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穆遠的故事

4.穆遠的故事

穆遠聞言微微驚訝,他以為像清泱這等不識五穀的貴族子弟,聽自己說起玉芙蓉,定然會鄙夷地說上一句不過是粗鄙之物罷了,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興趣。

穆遠從來沒有與人說過這件往事,這一次卻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傾訴的**。「說起來這玉芙蓉倒是救過我一命···」穆遠目光飄向遠方,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

只聽他接着說道:「當年我才只有十六歲,我十四歲的時候便跟着母親和諸位姐姐上戰場,這時候已是有了些經驗,所以母親將伏擊的任務交給了我。匈奴一向剽悍善戰,馬上功夫更是無人能及,他們仗着有快馬鐵騎,時常南下劫掠邊境的百姓。而我天朝兵力不足、糧草不繼、邊境又遼闊所以一直以來只有防守的份兒。」

「等等,如今四海昇平,匈奴也對於我們俯首稱臣,我看情況都沒有你說得那麼嚴重。」清泱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殿下,我說的是九年之前的事情了。」穆遠沒有生氣,他知道清泱沒有懷疑他的惡意,只是不明白罷了,於是開口溫和地提醒道。

清泱聞言知道是自己考慮不周,於是安靜下來接着聽穆遠的故事。

「那一次我們得了線報,說是匈奴的大王子要帶人襲擊,母親事先推演了匈奴可能的進攻路線。母親不願一味防守,於是決定以少擊多,主動進攻。

我領到了五千人馬,一開始走了半個月都沒有遇到匈奴軍隊的影子,後來也只是遇上了零星的小股軍隊。遠行征伐本就有很多不確定因素,我們只帶了一個月的糧草,到這時已經該原路返回了。可是我年少氣盛不甘心無功而返,於是執意要孤軍深入。」

李清泱專註地聽着,知道馬上會有事情發生了。

穆遠沒有注意到李清泱略顯憂心的神情,他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

「又過了幾天,一日遮天蔽日的風沙過後,我居然遇到了匈奴軍的主力,這些自然是後來我回去后才知道的。匈奴大王子率領二十萬兵馬犯境,遭遇母親的追擊后倉皇逃離。可是即使是落敗之師,匈奴此刻尚且有十餘萬兵馬,根本不是五千人可以對付的強敵,可卻偏偏狹路相逢了。

那一場戰鬥很是慘烈,我帶去的人馬全部都戰死了。我殺了匈奴的大王子,然後憑藉快馬逃離了那個修羅地獄。我疾馳了三天三夜,直到筋疲力盡,匈奴的兵馬沒有再追來。或許是因為群龍無首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我跑得太快了,不過當時我什麼都沒有想就一頭栽下馬來。

半昏半醒間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在舔我的臉,醒來發現是我的坐騎踏沙。我三天三夜沒有喝水,喉嚨里像是著了火一般,我從踏沙的身上取下了水袋,只剩下了半袋水,我喝了一口,將剩下的都給了踏沙。踏沙實在是累壞了,它是西域的名馬,素來以耐力見長的,如今卻是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我守了它一天,幾次去試圖將它拉起來,可是都失敗了。那時候我知道它已經廢了,我沒有辦法帶着它離開沙漠。我抽出自己的刀殺了它,然後帶上了它的血肉獨自上路。

可是我已經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在大漠之中漫無目的地漂泊著。半個月後踏沙的血肉都消耗完了,我再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氣息。我開始出現幻覺,在太陽的炙烤下連黃沙都是滾燙的,我倒在上面感覺聞到了自己皮膚焦灼的味道。

再次醒來是第二日的清晨,我掙扎著站起來繼續走。然後翻過了一個沙丘看到了一大片琳琅滿目的花朵,我興奮地跑過去,用自己的佩刀劃開了玉芙蓉,然後貪婪地汲取着它積存了不知道多久的汁液。後來我靠着它尋找到了水源,獲得了生機。」穆遠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說罷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清泱前世今生都不曾經歷過如此殘酷的戰爭,現在聽當事人講來不由心驚,「原來睿王還有如此的驚險的際遇,絕地逢生,真不愧戰神之名。」清泱發自內心地感嘆,絕不是隨口敷衍。對於眼前的男人,她只覺得了解的越深就越讓人敬佩憐憫。

「自此一戰我殺了匈奴的大王子后便聲名鵲起,算得上是一戰封神。可是午夜夢回我卻時常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死去。還有踏沙,它是這世間最好的坐騎,它救了我,我卻為了活下去親手殺了它。」

