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 生病是件好事

番外十七 生病是件好事

白延走後,井旭就停下了筷子。

經過他認真嚴謹的考慮,如今白二叔已經不會對他構成威脅了,那他也就沒有必要在時時刻刻跟著白延了。

如果不是為了生存,井旭也不會做這種討人厭煩,自己也厭煩的事情,畢竟,他是喜歡一個人獨處的生活,賴著別人時,自己也要努力去適應跟別人一起的生活。

如今可以解放,不是很好嗎?

他夾了一個豆子放進嘴裡,嚼著嚼著嚼著嚼著……唔,為什麼是苦的?

手機鈴聲響起,井旭發了會愣,才想起這電話是要接的。

「喂?」

「井旭,」來電的是孔靜,「老大要我通知你一聲,你接下來可能會更大的麻煩。」

井旭似乎早做了準備:「我知道了。」

「那行,你自己多加小心,雖然這會你再待在白延那裡,沒有對付白老二那麼有用,但白延也不是能讓人隨便欺負的主,你在他那多少還是安全的,不過我老大說了,你要是願意,隨時來儲宅。需要什麼幫助,說一聲就行。」

「嗯!」

電話掛了之後,井旭看著桌上的飯菜,已經沒有了一點胃口。

半響后,他起身回了房間……

……

白延覺得很無聊!

特別特別的無聊!

沒認識井旭之前,他帶上個妹子,直接就往某些場所里去,頂多也就跟新交的女朋友在餐廳吃頓晚餐,要他正兒八經地陪女友逛街看電影,那是不可能的。

但井旭不怎麼喜歡他以前常去的那些場所,這近一年的時間裡,他漸漸地除了「家族生意」,也不怎麼去玩樂了,過起了特別居家的日子。

往常也沒覺得什麼,他還大冬天,硬拉著井旭跟他一起吃冰棍,踏著雪花在街上溜達,也曾像今天這樣,隨便找一家檔次不怎麼高的奶茶店,點一杯冷飲,坐在冷情的店裡閑閑地喂蚊子。

當時不覺得無聊,反倒愜意得很,還有著午後的昏昏欲睡,他那會還真的靠在井旭身上就那麼睡著了,睡了好久,那傢伙居然動都不動,半個身子都被他靠麻了。

井旭就是個,嘴巴毒,性格壞,心卻特別軟的人,讓人每次想起他的時候,心裡就特別舒服。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啊?」

眼前女人的聲音,讓白延從某種回憶里醒過來,他們此時在一家頗具檔次的咖啡屋裡,環境更好了,做著一樣的事情,他要不是想起井旭,一秒鐘都坐不下去。

是啊,他從小就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有一度還有一點好動兒的徵兆,能讓他一屁股坐下大半天不動的,除了工作,也就只有井旭了。

喝了口咖啡,白延敷衍地笑笑:「一會還想去哪?」

「我們去看電影吧,最近有幾部大片,評價都不錯的。」金佳佳笑容有點含蓄有點期待的。

比起白延以往交往的女友,金佳佳表面看上去,算是良家子那類的,合理的衣著,柔順的長發,但眼裡,卻帶了點得意。

她央求了自己的表哥好久,才讓他把自己介紹給白延,本來也是抱著試試的態度,沒想到白延真的同意了,還馬上約了她出來。

她對白延是打聽過了解過的,像今兒這麼正兒八經地跟自己約會,是之前那些女人都沒有的待遇,她忍不住多更多的期待。

當然,她也沒自戀到白延對她一見鍾情,然後死心塌地的地步,她只覺得白延定然是對她有了好感,然後在他現在這個年紀,又正正好想要安定下來,來一段正常的、安穩的戀情。之後要步入婚姻殿堂的,所以她今天特意打扮的賢良淑德一點,婉約一點。

她沒想過要白延多麼的愛她,她只覺得自己幸運,能夠在白延想要安定下來時碰見她,只要她把握好機會,白家少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白延可不知道跟前的女人有這麼多心思,換做曾經,一個女的在他面前使什麼伎倆,他都能猜個七七八八,然後當做不知地看她們斗個你死我活,他惡劣的時候還會從中推動一把。

可現在,他壓根沒正眼看過金佳佳幾回,今天回去要問他金佳佳長什麼樣,他估計都想不起來,他此時腦海里想的是,有一天晚上,跟井旭玩網游,如今兩邊家族的人員都是互通的,經常一起下那種二十五人以上的副本。

然後那天,就聽到那群人一邊打boss,一邊還能聊著最新上映的電影怎麼樣怎麼樣,那個長得不怎麼樣,演技一級棒的男演員演得如何逼真,副本打完后,白延眼珠滴溜溜一轉,問對面的井旭:「看電影去?」

「現在?」快十一點了。

「是啊,走走。」多動症的白延跳起來拉著井旭就出門看電影去了。

想到這裡白延就忍不住笑:「好,那就看電影吧。」

這一笑,讓金佳佳的心思又歪了好幾層!

