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醉丫頭……」

「裴總管,你請回吧。」她深吸一口氣。「謝謝你今天來告訴我裴少爺的往事,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撐過來的。」

「醉丫頭……」

裴總管無奈的喚着她,卻見她只是淡淡的和他道別,便喚來婢女將她扶回房去。

「對少爺而言,你是無可取代的,所以他才想盡辦法不讓任何敵人靠近你!只要你開口,少爺都做得到啊……像是千央,那丫頭雖然被送往邊關,但少爺其實早就買通押送的衙役,只要到了邊關就放走她,還是會還她自由,只是將她逐出珍珠城,無法再回來傷害你啊!」

裴總管朝花醉的背後喊著,但她仍一直沒有回頭,直到走遠。

他挫敗的垂下雙肩。

唉,少爺真的沒救了嗎?

自從將花醉趕出裴府,裴胤禎沒有一天不後悔。

他太自以為是,以為花醉那個臭丫頭會因為捨不得而留下,沒想到她那麼倔強,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啊!全都走好了!」裴胤禎心情紊亂的吼著,雙眼迷茫的眯起,一手拿起酒壺猛往嘴裏灌。

最好大家都走光,他看了就不會心煩!

他罐下一整壺烈酒,直到滴酒不剩,他才狠狠的將酒壺摔在地上,成了片片碎陶。

最後,他不勝酒力的倒在桌上,呼嚕呼嚕的睡去。

這一個多月來,裴胤禎就是這樣醉了便睡,醒了又醉,從沒有完全清醒的一刻。

至於服侍他的奴僕們都不敢吭一聲,只能等待他叫喚,才敢進屋收拾。

可是這天卻不一樣,他的房門被人打開來,刺眼的陽光照進晦暗的房間中。

接着,由李洛宵領頭,先是強行將裴胤禎的雙手反翦於後,裴總管再顫着手將醒酒茶一古腦的往裴胤禎的嘴裏灌。

醉醺醺的裴胤禎被一陣濃苦的味道嗆醒,將醒酒茶全都吐了出來,沉重的黑眸也睜了開來。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見到許多人來到他房裏,他看不清他們的長相,因為他們團團將他圍在中央。

「放肆——」他低啞的大吼。「你們造反了嗎?李洛宵,裴總管,你們幹什麼?嗚……」

被連灌好幾口醒酒茶的他,接着被李洛宵架至屏風後頭,那兒已擺着一大桶奴僕準備好的熱水。

「丟下去。」一道女子的聲音在人群中指揮着,對於裴胤禎的叫嚷以及震吼置若罔聞。

李洛宵先是有些猶豫,但後來還是聽命,與奴僕們一同將主子丟進浴桶里。

接着,只見一群奴僕像是腳底抹油,全都往外奔去。

李洛宵一臉陰鬱,朝面前的女子抱拳,爾後便隨着裴總管離去,留下她與裴胤禎在屋內。

在浴桶里喝進了不少水的裴胤禎,抬起頭正想罵人時,卻發現眼前站着一名女子。

這名女子,正是讓他朝思暮想一個多月的花醉!

「你……」他是醉得太徹底,又看見幻影了嗎?

「酒醒了嗎?」花醉靠近他,彎腰朝他一笑。

「你……你……」他不顧全身濕淋淋,連忙跨出浴桶,顫着手撫向她的小臉。

她那真切的溫熱傳至他的掌心,確認是真正的她出現在他的面前後,他才上前將她用力一抱,箝緊她的身子。

「別走……」他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氣,這令人安心的氣息撫平了他原本慌亂的心。

「我只是來看看你。」這是花醉頭一次見到他如此頹廢的模樣。

他應該是個意氣風發的大少爺,今日卻這麼狼狽,身上還滿是酒臭味,完全不像以往的裴家大少。

看看他?裴胤禎倒抽一口氣,手抓着她的雙肩。「你不留下來嗎?」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慌亂,像個小孩子般不知所措。

