許多百姓。

其實外公是有私心的,自此外公的美名傳了開來,爹將娘接回宅砥更多的是讚譽,掩去了門第的狹隘議論聲。我娘和我爹執子之手,白頭到老,這是我最大的安慰。」

「真羨慕你爹和你娘!雖然過程十分坎坷,好在他們終於修成正果,功德圓滿。」我心裡帶著滿滿的嚮往,可我也知道,這輩子怕是永遠都不可能擁有。

他不再說話,只是看著水面的倒影,心事重重。

我在他墓中呆了許久,都快忘了要回去。直到楚南棠提醒了句:「已過了一天一夜,你該回去了,不然奶奶該擔心你。」

我這才驚覺,是啊,我得回到現實中,就算這裡再美好,再怎麼不舍,我也得回去。

「嗯……」我垂著頭,無精打彩的輕應了聲。

楚南棠失笑,一臉溫柔:「以後還有很多機會,你是捨不得離開這裡,還是捨不得……離開我?」

「我……」我背過了身,心臟跳得厲害,好半晌才道:「捨不得離開,也捨不得你。」

他低笑出聲:「嗯,我也是。我送你出去,沈秋水與顧希我已經回去了。」

他帶我回到了主墓中,此時我原來的衣裳已經幹了,走到屏風后,匆匆換了衣服出來,只見他正坐在玉石床上,擺弄著手裡的一個圓盤。

見我出來抬頭看向了我,想了想問道:「夫人,想不想看看我?」

「啊?」

「石棺中的我。」

我低頭沉默了許久,隨後拒絕了他:「不,不想看,我怕……會很難過。」

他欲言又止,隨後坦然一笑:「我死去的樣子並不可怖,呵……罷了,走吧,我送你出去。」

他隨手將手裡的小碗大的圓盤丟在了玉石床上,我不由得多問了句:「那個是什麼?」

他回頭瞧了眼。不在意道:「雖說是一件法器,但卻不是什麼好東西。」

見他這樣說,我也沒有再深想,走出墓室時,天邊剛露出魚肚白,他送我到山腳下。

「以後,那個側門我會封掉,不會有人能夠從那兒進來了。」

聽到這個決定,我也是一陣難過:「那我以後也不能來了么?」

「楚夫人,我會帶你堂堂正正走正門的,怎麼能每次都跟做賊似的,走小門呢?」

我不由得笑了出來:「你就會逗弄我。」

「一般人我才不逗他,比如小白,我只會這樣……」說著他擺了個冷漠臉。

頓時離別的傷感一下子被沖淡,我也知道他其實是在逗我開心,怕我難過。

「南棠,再見。」

「嗯,再見。」

離開前,我深吸了口氣,掂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烙下一吻,轉身就逃,也不敢看他那時的表情。

那時我以為可以離愛情很近,卻也不知,愛情越近,阱陷越深。

曾經他也警告過我,如果愛他是萬劫不復,是否害怕?我說不怕……

我確實不怕,只是害怕我愛的人,言不由衷。

暑假也很快過去了,離開時的別離,總是無可奈何,沈秋水安慰道:「別離是為了下一次的重逢,別太難過,跟奶奶好好說再見。」

我忍不住眼淚婆娑,奶奶慈祥的摸著我的頭,說:「靈笙,不要難過,奶奶過得很好。」

「奶奶你要等我,等我有出息了,一定把你接過去一起住,再也不分離了。」

奶奶笑得很開心,連連應了幾聲:「好好好……靈笙真是懂事了。」

這次回去的路上,沈秋水看著我,總是欲言又止。

回到別墅的當天晚上,他突然來到了我的房間,送了份宵夜:「你每天複習不要太晚,先吃點東西。」

「謝謝沈先生,這些事情不用您親自做的。」

「你總是與我這樣見外,讓我很是難過。」沈秋水半似開玩笑半似認真道。

與他之間,似乎總隔著點什麼,說不清道不明。

他坐在那裡沒有離開的意思,直到我將宵夜吃得差不多,他才一臉凝重的開口問我:「靈笙,我問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實回答我。」

我抿了抿唇,輕應了聲:「沈先生請問。」

他眸光冷冽,沉聲問:「那個人,是不是與你認識?那天我和希我去了靈墓,你也去了。對么?」

我悄悄咽了咽口水,下意識搖了搖頭,扯著一抹笑:「沒有!」

「好,我再問你,你與楚南棠,真的沒有一點關係?」

我咬了下唇,抬眸看向他,回答堅定道:「沒有!」

沈秋水撇開臉,閉目狠抽了口氣:「好,很好。」

「沈先生沒有要問的了,就晚安吧。」我起身欲送他走出房間。

「靈笙,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楚南棠,絕對不可能對你有任何真心!不管他對你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相信,知道嗎?」