看電影的時候,白延盯著那大屏幕,腦子裡晃過的全是井旭的影子。

他們那會晚上十一點才出的門,到了影院也只能看最後一場,還有再買票的,只剩下情侶座。

自己向來沒什麼坐相,看著看著,就全歪在井旭身上了,倒是井旭從頭到尾端正的坐姿,讓他靠得挺舒服的。

他還買了兩杯可樂,井旭覺得這種碳酸飲料不好,還列舉了一堆為什麼不好,但最後還是陪他喝了幾口,只是見井旭實在不喜歡,他中途離場去給他買了杯牛奶,差點回不到播放廳,還得反過來叫井旭出來接他進去,原本他是偷偷出來買來著。

都囧死了!

回想起來,白延就覺得好笑,可突然間的,忽有一條手偷偷地鑽到他的臂彎上,他滿心都是井旭。腦子一抽以為有人搞偷襲,下意識地一把握住那隻手的手腕,往後一掰!

「啊!」

女人的痛呼,讓白延清醒過來,沒什麼歉意地放開她的手:「我正看電影呢,沒注意,不好意思。」他是真不覺得內疚,好好的看電影,湊過來就是想挨揍嘛。

只是掰疼了就還好,又沒直接給掰斷了!

金佳佳只得尷尬地陪著笑,她看白延挺開心的樣子,而且電影院里黑燈瞎火的,男女來看電影不就是想更進一步嗎。既然白延不主動,那她就先靠過去咯。

誰知道剛要摟他的手臂,他就給她來這麼一下,說起來丟臉的還是她這個主動的!

接下來她倒不敢隨便亂來了,白延也把注意力放在了電影上。

金佳佳選的片子是愛情片,白延怎麼看,都覺得男主跟男二配一臉,而那個女主嘰嘰喳喳地煩死個人。

剛剛想著跟井旭的事沒覺得怎麼樣,可被金佳佳打斷後,真想好好看場電影,發現自己真是一點耐心都欠奉,這種愛情片,誰特碼看得下去啊?

雖然。上回他跟井旭看的,也是愛情片,因為當時是末場,就剩那部愛情片,他還看得挺津津有味的。

好在,他沒狠到中場就走,打人家女孩子的臉,忍耐到電影結束,出去后,金佳佳問他打算晚飯在哪吃,他直接回道:「回家吃!」

金佳佳羞紅了臉:「這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你回你家,我回我家!」白延隨口說著。就給金佳佳攔了輛的士,「車來了,你快回去吧,你家人應該都等著你回家吃飯呢。」

金佳佳笑容都變得僵硬了:「我,我是一個人住的。」她遲疑了下,覺得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又鼓起勇氣說道,「我其實廚藝還不錯,要不去我那,我做飯給你吃?」

「不用了,你一個人住,我不是啊,我家裡有人煮呢,我得回去吃。」白延看了看時間,還真有點晚了,便催促道,「你快上車吧,人家師傅等急了。」

等急了你不會送人家回去嗎,又不是沒車?有車卻不送約會的女孩子回去,算什麼男人?

在心裡狠罵了白延一通,金佳佳憤憤地上了計程車,白延幫她把車門關上后,轉頭就走,毫不留戀,反倒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免仰天一嘆:啊。真是無聊的一天!

開車回去的路上是愉快的,想到回去就能見到井旭,吃到他做的飯菜,心情就變得美妙,連帶著哼起了小曲。

可他萬萬沒想到,開門進去后,他看到的會是兩包收拾好的行禮,放在了客廳里!

