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你有多傻

183.你有多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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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為民憂,民為君憂。太傅曾告訴孤,萬事民以先,君為末,治國正道須得親身體驗才罷,於層層宮牆之中只聽奏報,定然皆是喜事。孤當日不甚明白,今日才算是有所領悟。太傅所授,現在想來,竟是十分之一也未得要領,實是慚愧。」

出門在外,他就改口不自稱『孤』了,此時又聽到,年華心裏感慨。這人永遠也不可能真正做到隨性而為,他肩頭的是這萬里錦繡江山,無人可以分擔。司啟頌是位好太傅,並未因這人的身份就有所不授。禹珏堯對他定也是十分敬重的,怪不得那日敢於太子房門前就直接教訓尚有官銜在身的她。

「爺怎麼好好的又傷感起來了。豈不是浪費了這大好的春光。不是說要賽馬嘛,看爺追不追的上。來追呀。」她說完就喝馬一聲,拉韁繩而去。剛才那一輪她心事重重,這次存心想引了他的注意,免得他又勞神不開心,最後苦的還是她。

看女子輕騎而去,衣衫紛飛於空中,回頭那明媚嫣然一笑,他也不知覺間抿了絲笑意在嘴角。他本就生的極為英俊,這下就更是有種驚為天人的感覺。好!那便比試一番,爺追你就是了。

一騎紅塵天涯笑,年華似錦流水驕,王侯將相一枯成,是非成敗轉頭空。

那日城外縱馬飛揚,那日陽光白雲靜好。她準備忘卻的那一份懵懂悸動的心,好像又有所跳動。可能這就是緣分,她還他大氅,是不想被什麼東西撩撥到。但若是真正能夠做到心如止水,又那麼怕作甚。

彼時,情還不深,恨也未來。只可惜,他們都不懂。若是早知道結果,何必等到用情入骨時,才想要忘卻。

二人正賽的歡快,禹珏堯有意讓她,只緊跟在她馬後並不越過,該有的男子風度還是要有的。年華是見識過他馬術的,自也知道他有心想讓,她愛逞強總也不想服輸,只使勁兒催了馬兒往前跑。哪知力道過大,這馬兒又甚是普通,不似璟山上年長風馴養的那些。一時受不住竟癲狂起來,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收不了力道。

禹珏堯一見勢頭不對,立刻飛身向上,足點馬背,輕功一躍,便穩穩噹噹的接住了那甩將出來的女子。再一個回身旋踏於地面借力,又落回他原先的那匹馬上。

年華一起一落間,本是反應不過來,然而男子溫暖的胸膛卻真真實實的告訴她,自己現在正在這人的懷裏。

「在橋上能落了水,在馬上能飛出來。你倒是好本事啊,這誰能護得了你。真是個禍害精。」

你,她想說你。林中賊人射箭是你不動聲色護了我。上元節七孔橋下是你踏風而來,救我出水。剛才馬兒吃狂,又是你。次次都是你…

「那這場勝負算誰的?爺可不許抵賴,如今可是我在前,爺在後呢。我得想想要個什麼彩頭的好。」

他不禁莞爾一笑。這人無賴的可以,如今二人共乘一馬,她在他懷中,自是在前頭。可笑他還沒有同意這鬼什麼輸贏的,她就開始想彩頭的事了。

「好。爺允你這彩頭,想要什麼,只管說了便可。」

她被他攬著,嬌俏微微回頭一笑,心中歡喜,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聽他一聲呵斥馬兒,拉扯韁繩用硬勁兒使馬兒停了下來。她再回過頭看向前方,卻發現前面有一牛車攔在路上。

那牛車後面拉的都是草垛子,一老漢正伏在牛旁邊不知在幹些什麼。道路本就狹窄,這樣一來,他二人就無法通過了。

他環過她的腰身,不過盈盈一握,將她帶下馬來。二人走近想要瞧一瞧究竟。那趕牛的漢子一身粗布衣衫,皮膚黝黑,應是常年勞作所致。此時一臉的愁眉苦臉,像是遇見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大叔,怎麼了?可是有什麼難事?」她開口問道。

那漢子抬頭一打量這兩人,心道真是女俏男俊的一對兒人啊。他淳樸老實,見這兩人也面善,便撓撓腦袋,道;

「這牛車的軲轆卡著了,老急了,老急了。牛已經不安生了。擋了你們的道,真是不好意思啊。」

年華見多半也猜到了,有心幫忙。再說這牛車不過去,他們也是沒法子走的。她繞到牛車后軲轆處,蹲下來伸手晃動兩下。發現果真是在坑裏卡的生硬,必是卡的久了,難怪那牛已經不耐煩了。

禹珏堯牽馬站在一旁看着她,那車軲轆髒得很,她竟也下得去手。不過這樣細細瞧來,這女子長得也算是清秀美麗。只是他一向愛乾淨整潔,決計是不會管這事的。

年華捏著耳朵思慮,是不能指望那傢伙出手了。有了!她走到一旁,找了根木條和一塊稍平整的石頭,照着師姐以前說的擺了幾個角度試試,終是找到合適的了。

「大叔,你現在趕牛。我在後面使力,咱倆試試。」

那漢子一臉懷疑不信,他這車可沉的很,一根小小的木條就能成事?但是也不想拂了人家小姑娘一番好意,只得照着說的做了。

年華使力撬動木棍,卻吃力感到自己力小,恐還是不行。正想招呼那漢子停下,突然一雙溫暖的手附上來,稍一用力,她便輕鬆了許多。她回過頭看看身後的人,微微感激一笑。

師姐那句話叫什麼來着,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起整個地球。可她不曉得何為『地球』,也不知這東西到底有多大,總之師姐每次說的時候,總是誇張到極致。