我沉默了下來,低垂著眼眸,看樣子沈秋水已經知道了楚南棠的存在,但他還沒有確切的拿捏住有效的證據,所以他這次來即是探口風,也是為了肯定心底的猜測。

「我不知道沈先生在說什麼,我也不認識楚南棠這個人。總是從沈先生嘴裡聽到楚南棠這個人,我倒想問問,楚南棠又是誰?」

「楚南棠……」沈秋水頓了頓,眸光複雜:「一個冷血無情,自私自利的偽君子。」

「沈先生說的這個人,我確實不認識。」我所認識的楚南棠,並非冷血無情,自私自利。

「靈笙,你只要相信,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對你好的人,你不認識他最好,若是遇上他,一定要躲得遠遠的,聽懂了嗎?」

沈秋水終於離開,上前關門的工夫,只見楚南棠悠然的坐在了琴案前,似乎心情不錯的撥了撥琴弦。

「南棠……」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這位沈先生還真是不遺餘力的,往我身上扣帽子。」

我快步上前道:「我自然是不信的。」

「夫人不信是對的。」他壓下琴弦,抬眸看向我:「有些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路走著走著就迷失了。現下的快樂與初心相比,又哪個重要?」

我想了想說:「初心不也是為了現下可以快樂么?」

聽罷,他爽朗的笑出聲來:「說得好,那初心也並不重要,只要現下我們快樂。」

他的眸璀璨似星辰,那一眼如同看進了一個沒有底的漩渦,慢慢深陷,沉淪無法自拔。

2004年,我高中畢業,考上了另一個城市的大學。莫明的鬆了口氣,我感激沈先生給我這一切,但是有些東西,我給不了他。

漫長的暑假才剛開始,嫤之就開始忙碌起來。

她考上了藝校,暑假又報了培訓班。每天都堅持培訓班的舞蹈訓練,十分辛苦。

有時候我還挺佩服她的,決定的事情,就會不遺餘力的去做。雖然偶爾公主病犯,但發作完就好了。

是我的話,肯定接受不了這麼強化性的訓練。

「張靈笙,你看,漂亮嗎?」

我從書里抬起頭瞥了她一眼,只見她穿著一件露肩小洋裙,雪白的雙肩引人遐想。

「漂亮。」我如實點了下頭,又埋進了書里。

她一臉無語的奪走了我手中的書:「你都快變書獃子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個女人啊?!」

「書還我。」

「不還!」

我起身去搶她手裡的書,一來二去,手中的書從窗檯掉了下去,我倆探頭張望,書整好落在了經過的顧希我頭上。

他拿下書,整張臉都黑透了,半眯著眸抬頭打量了我們一眼。

「誰的書?一分鐘之內自行下來領,否則垃圾堆清理!」

嫤之指了指我:「張靈笙的!」

「方嫤之!」我怒瞪了她一眼:「明明是你丟下去的,快去撿回來。」

「哎呀不要生氣嘛,我去撿回來就是。」

說著嫤之跑下了樓去,窗檯下那兩人,站在一起只覺得美得像一幅畫,午後的陽光,滿園的盛開的花,襯著他們,天地之間彷彿那在一瞬間靜止了。

嫤之拿過顧希我手中的書,見顧希我冷著張臉要走,便起了戲弄了心思。

跨步上前將他攔住:「顧先生,你看我美嗎?」

「一張皮囊,美醜不重要。」

嫤之蹙眉。雙手插腰不服氣的瞪著顧希我:「那就是說,顧先生以後寧願找個長得丑的?」

「與你何干?」一句話,把嫤之懟死。

「顧希我!」嫤之的病發作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她大膽的衝上前掂著腳捧過了他的臉,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顧希我淡漠的臉黑得徹底,但眼底似乎有些動容,一閃即逝。抬手用拇指擦掉了染在薄唇上的口紅。

嫤之和我轉頭悶笑了兩聲,趁顧希我沒有發怒之前,嫤之拿著書一溜煙的跑了。

我接過嫤之拿回的書,說了句:「你真大膽。」

嫤之不以為然,自行倒了杯水坐了下來:「對顧希我這種冰塊,應該用強的!」

「呃……你強不過他的。」

嫤之偷笑了兩聲,湊上前拿出了一小包東西:「你看,這是什麼?」

「什麼?」

「迷藥啊!」

我眨了眨眼。心頭一動,佩服的看向嫤之:「你想拿迷藥……」

嫤之冷哼了聲:「你說,我要是把顧希我這冰塊給迷女幹了,會怎樣?」

我長嘆了口氣:「你會死得很慘。」

嫤之低低了笑了笑:「我就隨便說說,騙騙他嘛,你說他會是什麼反應?」

她眼裡閃過一絲邪惡的,讓我竟有些不安起來。

「嫤之,其實我覺得沒有必要用這樣的方式去試探他,顧希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我心裡都很清楚。」