他有點蒙,聽到聲音的井旭也從房裡走了出來,淡淡地打招呼:「哦,你回了。」

白延:「……」他覺得心口疼了一下。

他走過去,瞥著那兩行李箱:「你這是做什麼?」

「搬走!」井旭理所當然地說道。

搬走??(△|||)︴

「不、不是,」白延都結巴了,「你好好的搬走做什麼?」

「現在你二叔已經顧不上我了,所以我沒必要再跟著你了。」井旭坦誠地說道,不過他隱去了一些事情。

本以為白老二因為自顧不暇,早撤回了對自己的追殺令,他也能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卻忽略了白老二沒了,幕後大頭的再生研究院還在,現在再生研究院的其他人盯上了他,但這次不是要滅口,而是要讓他吐露被他父親銷毀的數據。

這次不再是白延的親戚,對方不會因為白延而有所顧忌,他知道白延有本事,就算他繼續留下來,白延也會盡全力護自己周全,可這種和可樂一樣出個門,蹲街角的乞丐都可能是偽裝來綁他的情況,他實在不想再麻煩白延了。

不過他這種只說一半的話,顯然很容易讓人誤會。

白延被氣得兩眼一翻:「這大半年的同居,就只因為我可以做你的擋箭牌?」雖然一開始他也知道,可都這麼久了,難道就沒有什麼變化?沒有什麼感情?沒有什麼化學反應?

他在期待著,可他的期待只換回井旭的點頭:

「是啊!」

「是你媽個頭!」白延氣得牙痒痒,踱了兩步,指著門道,「要走就快走,還磨蹭什麼。難不成要我幫你搬行李?」

他口氣很沖,卻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麼,這大半年的,他不就盼著這丫不要在賴著他嘛?

看,把他賴得「性趣」都變得扭曲了,走了不正好?

或許是不爽被人這麼利用,利用完后拍拍屁股一句謝謝都不說?

井旭沒有因為白延態度惡劣跟他吵,雖然當初賴上白延,確實存著利用的心,主要還是想膈應討厭的白老二,但這大半年裡,甚至有七八個月了吧,白延再怎麼嫌棄他。都對他挺照顧的,他又不是全然不知感恩的人。

如今離開,也是對白延最好的選擇,他不想把白延牽連進來。

他走進卧室,去拿最後的行禮,可當最後那隻大行李箱合上后,他一抬頭,才發覺整個房間竟然空了大半。

什麼時候,這個卧室,被他佔據了一半?

再看看這大行李箱,和放在外面的兩個小一點的行禮,想到當初剛搬到這裡來時,他不過才帶了幾件衣服罷了。

相處的這些日子裡,兩人出門都是一塊出的,每次白延要買什麼東西,都會因為看到他多買一份,到了後來,白延叫別人從國外帶來的物品,都會下意識地訂雙份,更後來的時候,白延想到什麼,就會給他買什麼,看見什麼他用得上的,也都買下來,不再是他的需求依附在白延之下,而是。白延將他放在了很上面的位置。

為什麼到了這一刻,才懂?

「你還拖拖拉拉什麼,」白延在外面等了又等,等不住自己沖了進來,見井旭蹲在那,他想罵的話繞了個彎就變成了,「不想走就……別走了!」

井旭低著頭,慢慢地起身,將行李箱也豎立起來:「再見!」

白延:「……」

井旭拖著行李箱,來到房門口,但白延堵在那裡:「讓一讓!」

「不!」白延憋出這麼一句,「你有種就從我身上踏過去啊!」

反正他本來就是流氓出身,他乾脆耍無賴到底:「井旭。你在我這裡好吃好喝好住了那麼久,現在說走就走,哪有那麼容易的事,不給個交待,你休想踏出我白延的房門一步!」

井旭瞭然地點頭,白延以為他明白了,可下一秒,就見井旭拿出了錢包:「說吧,要多少錢?」

「井旭!」白延握緊了拳頭,差點沒往井旭那張清俊的臉上招呼,「你特碼的到底什麼意思,侮辱我?」

面對快要暴走的白延,井旭沉默地想了想。向來脾氣差的他今天反倒特別冷靜,他輕輕地說:「白延,你不是要交女朋友嗎?」

白延就跟一個不停充氣的氣球,聽到這話時,暫停了充氣。

「我覺得,」井旭很少說違心的話,他也不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算是違心的,可他就是感到難受,「挺好,我這一走,你自由了,想交哪個女朋友,交幾個。都不會有人妨礙你了。」

「什麼叫交幾個啊,說得我跟人渣似得。」白延嘀咕著,然後又梗著脖子吼道,「喂,你不會是因為我中午說了那句話,你現在跟我賭氣吧,你不是這麼小氣吧?」

「我不會賭氣,我是真覺得這樣挺好,誰也,不耽誤誰!」

白延:「……」

「讓一讓吧。」

白延僵了幾秒,還是讓開了。

他看著井旭,將行禮一箱一箱的往下搬,似乎是早就叫好了車在樓下等著,他看著井旭要上下好多趟,想要幫忙,最後卻只是站在那,看著井旭,把原本充斥著這房子的東西,一下子清空了。