「我不能留下來。」花醉搖搖頭,掌心貼在他的臉頰上,對他輕聲細語。

「為什麼?」他咬牙問道,又緊緊的抱住她。「為什麼不能留下來?」

「我自小就是賣身的奴婢,沒有小姐的同意,我不能離開續香樓。」她享受着他的懷抱,亦捨不得離去。

此刻她才明白,原來被人需要的感覺竟是如此溫暖。

「不管花多少錢,我都會為你贖身!」裴胤禎深吸一口氣,握住她的手。

「走,現在我和你去找花琉璃,不管要我拿出多少銀子,我都要討回你的賣身契。」

「然後呢?」花醉硬是拉回他,站着不動。「繼續做你的貼身侍婢嗎?」

他回頭望着她,皺眉道:「侍婢?我府里的奴婢還不夠多嗎?我要你,是要把你娶進門,做我的妻子。」

「妻子?」她咬咬唇,小臉微紅。「小姐不會答應的……」

「為什麼?」他不解的望着她。「花琉璃曾告訴我,只要我娶你為妻,我就可以得到你啊!」

「什麼?」花醉驚愣的望着他,沒想到小姐已經私下出賣她了。

「花琉璃告訴我,只要你點頭,她願意成全。」裴胤禎緊緊的抱着她。

「花醉,這一個多月來我想清楚了,沒有你,我過得很無趣,每個人都怕我,見到我就只是閃避……我想你,想念你對我的好,想念你總是耳提命面的告訴我,人命有多麼值錢,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明白原來這世上還有值得我付出的女人……」

其實,花醉來裴府之前,早就對他心軟了。

裴總管那天說的一番話,就像熱油融化了她的鐵石心腸,她就算氣裴胤禎,但聽見他悲慘的過去,也慢慢能諒解他的心情。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他,行事殘酷無情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而他這麼對待千央,也是想保護她免於受傷害。

而且,他並不是全然冷血,他把她的話聽了進去,後來還是放過千央,只是將千央逐出關外,把最危險的人與她隔絕。

而她,總因為惻隱之心,常忘了這世上其實還是有不少心懷不軌的人。

是他披上荊棘保護她,只是偶爾保護太過,傷了她,也傷了他自己。

「但我一向不是聽話的女人,日後你若是要懲罰任何人,我還是會阻擋;若再遇上不平的事,我還是會見義勇為……」花醉抬眸望着他消瘦了許多的臉。「像我這種不斷製造麻煩的女人,你真的要嗎?」

「要。」裴胤禎毅然決然的說。「只要你不喜歡的,我會改,但是要給我時間……」他清楚自己霸道的性子不是說改就能改,需要一點時間。

「就算……我要你只能娶我一人,日後不準納妾,不準上花樓尋歡作樂,不準帶女人回來,你也願意?」花醉眨着眼,小聲地問。

「女人要這麼多做什麼?」裴胤禎一臉不解。「只要有你一個就已足夠,其他女人我根本不屑一顧!」

他的話是真心的,自他們相處這幾個月來,其他女人他連一眼都不曾瞧過。

唯有她,他的喜怒哀樂,所有的表情,她全都是第一個見到。

「那……」花醉小臉微紅,扭扭捏捏的說:「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你……愛我嗎?」

裴胤禎先是一愣,接着揚起唇微笑,低頭吻住她的唇,以行動代替言語。

所有的熱情和愛意全化成他這一記濃烈纏綿的熱吻,絲絲入扣的纏住了她的心。

她知道,就算他沒有說出口,她也明白他的心意。

他對她的愛,一直是盡在不言中。

直到花醉被吻得快喘不過氣來,裴胤禎才不舍的放開她的唇。

她一雙美眸中閃爍著誘人的光亮,被吻得又紅又腫的雙唇微微一啟。

「如果哪天你又把我趕出去呢?」她還是有些在意那時他當着眾人的面將她掃地出門的事。

裴胤禎想了一會兒,最後朝她勾起唇一笑。「那你記得帶着我走。」

花醉聞言一愣,然後嫣然一笑,伸出雙臂勾住他的頸子,主動吻上他的唇。

那她不擔心了,因為,日後不管她在哪兒,他都會跟她一起走。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不管未來的路有多長,不管還會遇上什麼困境,只要約定好一起牽着手,就能相知相守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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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橫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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