「這怎麼能夠怪你,你的坐騎本來就活不了了,它若是有靈識,知道自己能夠為自己的主人做最後的貢獻,一定也是十分願意的。」清泱勸解道。

「殿下,是穆遠的錯,將這些血腥往事講給殿下聽,污了殿下的耳朵。」穆遠從愧疚悲傷的情緒中恢復了過來,不好意思地致歉。

「睿王哪裏的話,睿王保家護國、守土衛疆,這等英勇的事迹,若是污了我的耳朵,那我該成了什麼人。」清泱不禁血氣上涌,面色都發紅了。

穆遠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反應,若是別人聽了,大概都會覺得他一個男子如此悍勇,有違夫道吧!

「額,咱們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想必宴會都快結束了。還是趕緊回去吧!」李清泱回過神來建議道。穆遠如今是炙手可熱的人,大半夜的她單獨和他在御花園裏溜達,要是被別人知道還不是要懷疑她的居心。

「是,殿下考慮周全,還請殿下先回。」穆遠說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李清泱瞬間明白過來,穆遠是要避嫌,畢竟兩個人一起回去,難免叫人聯想到兩人是約好了一起躲開眾人的。雖然她與穆遠的確是偶遇,但是人言可畏,別人可不會相信巧合。於是她也不再客氣的推辭,邁開腳步就朝花月亭的宴會處走去。

回去后發現果然是將近散場的樣子,畢竟正主兒穆遠不在,一眾想要藉此獻殷勤的貴族子弟也沒了目標。而方才還身體不適的元君早又言笑晏晏地回到了祖君身邊,不知和祖君說些什麼,逗得祖君不住地掩著嘴笑。

李清泱見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心下情緒複雜。她原本以為自己不過是來湊個數,沒想到轉眼間就成了元君眼中最合適的人選,頓時心情沉重不少。

沒過多久穆遠也回來了,只見他的父親長公子一見他便將他叫到了身邊,數落道:「你這孩子,怎麼如此不懂規矩,這是你外祖父為你特意舉辦的宴會,你卻一個人跑開了算怎麼回事兒?」

「是,父親,兒子知錯了。」穆遠垂首回答道,雖然他心裏十分不情願在這裏被人品頭論足,卻還是沒有違逆自己父親的意思。

「老祖宗,您看着時間也不早了,不如今日叫大家都散了吧?」元君見穆遠回來,便開口向祖君建議道。方才他怕自己的小女兒想不開,便派人跟着李清泱,沒想到後來她竟然與穆遠相遇,還相談甚歡。

元君心想:這穆遠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對着在場的王孫貴女全然不在意,難得自己女兒可以叫他另看一眼,可不能再拖延下去叫他改了主意。

「嗯!時候是不早了,哀家都困了,大家就此散了吧!」祖君何嘗看不出元君的意思來,不過他也屬意清泱,便順水推舟了。說罷祖君打了個哈欠,元君見祖君順着他的話說,便及時扶起祖君來作勢要走。

眾人本就百無聊賴,見狀無不欣喜,皆站起來道:恭送祖君、元君。然後也不再逗留,這原本熱鬧十分的宴會便瞬間散了。

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李清泱還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動身。方才元君離開時拚命向她使眼色,那意思分明就是叫她去送穆遠回去,好藉此獻上一番殷勤,順便在長公子面前留下個好印象。可她心裏卻是十分排斥這樣的行為,便遲遲在座位上不肯動身。

「清泱,你怎麼還不走?」

李清泱聞得一個低沉的女聲喚自己,抬頭一看見是自己的太女姐姐,只好露出一個苦笑來,也不答話。

太女見狀尷尬,若不是她死活不情願娶穆遠,這苦差事也不會落到清泱身上。清泱他年紀尚幼,還沒見識過世間的好兒郎,如今就要娶一隻公老虎回去,叫她也實在不忍心。

「清泱,是姐姐對不起你,待姐姐登上皇位之後,定封你做個最尊貴無匹的王女,叫你一生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安慰的話元君也都已經說過了,太女無話可說只好許諾起了將來的前程。

李清泱面上恭敬地回答:「為太女姐姐分憂是妹妹該做的事,姐姐不必記掛。」可卻在心中冷笑:你如今拿我的終生大事去穩固你的位子,可到頭來許諾的也不過是皇家裏最尋常的榮華富貴。說什麼姐妹情深,也不過如此。

「那本宮就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府吧!更深露重,莫要着涼。」太女殷切地囑咐了一番,便帶着自己浩浩蕩蕩的東宮侍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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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獨寵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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