牛車從坑裏出來了,漢子高興地叫了兩句『神』『神』。年華額頭滲出薄汗,撩了衣袖就想擦拭。一方白色錦帕遞了過來,她朝他感激一笑,卻沒有接過去。她手髒的很,怎能污了他的東西。禹珏堯也不再相讓,收了錦帕重新放回懷中。

「爺,你倒是狡猾得很。只讓我手髒了,你手卻一點兒也沒沾上灰塵。」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能髒了才怪呢。

「你這是說爺占你便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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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房間內。

雖是白日,藍色的床帳卻也被放了下來。公羊晴一身青色長裙站立在窗前,神情凝重,眼中不安之色可見。旁邊跪着幾位深衣人,看樣子便是太子身邊的暗衛。

「晴姑娘,人手已經都派出去了。可是,還未能找到殿下。」一暗衛向公羊晴彙報。

公羊晴一聽,臉色更是不好。一怒之下,甩手便打翻了手旁的一個擺件兒。碎片一地,幾位暗衛皆是低了頭去。殿下身邊除卻已有的暗衛,另有暗衛是一路跟隨着與客棧聯繫的。可是今日在那城郊集市時,人多不易跟蹤,後殿下又突然與那女子策馬狂奔,他們一時不防,竟是給跟丟了。這位晴姑娘平日裏最是淡漠沉着,此時想必也是發了極大的火氣。

氣氛正是繃緊時,那床榻之內卻突然傳來聲音,是柔柔軟軟的女子聲腔,帶着幾分喘氣,像是氣力不足。

「阿晴,你莫要怪罪他們了。若不是他刻意這樣做,這些人又怎會出了岔子。他身邊還有邢鐸和五十暗衛,他自己的功夫你我也是知道,應是無礙的。莫要過多憂慮,只明日午時之前找回便可,也不會誤了你們的正事。」

公羊晴聞聲看那床榻一眼,眼皮一垂,也聽進去幾分。她又怎會不知殿下的本事,只是…殿下委實不該在這人還有病的情況下,攜了那年華出去。明日午時的正事自是不會耽擱的,這些暗衛都是經過千萬道訓練的,找人是不成問題。

跪在地上的暗衛聽到床榻內的人出口求情,心下稍寬。這人的話,便是主子的話,甚至是晴姑娘也無法違背的。

公羊晴走近床榻,道;「你與殿下之間,我本不能議論。可若是你二人再這般苦苦糾纏,終是會害了你的。你病得越發嚴重,也是心病難醫。」

床榻內一陣沉默后,才又有聲音響起。

「你道我就不想與他好好的嘛。阿晴,我不是你,對這情愛之事看的通透。我知道,他越發的待那年女史不同,心裏必是越發的惱我。我不想他為難,可是…咳咳,咳咳。」話還未說完,咳嗽就忍不住了。

公羊晴皺緊了眉頭。這女子與她一樣,太過於驕傲,不肯丟了那幾分骨氣。

「殿下,年華雖對稅度不甚了解,但亦是察覺到此間問題。再有今日城郊集市所見所聞,更是處處不對。淮南之地,必是有鬼!年華懇請殿下詳查,以免釀成禍事。」

她聲音雖小,但句句鏗鏘。禹珏堯看她良久,卻暮然嘲諷不屑一笑。這是個聰慧卻故作聰明的女子。

「你能猜出孤的心思倒並不驚訝。可是你這般工於心計,卻讓孤不喜。起來吧,用時方可用,以後莫要這樣。」

她微一嘆氣,這裏終究也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慢慢站起,又將手中東西放回原處。本也就沒指望他真的會看,這人既走到了這裏,有些東西必是早就明了。張范氏請她瞧這些,也就正好是個契機而已。

用時方可用,但她等不了那麼長時間。她有私心,跪地請求其實也不過是故意要點他心思罷了。他本就有計劃吧,怎會因她一兩句話就改變些什麼,但是她要的是在他面前以表支持,或者稱之為忠心。可唯一不能算的是,他原是討厭步步心機的女子。但作為謀士,不處處算計,又能怎樣?

當然,她還有另外的意圖,心底有了害怕、惶恐、不安。

氣氛尷尬凝滯之際,張范氏又拿了兩床被褥進來,才算是緩和些。婦人安排叮囑一番后便又出去。

只有一張床,經典戲段子又來了。

「爺睡床上?」

「不然呢」

「我睡地上?」

「你覺得呢。」

「……」

我覺得不是。盯着那床被褥,又看他數眼。這人忒小心眼,**裸的懲罰她剛才不懂事。

禹珏堯徑直走到床邊,拿起一床被褥隨手扔在地上。又回身坐在床上抱臂,促狹笑看她。

「有意見?」

她撇撇嘴,不說話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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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殤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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