「你不明白……」嫤之抿著唇,透著決絕:「喜歡一個人求而不得的滋味,就算他不愛我,就算我永遠都得不到他的心,我也不甘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我打賭,嫤之真的做得出來,而且勸她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晚上沈先生回來了,我去了一趟他的書房:「沈先生,我想與你談談往後的安排。」

他抽了口煙然後擰熄在煙灰缸里:「你說。」

「大學錄取通知書前兩天已經收到了,我準備回去一趟,然後就直接去大學報到。」

他十指交握,怔忡的盯著我許久,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響起:「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我?」

我猛然抬頭打量著他:「沈先生說哪裡的話?這都是順其自然的事情,我總會長大,也不可能一直在您的庇護之下。」

他的視線一直落定在我身上沒有移開,只道:「還真是一模一樣!」

「什麼一樣?」

「沒什麼!」他長嘆了口氣:「你去吧,我留不住你。不過我想提醒你,不管你去到哪裡。都無法將我擺脫。」

一陣寒意自背脊漫延四肢百骸:「以後的事情,又有誰知道?人心總是在變的。」

「呵……可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你應該感覺得到!」

「沈先生,對不起,我想先出去了。」

沒有得到他的首肯,我轉身大步離開了書房,走出去的那一瞬間,舒了一大口氣。

沈秋水的氣場,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性。

誰也沒想,準備回家鄉的前兩天,聽小白說艾紫的父親出了事情,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

我買了一些水果,與小白一同過去探望,白憶情不斷的在安慰著艾紫。艾紫在他的安撫之下,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艾紫的家庭比較困難,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也正在上學,家裡所有的開銷來源,都是父親在支撐。

據說這次工地事故很大,包工頭與投資商到現在都聯繫不上人,眼看醫藥費都付不出來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只怕她父親也是凶多吉少。

艾紫的媽媽已經幾天幾夜沒有真正的合過一下眼了,看樣子十分憔悴,兩鬢都生出了些許的白頭髮。

送我們離開時,白憶情拍了下她的肩膀:「放心吧,還有我呢!醫藥費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這兒不缺錢。」

艾紫臉一紅,這兩人的關係顯而易見。竟不知何時發展到了這個承度。

回去的路上,我用手肘撞了下白憶情:「你這小子,下手真是快准狠,什麼時候把艾紫追到手的?」

白憶情長嘆了口氣:「在你對我漠不關心的時候。」

我笑了笑:「別拿我說事兒,只希望艾紫的爸爸能快點好起來。」

「那個……」

「什麼?」

白憶情一臉為難道:「事情很奇怪,艾紫的爸爸並沒有受太嚴重的傷,但就是醒不了,我前兩天試了一下,發現艾紫爸爸的魂魄不見了!」

我猛然抬頭看向他:「魂魄不見了?那……那招魂啊!」

「對啊!話是這麼說的沒錯,我試過了,可能是我法術不精,所以我想請祖師爺爺幫幫忙。」

我有點兒為難:「話說,我也好幾天沒有看到南棠了,他之前打過招呼,說是要潛心修練。」

白憶情慾哭無淚:「他還修練。都要成精了!」

「噗!」我沒忍住笑了出來:「可不是個百年的老妖精嗎?」

看白憶情很是苦惱的模樣,我想了想說:「那我晚些時間再回去,等南棠出來我再來找你,希望能有解決的辦法。」

「靈笙,你真的太好了!」白憶情扶過我的肩膀一臉感激:「祖師爺爺能把到你,簡直是三生有幸!」

這傢伙,知道楚南棠不會出現,才敢這麼說,等楚南棠真的出來了,抱大腿還來不及。

「艾紫爸爸的醫藥費還差多少啊?我那看看能不能拿點出來,也許不多,但是能救濟一點是一點。」

「不用!」白憶情揮了下手:「我這不差錢,放心吧。」

「真的?」

「真的!這種事情我沒騙你的必要。」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又過了兩天,艾紫的爸爸一點起色都沒有,醫生說如果再無起色的話,也實在沒辦法了,只能讓他們把人接回家裡。

三天後,楚南棠終於出現了,我將事情給他說了說,楚南棠正了正色,問道:「其它一切都正常么?」

我點了下頭:「嗯,醫生說檢查不出哪裡有毛病,身體機能都很正常,就是醒不過來,小白說,是魂沒有歸位。」

楚南棠閑坐在琴案前,有意無意的彈了彈琴弦,似是想到什麼,問了句:「他對艾紫那個小姑娘的事情,怎的如此上心?」

我撇開臉笑了出來:「因為他們現在在交往,是男女朋友。」

楚南棠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道:「那便去一趟吧,只是去看看,太棘手……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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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百年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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