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遲到
駱歆躺在沙發上，身上只蓋了條很薄的毯子，光溜溜的大長腿遮不住地露在外面，側面的窗戶就像是進賊了一樣開得老大，風灌進來凍的渾身發抖，整個人縮成一團。
我趕緊伸手在她額頭一摸，頓時嚇了一跳。
駱歆整個人就像是燒著了一樣，體溫高到可怕，抽著鼻子，呢喃地發出鼻音，顯然是著了風寒。
「歆姐，你怎麼不上卧室睡？」我擔憂地說道，趕緊帶她進卧室。
我抱起駱歆，手掌觸摸到她那光滑的裸背，沒有任何衣物阻攔，美妙的觸感讓我瞬間面色通紅，趕緊將毯子將她上半身蓋好。
駱歆……沒想到她竟在客廳里裸睡。
從客廳到卧室，雖然只有幾步路，我卻從未感覺這麼艱難過，駱歆曼妙的身子渾身發燙的同時，還讓我感覺泥鰍一樣光滑，整個人心猿意馬，生怕摔了她。
一推開門，看著藍白裝飾的卧室，我目瞪口呆，沒想到性格潑辣的駱歆，竟然有一顆孩子心。
來到她的閨房，我就像進入一個卡通叮噹貓的世界。
屋內，全然是叮噹貓的裝修，牆壁上貼著叮噹貓的壁紙、藍白相間的叮噹貓被套，還有幾件叮噹貓的內內掛在窗檯。
來不及多打量她的房間，我幫她攤開被子，輕聲說：「歆姐，你先躺好，我去給你熬點薑湯水。」
我迅速地回到自己屋子，將從鄉下帶來的麻袋裡的東西全都倒出來，在裡面翻出兩小段馬溜兒根。
這東西是我爸從山上挖來的草藥根，小時候煮薑茶的時候我爸便會從裡面扔上幾段，治風寒效果很好。
本來我便是從鄉下帶來送給姨夫的，但昨天姨夫走的匆忙，我便忘了說，這時候剛好配上用場。
來到廚房，找到一塊生薑，我倒好紅糖，利索地將它們切片熬在鍋里，然後回到卧室給駱歆額頭蓋上塊濕毛巾。
看著她臉蛋紅紅地入睡，我心裡反倒感到別樣的輕鬆，從未見過駱歆這副可愛感覺，完全不同往日的蠻橫無比，不由地想：「要是平時你都這個模樣，那該有多好。」
可駱歆彷彿聽見了似的這時候，手臂忽然抓住我，閉著眼像是說夢話一樣呢喃著：「不要走、不要走。」
「歆姐，我不走，我幫你熬了薑茶，我去廚房看看。」我輕輕地將她手腕塞進被窩裡，想到廚房在熬的薑茶，細聲地在她耳邊說。
駱歆像是在沉浸在夢境中，抓著我的手臂，死活不讓我離開，在我掙扎許久后，紅蘋果一樣昏沉的她才噘著嘴巴，可愛呢人說。
「要親親，才准你走。」
我擦嘞！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兇巴巴的駱歆說這話，一時間愣住了，不知道要不要聽她吩咐的。
以前她叫我做啥我就做啥，現在我猶豫了。
但看著時間越來越久，駱歆依舊抓著我的手不放，我心急望了眼廚房，下了決定，迅速低下頭，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然後掙脫開她鬆了勁的手臂。
好在薑茶沒煮過頭，我將馬溜兒根和薑片撈出來，泡上山茶，嘗了嘗味道，沒有特別濃的辛辣味，想必駱歆應該不會嫌棄，趕緊盛了兩大杯，將其中一杯放進保溫飯盒裡拿到駱歆的卧室。
但等我端著薑茶坐在床邊上，想到睡覺一被人吵醒，脾氣就爆炸的駱歆，我糾結了。
別看現在駱歆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我可清楚，人家骨子裡就頭非洲大草原的母老虎，現在閉著眼是病貓，等掙了眼就露出獠牙了。
到時候一頓臭罵是開胃菜，挨上幾腳差不多才算正餐，要是還沒解氣，那我就更慘了。
看著她難受的模樣，我一咬牙，暗自道：「該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大力搖醒昏睡的駱歆，趁她徹底清醒過來，直接將吹散了熱氣溫溫的一大勺薑茶塞進她嘴中。
「嗚！」
駱歆迷糊地睜著雙眼，見著我后，一對眉眼豎起，不怒而威的冷臉讓我打了個冷顫。
她估計怎樣也想不明白，一向在她面前膽小如鼠的我怎敢這麼霸道地喂她喝薑茶。