大門再一次關上了,這一次,白延等了許久都沒再等到它開啟,才恍然東西都已經搬完了。

他無力地坐在地上。

他有無數耍賴的方法,讓井旭留下來,但對方那句「誰也不耽誤誰」,讓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懦弱。

因為直到井旭說那句話的時候,他才真正的看明白自己的心,不是真的接受不了自己彎了,而是,他不確定井旭他接不接受得了。

「我不交女朋友了,我們倆就這麼一起過下去吧,就我們倆!」

這句話梗在他喉嚨里,他怎麼都無法對井旭忙碌地搬行禮的背影說出口,萬一井旭無法陪他彎,萬一井旭接受不了這種事,萬一他這麼做……耽誤了井旭,怎麼辦?

囂張肆意,無法無天,沒什麼不敢玩的白延,竟然因為這種原因,生生地將人,從自己的眼前放走了,怎麼就那麼可笑呢?

他仰身倒在地板上,只覺得這個不算大的套房,安靜得讓人的心,都空出了一個洞來,有什麼風,不停地從那個洞里,鑽來鑽去。

於是,他失眠了。

於是,第二天白大少感冒了!

……

井旭回到他的小診所,他住的地方就在小診所上面。

許久沒回來,哪哪都髒了,小診所先放著,住的地方先打掃,愛乾淨的井旭一直掃到凌晨快一點的時候才勉強滿意。

一整個晚上,都在清潔中渡過,忙碌的時候也不覺得怎麼樣,現在休息了,卻覺得這個房子,陌生得可怕,沒有一處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他扯來被子蒙頭蓋上,這被子是從白延家裡直接帶過來的,依稀還聞得到白延家裡的味道。

走火入魔了他!

可是……翻個身,將自己更深地埋進被子里。

他想他,想那個不著調的傢伙!

第二天一大早。白延開車停在小診所前。

他可不是想「挽留」什麼啊,就是感冒了,來看個病,這是很正常的事,對吧?

一邊在心裡勸服自己,一邊打了個噴嚏,不承認心裡很高興自己今天就感冒了,簡直是老天都幫他!

至於生病難受這點小事,跟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見井旭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下車,鎖車門,白延扯了扯衣領,走到小診所的大門前。發現大門還緊緊關著,看了下時間,才早點七點多,想來井旭應該還沒起來。

起先,他還能裝裝斯文的按按門鈴,再想想井旭都這麼久沒回來,門鈴可能壞了,他改為敲門,敲了一會還是沒人應,他乾脆拿起手機打給井旭,可手機鈴聲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聽。

白延怒了,這井旭不會專門故意躲著他的吧?

他用力拍門:「井旭,井旭。給老子開門,快點!別裝作不在,小心一會爺直接踹門進去吧你逮出來,那樣你就慘了我告訴你,聽到沒有,井旭!」

門被他拍得很響,就算在樓上也該聽到了,但等了一會,裡面還是沒有聲響,白延「嘿」了聲,倒退幾步,仰頭看著樓上,想著就這麼爬到二樓去把井旭逮出來算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像是要回應白延一樣,有什麼東西被打碎的聲響傳了下來。

白延眉頭皺起,井旭是個很謹慎細心的人,跟他大手大腳不同,井旭很細緻,像打碎東西這種事情,很少會發生在井旭身上,更何況,如果這時候井旭有心躲他的話,更不會讓自己發出這種聲響。

他沒再大聲喊井旭,如果現在屋裡頭真有情況的話,他直接問井旭是不是出什麼事那才是傻的,先給自己不遠處的保鏢打了電話。讓他們盡量避開監控的死角靠近這裡,而他則轉到這棟房子的另一側,攀爬上了二樓,這對他還真是沒什麼難度。

隨即,他就發現,應該是井旭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

現在是夏天,晚上開空調睡,如果人沒起,窗戶是不會開的。

他深吸一口氣,默數著「三、二、一」,兩手掛著窗上,兩腳就躍了進去,動作靈活,身子輕快的落了地,同時,也看到了房間里的情形!

井旭倒在地上被一個男人壓著,另一個男的舉槍站在一旁比著井旭,房間很亂,顯然在此之前就經歷了一番激烈的纏鬥,有一個打碎的花瓶離井旭不遠,想來就是剛剛自己聽到的聲響。

最讓白延在意的,是井旭嘴角的烏青,和手臂上不知來源的血跡!

特碼的,他都捨不得打的井旭,竟然就這麼被人欺負了去,這兩人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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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喊我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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