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哼,你敢說你不想吃嗎?」錢濤抬起胖嘟嘟的臉用鼻孔瞪她。

「就去那家糕點鋪吧。」錢來寶不讓他們倆再吵下去,牽着他們的手往外走。

兩姊弟高興的咧著笑,也不吵了,歡呼一聲,「姑姑最好啦。」

想到另一個侄女,錢來寶說道:「把如雲也一塊叫來吧。」

錢如熏回道:「大姊一早和紅珠表姑出去了。」

提起自家姊姊,錢濤說了句,「姑姑,自你回來后,我大姊可要愁死了。」

「為什麼?」錢來寶不解的問。

「因為姑姑又嫁不成,她的婚事又要往後挪了。」錢濤心直口快的說道。

聞言,錢來寶垂下眼。

錢如熏沒好氣的捏了堂弟一下,「瞧你怎麼亂說話。」

錢濤不滿的回了句,「我才沒亂說話,我說的都是真的。」說完,瞅見姑姑的臉色,他也約莫看出多半是自個兒適才說的話讓姑姑難過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錢如熏連忙轉開話題,「對了,姑姑,三嬸這兩天胃口不好又常吐,奶奶今早請了大夫過來看,說三嬸這是肚子裏有了寶寶,三嬸可高興了。」

「三嫂有身孕了?太好了。」聽見這喜事,錢來寶低落的神色回暖了幾分。三哥與三嫂成親四年多,一直盼著有個孩子,等三哥回來,得知這事定會很驚喜。

而在一旁安靜的錢濤終於想到有件事也許能讓姑姑開心,連忙說道:「要不姑姑你再丟一次包子吧,上回奶奶說姑姑砸到了個金龜婿,這回說不得能砸個狀元郎回來。」

他這話一出口,錢來寶方才在得知三嫂有孕時,臉上微露的一絲笑容又旋即隱去,她低聲說了句,「不砸了,以後我都不會再砸包子了。」她從衣袖裏掏出十幾文錢給兩個孩子,讓他們自個兒去買糕點吃。「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你們自個兒去吧。」

錢如熏見姑姑將錢交給他們就走了,瞪了堂弟一眼,「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你看你又惹姑姑傷心了,真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錢濤被罵得一臉無辜,不太明白自個兒說錯了什麼。

回到房裏,錢來寶垂眸看着戴在手腕上的那枚玉鐲,這枚玉鐲本該隨着那封信一塊留在尤家,可她捨不得,因為這是他送給她的訂情信物,她想留個念想,因此沒有一併歸還。

算算時間,這會兒尤不休應已回到尤家,看見她留下的那封信了吧。

她不想離開他,可她若執意留下來,何家要是揭露了尤老爺守了那麼多年的秘密,他母親若得知真相后,將情何以堪,尤大哥又該如何自處?

想到在她離開后,他將會迎娶另一個女子為妻,陪着他度過朝朝暮暮,與他一塊白首偕老,她心口彷彿被誰捏住般,窒息得發疼。

這回不像當年在得知表哥另娶他人時又怒又傷心,這次她只覺得整顆心都彷彿泡在苦汁里,整個胸腔都瀰漫着說不出的苦澀。

何淑宛剛離開俞心蘿住的跨院,在廊下遇見尤不休,她溫婉的朝他微微欠身。

「四爺。」

尤不休眼神如霜刀般冰寒,凜冽的直刺向她。

「我爹已派人向何家正式提親,你來何家的目的已達成,怎麼還賴在尤家不走,想做什麼?」聯姻之事雖是何淑宛父親的意思,但恨屋及烏,連帶地也讓他恨上何淑宛。

他不會讓何家的陰謀得逞,他會讓他們高高被捧起,接着再重重摔落,之後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

