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我守著你

61.我守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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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公子,請借一步說話」

寧卿如顯然一愣,用極輕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我急著去皇上那兒,沒空借一步說話」

說完抬腳便要走,沈言之又忙攔下他,「就幾句話,費不了什麼功夫,寧公子若真有心,也不會太陽升高了才來,咱們之間就不必說那客套話了」

寧卿如冷了臉,沒再說話,跟著他到了一僻靜處。其實仍對當日下藥一事心存芥蒂,對沈言之實為失望,原以為他踏進宮闈行此污穢之事是迫不得已,卻不曾想是他自甘墮落,強拉也拉不起來。

儘管深陷於此,但在他心裡他和沈言之是不一樣的,至少,他還沒有妥協。

那日殊易獨自離去,他自是感念,深記於心。

「你要說什麼?」

沈言之緩聲道,「寧公子既要照料,就麻煩上點心,你命人準備的膳食雖滋補,但皇上醒來還是更願意吃些清粥小菜,皇上的熱還沒退,難免全身酸痛,即便寧公子不願,也該讓宮人揉捏才是,被褥也不要蓋太厚——」

「你到底想說什麼?」,寧卿如有點不耐煩。

沈言之似是沒聽到他說話,繼續道,「皇上的這份心意我從未見到過,三百精兵城外相迎,你該知道皇上用心之深,你入了宮即便再無禮的事皇上也都忍了,就算是那種事……皇上也沒有逼過你——」

寧卿如聽不下去,繞過他便要走,沈言之猛地抓住他,聲音彷彿哽咽,「我想說……」

一字一句,斬釘截鐵,「皇上對你傾心以待,你即便是敷衍也該做好樣子,別人給你的一顆真心,不是讓你隨意踐踏的!」

「什麼?!」,寧卿如只覺不可思議,然後隨即明白其意,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承歡,可憐你看不懂人心」

「我是看不懂!」,只聽砰地一聲,沈言之突然撲上去將寧卿如狠狠地按在牆壁上,二人的身高差不多,沈言之雖然沒有寧卿如壯實,但氣勢卻絕不輸他,「但我知道人心都是肉做的,就算你是塊寒冰,也該被焐熱了!皇上如今病卧在榻,到現在仍舊未醒,在床榻前徹夜照料的應該是你!」

寧卿如一直笑著,看到沈言之忿恨的眼神竟然有點解氣,殊易對他傾心以待?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看不懂自己的心罷了,可他看得懂,他看得懂殊易的心,也看得懂沈言之的心,但他偏偏……不想讓他們太得意。

明明不願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卻忍不住落井下石,「我要怎麼做是我自己的事!別忘了,是你提醒我宮中險惡,你沒有資格命令我的感情,更沒有資格覺得不公!承歡,你沒什麼可怨的,在這宮裡沒人在乎你有多少煎熬,也沒人在乎你心中如何作想,現在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真心?我說過,你想要的東西,就算我不要了,全天下人都不要了,你也得不到!」

「是!你唾手可得的東西我再怎麼做也得不到,可寧卿如,你也記住了——」,沈言之咬著牙,雙眼通紅,「我的今日或許就是你的明日,別太得意,咱們皇上,不是那麼長情的人」

沈言之突然鬆開手,忿恨地轉身大步離去,寧卿如看著他的背影,雖不忍心,卻終是沒有及時叫住他。

他到這兒來不是他本願,沈言之亦然,他們都失去了一些自己曾最珍視的東西,他同情他,他可憐他,卻不可能讓他得意,不可能讓殊易得意。

既然要苦,要痛,那他們一個人都跑不掉,自己苦著痛著,便看不得別人欣喜半分。

何言對錯,皆是人生。

沈言之回到溫德宮,把早就收拾好的銀票拿出來,這些銀票是他這些年的所有積蓄,即將是在江南富庶之地也能置辦一處房產,想來是足夠他生活的。可還未來得及塞進袖中,就見春兒突然闖了進來。

沈言之慌忙轉身,動作狼狽,好不容易將銀票塞了進去,回頭看到春兒端著粥碗愣在那兒,接著立即笑了笑,將粥碗放在桌上,「公子累了一晚了,喝些粥休息罷」

沈言之也笑了笑,恍若無事地坐在桌前,嘗了口粥,心中頓時百感交集,春兒……元寶……不知今後自己不在宮中,他們會過得如何,即便有皇后庇佑,但日子一定不比現在。

「公子,味道怎麼樣?」

沈言之看了看她,笑道,「你的手藝一向好」

春兒笑得更深,她是看到的,怎麼會沒看到呢,那麼厚的一沓銀票,她看得分明,再加上公子慌亂的眼神,已然清清楚楚。

公子……要走……?

