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宮變政變

182.宮變政變

此為防盜章永禧五十六年…

終其一生,舂陵之戰是個開始。

城外,到處都是鮮血匯成的河流。恐懼到麻木,絕望到卑微,只有無盡的呻吟,證明活着的人離死亡是多麼接近。戰爭的殘酷不是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而是無休無止的噩耗中,沒人知道下一個輪到誰。

--舂陵城,將帥府內--

府邸最深處的院落里,僕人丫鬟都低頭匆匆做事,謹慎異常。屋子裏陰沉壓抑,連桌上幾朵嬌美的粉花,明明開的絢爛,此刻也看着令人扎眼。

輕紗帷幔后的內室,黑漆雕花的案桌前,她盯着窗外那陰陰沉沉的晚色天空。一襲素色煙紗水褶裙,一對銀白素花墜珠步搖,襯得人面桃面,是個仔細清秀的美人。

她是舂陵城胥家軍主帥胥仲宰的二女兒。這府中的二小姐,胥華。

突然,一個穿着藍衣薄甲的小兵滿頭大汗的跑進屋內。立在外室,隔着帷幔,向裏面的人行禮。胥華身形不動,攤在桌上的雙手緊緊攥起,發中的珠步搖一晃一晃的。

那小兵匆忙行禮過後,便立刻道;

「果如小姐所料,大禹軍中來人了。行蹤隱秘,就連多數禹軍將士也不知曉內情。只打探出,像是大禹帝都皇宮派來的。」

胥華眸色一沉,早已料到。她閉上眼睛,腦中回想起今日的慘烈戰況,那鮮血淋漓的場面直讓人頭皮發緊。

小兵退後,一名丫鬟模樣打扮的十四五歲丫頭緊接着走進來,走到內室中熟練的斟了一杯茶水遞與胥華,聲音糯糯軟軟。

「小姐,喝口茶休息一下吧。今天都累了一天了。一會兒夫人看見該心疼了。」

胥華卻似沒有聽見,睜開眼,神色愈發沉痛,自責悔道;「我早該注意到的。兩軍交戰,敵軍一改往常策略風格,必是主謀已換!而我胥軍全然不查,猶如案上魚肉,任人刀俎。實是可恨!」雙手緊緊抓着桌子上的錦布,筆墨都差點被扯下來。

小丫頭見狀,立刻放下手中茶水,握了她的手道;「今天若不是小姐機智應變,恐怕舂陵城這會兒子已經落入敵手。么兒雖是一個鄉下丫頭,卻也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最要緊。」

胥華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只是眼中的凝重之色未減半分。嬌俏的面容被氣得微微暈紅。

「如今敵在暗,我們在明。若不詳查,便要由得他們牽着鼻子走了。」

大禹皇宮來的人,還能在軍隊有如此大的權力,輕易便能左右戰事佈局。會是誰?讓她這般措手不及。

么兒無奈,在旁邊靜靜看着。小姐鮮少有如此模樣,平日裏活潑開朗的人,遇上煩心事了,也是頭痛的緊。

然世事兩面,胥華以為自己在明,敵人在暗。殊不知,在那對方眼裏,她也是暗。誰能想到,這場戰爭反敗為勝的關鍵,竟只是一位妙齡少女。

彼此猜疑,這是一場智謀的商場對決。這場舂陵之戰註定攸關兩國命運。是成是敗,攪動天下風雲!

膚白貌美,一雙瑞鳳眼端的是攝透人心之感。半月前,她同那白色帷帳之後的人一道前來。之後每次議事總也少不了她,卻也不見多開口。

「今日一戰,我軍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殘敗而歸!」主帥拍案而起,臉上怒意愈顯。

底下一眾人皆是低頭,面色難看,無人敢去平息主帥的雷霆之怒。

從邊境之城沛古起,大禹軍一路勢如破竹,無人可擋,到如今馬踏魏國大半疆土。勝利在即,眼看便能直逼帝都,可是自從遇見這胥家軍,便是雙方僵持不下。他們占人數之優,胥軍卻是佔地勢之利。

朝廷此番派人前來,雖不明身份。但主帥以王爺之尊都要忌憚。如此內外施壓之下,他們恨不得立刻踏平了這舂陵城。

禹祺銓盯着底下眾將,只氣得心中怒火難泄。營帳里安靜的異常,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戰不比從前。不為擊潰胥軍,更為與人相看。此番戰敗,不知白帳后貴人要作何想法了。

禹祺銓心知責備眾將也無濟於事,無奈一揮令眾人退卻。一位二等參將,在出營帳之前,偷偷瞥了一眼那青衣女子。

他叔父在京中是個從五品的閑官,他曾偶有機會在一次閑散宴會上,見過此女。那是只一眼便不會讓人忘卻的人。

這女子是左丞相公羊家的小姐,公羊晴。公羊家在大禹是貴姓氏族,只是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才是最為令人敬畏。

大禹太子府內第一女謀士,傳說中的計謀無雙,當年楚沛公案的獻計之人!