他們以為有那秘密就能威脅得了他嗎,既然明白根源所在,只消釜底抽薪,就可讓他們的計劃全盤落空。

現下他在等待的只是一個時機。

對於他的冷眼對待,何淑宛明艷的面容上並未露出一絲不悅,淡淡解釋,「夫人前次練功扭傷了腰,尚未完全痊癒,我放心不下,想等夫人完全復原后再回去。」

「你能將虛情假意說得像真的,怪不得能討得我娘歡心。」尤不休沒再提要她走之事,留下這句嘲諷便拂袖離去。

何淑宛目送他離去的身影,臉上面無表情,微垂的羽睫掩住她眸中的思緒。

父親終於如願以償讓尤家與自家訂下了親事,然而她心中卻如明鏡般清楚,日後她若真嫁給尤不休,只怕是永遠得不到他的心。

因為他的心早已留在錢來寶身上。

求不得的苦,會讓他永遠將錢來寶銘記於心。

可父親不會管她嫁得幸福與否,他只想替兩個兄長安排尤家這樣的一個靠山,讓他們日後能夠憑藉那個秘密,向尤家需索無度的勒索。

然而尤家能成就如今這般偌大的家業,絕不會肯如此任人拿捏。

若是尤家開始還擊,只怕何家的下場……

收到老三的飛鴿傳書,孟海菁登時氣得暴跳如雷。

「咱們來寶才剛回來沒多久,這尤不休竟然與別人訂親了,來寶還一意護着他,說是她不想嫁,不是尤不休不要她,這分明就是尤不休騙了咱們來寶!」

老三的信里提到,他與老二護送玉器抵達京城,從尤家分行那裏得知尤不休與何家訂親之事,他驚詫不解,卻又問不出答案,故而飛書回來詢問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何尤不休訂親的對象不是自家小妹,而是別的姑娘。

「敢欺負咱們來寶,我非去砍死這負心漢不可!」孟海菁憤怒的一拍几案而起,那几案在她一拍之下頓時裂成兩半,錢永時擔心妻子在盛怒之下真去砍死尤不休,急忙拽住妻子,「你別衝動,先把來寶叫來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再說。」

「還問什麼,來寶這分明是在尤家受了委屈,回來還不肯說,還袒護那姓尤的,這傻丫頭怎麼就一點都不像我呢,吃了虧也不知道還手!」孟海菁對女兒又惱又心疼。

「來寶心眼直,卻也不致於吃了虧還不肯說,這其中定有問題,還是等她來了再說。倘若真是尤不休辜負了女兒,我也饒不了他!」錢永時說着連忙吩咐個下人,去將女兒叫過來。

當初關從宗毀婚另娶之事,女兒也沒替他說過一句話,倘若尤不休真辜負了女兒,女兒不可能什麼都不說,錢永時覺得這其中只怕另有隱情。

孟海菁面帶恚怒的等在廳里,不久瞧見女兒進來,她也不多廢話,劈頭就問:「來寶,你把話跟娘說清楚,你為何會獨自一人從尤家回來,是不是姓尤的那小子騙了你,要娶別人為妻?」

錢來寶輕搖螓首,「不是,他沒騙我,是我自個兒要回來的。」

「都到這會兒了,你還替他說話,你知不知道他同別人訂親了?」孟海菁怒道聞言,錢來寶微微一怔,接着沉默的點點頭。

錢永時一直留意著女兒的神情,見她得知這消息后,似是絲毫不意外,「你知道這事?!」

她為尤不休解釋,「是我先留書跟他退了婚,所以他才與別人訂親,他沒有騙我,也沒有辜負我,所以爹娘你們別怪他,這事不是他的錯。」

見女兒一再為尤不休開脫,孟海菁氣壞了,「他都要娶別人了,還不是他的錯,那是誰的錯?」

「……」錢來寶張嘴欲言,但下一瞬思及尤康平請求她為他守住那秘密的事,她吞回了話,央求的出聲,「沒有誰的錯,是我自己不想嫁給他,爹、娘,咱們就當這件事不曾發生過,忘了他吧。」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明明受了委屈卻什麼都不肯說!」明知道女兒在替尤不休隱瞞着什麼事,可女兒就像個悶葫蘆,一句話也不說,孟海菁雖氣卻也無可奈何。

見把母親給氣惱成這般,錢來寶歉疚的低聲道歉,「對不起。」

孟海菁怒其不爭的罵道:「你沒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個兒。」

錢來寶低垂著蜂首,心中並不後悔自己所做下的決定。若她的退讓,能讓那個秘密永遠不被揭露,尤家能一直和睦如初,那就值得了。

「四爺,何二少已迷戀上夢月樓的花魁。」馬群進書房向尤不休復命。

「很好,派人把這事散播出去,讓陳五爺知道。」尤不休指示。

馬群頷首,「若是讓陳五爺知道這事,怕會打斷他的狗腿。」

這陳五爺是漕幫一個分堂的舵主,他去年看上夢月樓的花魁,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銀子,成為她的入幕之賓。此人心狠手辣,行事蠻橫,看上那花魁后,便不許旁人沾染,但凡有覬覦那花魁美色者,都被他私下裏狠狠教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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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氣娘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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