「歆姐，快點喝了這一碗，我來不及開學報道了，另一碗我放在保溫杯里，廚房電飯鍋煮了點粥，別忘了吃。」見駱歆那對大眼睛盯著自己，我趕緊一口氣交代完一切，三兩口就將一整晚薑茶喂她喝下，然後腳下抹油溜之大吉！
這幾分鐘，我估計駱歆她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啥東西，等我關了門，才聽見她大吼了一聲讓我滾回去。
我又不傻，這時候回去不是找批鬥么。
再說了現在已經九點四十，離通知書上的報道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我來城裡最主要的事可是來上學，不是當保姆啊。
攔下一輛計程車，又花了十幾分鐘來到學校，我氣喘噓噓地衝進教學樓，隨意地用衣袖擦了個臉，走進我所在的八班教室報道。
教室內，一個女老師正站在講台上用威嚴的聲音講述著學校的規章制度，我敲了敲門口，喊了聲『報告』打斷她的話。
一時間，教室內所有的同學都將目光投到我身上，彷彿在看一個新奇的物種一般。
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心裡冒出一絲羞愧。
過去我從沒發生過遲到早退這種事，沒想到來到高中，開學第一天就給老師留下這麼不好的印象。
「葉黑途？」講台上的老師皺著眉頭叫著我的名字，在我還驚愕對方怎麼知道我的時候，耳邊就響起她嚴厲的喝問。
「難道你不知道全班就你一個新生遲到嗎？學校沒有通知你八點半報道嗎？現在是幾點？一個高中生，連按時上課都不會嗎？給我出去操場上跑十圈再進來！」
我愣在原地，完全沒有想到這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溫柔美麗的女老師會突然爆發。
不僅狠狠將我罵一頓，還體罰我去跑圈！
我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會有一天被老師這麼狠責罰。
一直以來，我努力做一個勤奮上進的學生，考進高中，希望將來自己能考進大學，改變自己的命運。
從未遇見過今天這般被老師訓斥的待遇，更別說只有差生才會被罰的體罰！
「這愣頭青竟然敢在寧老師課上不守規矩，真是嫌自己命大。」
「嘿嘿，人家又不是從育人中學初中部升上來的，不知道寧老師的嚴厲正常，不過這下有好戲看了。」
聽著同學們交頭接耳地對著我指指點點、議論我，我恨不得將腦袋塞進褲襠里，羞愧的同時還有說不清的委屈。
嚴厲的老師顯然不會顧忌我的感受，她站在講台上看著班級鬧哄哄的模樣，拿著手中的黑板擦一拍，聲音提高八度怒道：「安靜！」然後轉頭看著我。
「今天雖然只是開學第一天，但我不會收回剛才的話。希望同學們都明白，在我的班級，只有守規矩的學生！」
「所以，葉黑途同學，現在、立刻、馬上，去操場！跑十圈！」
我聽到她的喝令，心裡再也忍受不了班級其他人異樣的眼光，只想趕快脫離大家的視線。
從鄉下來到城裡上學，我幻想過在學校各種各樣的場景，就是沒有這般被晾在教室門口。
我不怕跑十圈，對於我來說，就算跑二十圈，在我看來也只不過多喘幾口氣而已，但我的自尊心難以忍受自己當作一個差生的靶子，被人恥笑。
垂著腦袋，我來到操場，邁開腿瘋狂地用盡全力跑步，想要發泄自己心中的鬱悶。
我瘋了般埋著頭，用盡渾身力氣全速跑完十圈，結束后像條狗一樣大口大口喘著氣，雙手撐著膝蓋，慢慢地走回教室。
回到八班，女老師讓我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隨後指了教室中間第四排空出來的一個位置讓我坐下。
我看到座位，心裡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至少通過座位可以看出來，老師不是有意針對我，只是因為我遲到才受到了懲罰。
否則她完全可以像我過去遇到的老師一樣，直接將不聽話的學生安排到最後一排，坐在靠近垃圾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