既然公羊晴已經出現在這裏,那白帳之後的人會是…他不敢多想,又感覺那公羊晴的目光像是看他過來,便趕緊低頭走出。

「王爺息怒。一切還需從長計議。」人俏,便是連聲音也溫婉雅聽。

禹祺銓雖在將士面前發怒,但對公羊晴自是不好。語氣微斂,看一眼那白帳才道;

「公羊小姐哪裏的話,這些人挨訓也是常事。」

「天下皆傳,胥家軍乃虎狼之師,所到之處從無敗績,威名天下。臣女此前聽說,還想着不過傳聞而已。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我軍謀划至此,他們尚能察覺。不可不畏。」她淡道。

禹祺銓一聲嘆氣。

「本帥與其舂陵對峙一年。那胥仲宰確乃帥才,胥家也不愧是百年帥族。若不是魏國已經大不如從前,這等對手還真是要比現在更令人頭疼。可惜,大魏國力漸微,如今的胥家也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公羊晴低頭一笑,眼裏總是淡淡光芒,卻也總透著幾分算計之意。「胥家軍雖是厲害,可此戰我們算無紕漏。胥軍中,當有隱秘良謀。」

禹祺銓微一沉思,點頭道;「本帥也有此疑慮,今日一戰確實不像那胥仲宰所領。只是想不到敵軍之中竟還有這等人才。」

不過,此戰目的已然達到!

朝中此時來人,到底是存了幾分責怪之意。舂陵戰事拖的太久,這二十萬人的糧草醫用絕非小事。

他遠離帝都,也不是不知有人蔘過他幾本,若不是怵他親王之尊,那些人指不定能翻出什麼風浪來。如此緊要關頭,不可再出什麼插錯了。他思慮之際,又突然聽到公羊晴發問。

「王爺可知顧將軍那邊是什麼情況?」

他展眉一笑,奇怪竟怒氣消退,頗有幾分底氣與舒心。

「連日來收到軍信,算算時日還有半月左右便要到達」稍頓又繼續說道;「人人都說魏有胥家,可是咱們大禹的濮北顧家也是不容人小覷的。珏暔雖是後生,不過後生可畏,此番有他相助,必能拿下舂陵。」

公羊晴聽后只笑不語。心知這位十一王爺下此諾,可不是說給她聽得。諸事乾坤,哪一樣能逃過帳後人的心思?只是這次將顧珏暔千里迢迢從濮北召來,又怎會單單就為了一場戰役?

舂陵,它只是一個開始。細究他的準備,長達十年之久。然而,或許還要下一個十年去完成。

公羊晴無法預料,下一個十年中,意外出現了一個女子,陪他走過這條王侯將相爭殺路,最後她是敬佩那個叫年華的女子。

年華氣結,這人說話總是能噎死人。她長得不算傾國傾城,但起碼小家碧玉吧。至少比您老看上的冰山美人多些人情兒味吧。「不敢,長得丑更不能擔這一聲不同」

「年華,太子親政多年,素有清正之名,從不曾讓府中之事攪合朝堂局勢。不然公羊晴也不會空頂了這些年的御史監職銜,卻從不入蘭台主事一天。當日殿下親自擬詔呈與聖上,沈太傅竭力反對,殿下對他一向敬重,卻也生生駁了那老傢伙的臉面。」

她聽罷心頭微驚,早猜到自己白得了這頭銜定會有人反對,卻沒想到禹珏堯連貴為太子三師的太傅之言都不聽,這讓其他臣子怎麼想。

「殿下自有籌謀安排,不是我等可以猜度的。倒是侯爺,公羊晴是殿下心腹,又是丞相千金。侯爺與之走的太近若被朝中那些頑固迂腐之人瞧了去,就不怕壞了濮北顧家的名聲?」她反口一問,想轉了話題。

顧珏暔掂過酒罈子,又是豪邁一灌很是瀟灑。隨後輕嗤一聲;「名聲?哼!那些文杆子成日裏只會口誅筆伐。別人懼怕這結黨營私,攀附儲君的污名,本候卻是不懼。我濮北將士具是支持殿下!」

年華不想這顧珏暔對太子如此忠心,竟也毫不避諱。他二人雖是表親,但自古帝王家便是親兄弟又如何。這人是將帥之才,又身份顯赫,想要拉攏的人定不會少。心生幾分敬佩。「侯爺好氣魄,年華佩服。可惜這朝中文武之分一向如此。侯爺看不慣他們,他們估計也不怎麼認同侯爺的作風,但總歸都是為人臣子罷了。」

顧珏暔微有不屑;「你倒是幫着那些人說話了不成?殿下如今看重你,你自也不必學了那套諂媚作風去。」

「那侯爺既然認定殿下待我不同,還不快些說出殿下行蹤。你自己不痛快,難道想誰都不痛快?」終於還是問出了口,她心頭微微發慌。

顧珏暔收了情緒,他對年華也是一番欣賞,再加上二人脾性相投話談得來,心中倒是不像瞧他人那般瞧她,也不覺得她一心接近太子有什麼阿諛諂媚的。促狹一笑「怕是你見到他後會更加不痛快。本候剛才可是瞧見那四王府的小郡王當街搶人來着。也罷,告訴你也無妨。殿下每年都會乘舟船到這七孔橋下,從年少到現在都未變過。只是船太多,本候也不知是哪一個。你自個兒費腦筋去尋吧。」

說完,他就突然拋了手中的酒瓶子給旁邊的年華,欲返身離去,只留個背影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她。臨走前還俯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讓她心頭微顫的話。「年華,本候剛才說的歪心思可不單單指利益計算。你…莫要被太子給蠱惑了才好。」說完又意味深深,眼帶笑意的看了僵硬的人兩眼。

她耳熱面赤僵站在原地好大一會兒,怎會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顧珏暔於風月場上浪跡慣了,有些事一眼便看穿了。她一個小姑娘,還學不來更好的隱藏自己感情。心裏彷彿也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自己,年華,年華,你不該來…

河面上舟船雖多,但是想猜出來也不難。太子此番外出不會太張揚,但總歸也不能低調到哪裏去。她站在橋上,戴上剛剛買的銀色精巧面具,捏緊了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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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殤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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