春兒走到書案旁,從柜子里搬出了幾個木盒子,裡面還是沉甸甸的,說明沈言之根本沒有打算把這些拿走,她侍奉了這麼久的公子她是最了解的,這些東西,一定是留給他們的,在宮裡留作打點之用,公子心善,也念情。

沈言之看春兒搬出那幾個盒子,瞬間一愣,只見春兒打開其中一個,看到盒子里原來的銀票果然不見,更是確定沈言之有了離開的打算,不過春兒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反而笑嘻嘻地拿出一個玉鐲子,在沈言之面前晃了晃,「就是這個鐲子,奴婢可想了好久了,上次跟公子客氣,什麼都沒拿,覺得虧死了,公子,過幾天就是奴婢的生辰了,公子把這玉鐲送給奴婢做壽禮可好?」

春兒不知,她說到最後幾乎要哭出來,原來隱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眼眶不可抑止地變得通紅,眼淚也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痛哭著,哽咽著,「公子胃寒,夜間也總睡不踏實,這紅棗蓮子粥是極好的養胃安神之物,也不是什麼難得的東西……」

沈言之心下瞭然,只能嘆了口氣,道了聲,「傻丫頭……」

誰想到春兒哭得更狠,沈言之不忍心,剛想伸手去擦春兒的眼淚,卻不想春兒突然跪在地上,狠狠地給沈言之磕下一個頭,泣不成聲。

一切盡在不言中,感念,不舍。

擔心隔牆有耳,連一句道別囑咐的話都說不得,只能磕下一個頭,聊表心意,又不敢有多餘的動作和話語,生怕誤了公子的功夫。

沈言之看了看春兒,只能蹲下身子,輕輕攬過她,停留片刻,復站起身吩咐道,「聽說宮裡的菊花近來開得極好,你帶些宮人去采些回來,咱們做菊花糕吃。我累了,想睡一覺,你們別擾」

春兒明白沈言之的意思,他走之時,宮中宮人皆不曾見,只知他在房中休息,哪裡會知道他早就出宮,這樣,即便殊易知曉后大發雷霆,也不至於把火撒在他們身上。

春兒立即點點頭,「後院的柴房屋頂漏了,我讓元寶他們去修,公子好好休息……奴婢……退下了……」

慢慢起身,臨別之時依舊不捨得望了沈言之一眼,還是壓抑不住心中悲痛,猛地轉身,頭也不回。

不過一會,溫德宮就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後院柴房那兒元寶和其他宦官叮叮噹噹的聲音,即便沈言之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也不會有一個人發現。

之所以出宮要找許淮相助,是因為那次擅自出宮后,殊易便收走了他的出宮腰牌,沒了腰牌,這座宮殿就真真正正成了一個牢籠,不出去是不出去,出不出得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許淮安排好的宦官在時辰將近時按約出現,帶著換好衣服的沈言之一路走向宮門,只向守衛道了句是出去採辦的宦官,守衛們並未阻攔,即刻放行。

沈言之之所以敢這麼光明正大地離開,是因為他算定了殊易不敢明找,宮裡的男寵突然跑了,這樣的消息一旦泄漏出去,丟的是殊易自己的臉,他才不會放下自己尊嚴不顧去找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等著殊易真的發現自己消失了,也怨不得溫德宮的宮人,元寶和春兒又有皇后照拂,殊易總不會突然暴怒惹他人口舌,或許最後的結局是向外聲稱自己大病而死,承歡公子這個人就算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但氣歸氣,殊易也許會派暗衛暗尋,不過大梁這麼大,沒個幾年幾十年,也絕對尋不到什麼。

眼見著辰時將近,他和許淮約定好在宮外相見,不到辰時,早朝還未下,是最危險也最安全的時候,但他們誰也沒有料到殊易忽然大病,倒是給他們創造了最好的良機,或許老天開眼,助他一臂之力。

走出宮門,沈言之回頭望著宮牆許久,秋風寂寂,他就這麼離開了。放下殊易,放下執念,就連自己也未能預料到地就這麼突然離開了。

又向北行了幾里,拐進一衚衕,衚衕口果然見一破舊馬車停在那兒,周圍寂靜無聲。

沈言之看了看四周,悄無聲息地上了馬車,許淮正在馬車內,似等候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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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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