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六 這劇情是不是錯了

番外十六 這劇情是不是錯了

白旭望着空空的副駕駛,好一會的惆悵,這種一個人孤單寂寞冷的感覺,他似乎有許久未曾感受到了,可哪怕是以前一個人的瀟灑日子,偶爾有這種感覺,他還自賞,寂寞傷他不了,他以為自己早練就了桐皮鐵骨。

可這一刻,各種負面的感覺,被放大了數倍一般,讓白旭心裏脹痛脹痛,等他覺得受不了時,他再無法停留在原地,啟動車子,到以前晚上常去的一處「不夜街」,這裏彙集了不少賽車愛好者,而且,有不少有錢人。

那可不,沒錢,還真改裝不了什麼好車!

白延一到那地方,車子剛停下就圍上來不少人。

「白少啊,好久不見了這是,我還以為你從良了呢,這麼久沒見到你了。」

白延將窗戶降下來:「少廢話,來一局!」

「行,白少要玩,幾局都陪!」

然後那人吆喝一聲。要參加的坐進了車裏,各自將車開到往常的起跑線上。

隨便哪個人當裁判,脫下衣服甩了三下扔了出去,一排的車子就「咻」地爭先恐後的駛遠了。

一條路,開到最後就剩下兩輛,互相別着好不相讓,較勁了一會,還是印着骷髏頭的車子更勝一籌,在一個轉彎的地方超了過去,然後在終點的地方停下,超出第二名遠遠一大截。

另一輛車隨後跟着停下,見白延下車來,靠在車頭抽煙便走了過去:「我說白少,你剛玩命呢,那麼彎的地方也敢加速!」

「你們玩這種,要的不就是這種刺激嘛!」

「但怕死也是人的天性!」

白延輕笑着吐出一口煙:「或許吧。」

「話說,你怎麼那麼久沒來,不會是找了個良家婦女,所以真從良了吧?」

「我說找了良家婦男你信不信?」此話一出,白延自己愣了下,隨即失笑,暗嘆自己果然是被今晚的事刺激了,有點魔障,他用手背拍拍友人的胸口,「能有什麼良家婦女從我,就是最近一個朋友有點麻煩,不好出來罷了,別老胡思亂想的。」

「也是,要真有了,你不早帶出來炫耀了。」

白延只是笑笑,換做以前,他可能還真會做這種事,但此時此刻,他竟覺得,要真有了,他巴不得藏起來只有他一個人看見呢。

腦子裏第一時間就晃過了井旭……

「好了,我先回去了。」錘了白延一拳,對方回自己車上,一個掉頭就走了。

白延仍靠在車頭,看着山下的燈火輝煌,但其實這個時間段,很多地方都已然熄了燈,要再亮起來,得等到明天晚上。

風吹過,夾在手指上的煙沒想再抽,任它一點點的燃盡后,白延熄滅它,罵了句粗話,轉身也上了車。

他不明白,他開再快的車,他努力放空自己,他不管做什麼,始終有一種寂寥在周身環繞,心底里似乎有什麼呼喚,一遍遍地叫着什麼,他卻聽不清楚。

直到,將車子停在了井旭此刻所在的醫院,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

擔心可樂?確實是擔心的,不過之前聯繫過,知道母子平安。

他等在育嬰室,看見井旭出來的那一刻,他恍然地明白,他就只是想見這個人而已!

……

接下來的日子很忙,因為要佈局可樂的死亡,白延要牽住他二叔,替儲維笑遮住二叔的有些眼線,甚至取得白愛菲的血液,他倒不是真背叛自己的二叔,而是救他。

儲家跟再生研究院,不管哪一方勝。他家二叔都是要被料理的存在,你們以為再生研究院就會放過二叔?會放過白愛菲?

呵呵!

這樣一來,跟儲維笑的合作,成了雙贏,當然,他不否認讓他做出這個決定,主要還是因為他的私心。

不管是作為可樂的哥哥,還是作為井旭的……朋友,再生研究院都不能存在,毀滅是必須的。

他不是個善良的人,在這個基礎上,盡量保全他二叔,已經是他所能為二叔做的,除此之外,比如白愛菲,能保命最好,不能的話,他其實無所謂的。

井旭也很忙,他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去給可樂取點血出來存着,然後還要研究出,怎麼讓白愛菲的血液,怎麼檢查都跟可樂的一致,血型DNA都不是問題,他們是克隆人,本就完全一樣,關鍵在於,一個是病體。

這樣一忙,白延就沒功夫去想,他對井旭的那奇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終於,戲目隨着可樂的死亡而落幕了,那天晚上,同樣扮演了一場苦情戲的白延和井旭回到家,雙雙跌坐在沙發上,包括生活比較講究的井旭。

這悲劇真心不好演!

兩人各坐在一張沙發的兩端,白延一腳放在上面,點點井旭的大腿:「我妹死了,你說我要不要借酒消愁一下?」

井旭疲軟的腿被他點地晃了下,腦子裏轉動着:「家裏好像沒有酒了?」

「那,出去買?」

「行!」

應是應了,卻沒有人肯動,白延瞪着井旭,井旭瞪着前面的沒有打開的電視,又這麼癱了好一會,白延一把翻身而起,順手將井旭也給拉了起來。

小區樓下有超市,白延穿着件花褲子白體恤,還拖着雙人字拖,清爽中帶了點邋遢,井旭還好,白襯衫牛仔褲布鞋,還是那麼清俊,被白延摟着肩膀晃到超市的酒區。

喝什麼酒?

還是啤酒吧,在這種夏季,還是冰凍啤酒好,白延扛上一整箱,跟附近認識的人打着招呼。時不時地催一下跟在他後面的井旭,怎麼看都不像能夠在B城裏攪風攪雨的大少爺!

井旭神色淡然,倒也不嫌棄白延此時的樣子,而有些認識白延的,在這大半年裏也都認識了井旭,也會跟井旭打招呼,這井旭,一看就是不容易和人相處的,不開口時清冷,開口時一兩句話就能夠氣死人。

但時間一久,又有白延這麼個不著調的在中間和稀泥,井旭的性子多多少少有一點改變,至少,在別人友善地跟他打招呼時。他也會比較自然地點下頭,回一句「你好」,「嗯,吃了」,「對,來散步」等等。

久了,鄰居都知道,這其實是個靦腆的孩子!

回到家裏,酒箱子一放,井旭將順道買回來的小炒放盤子裏,端到客廳的沙發上,白延已經開了兩瓶酒,遞給了他一瓶。

接過酒瓶的時候,井旭其實腦子還有點沒轉過彎來。

他其實不喝酒的。就算喝,也只會喝一點紅酒,只是,當白延用一種隨意的姿態問他要不要喝酒時,他彷彿看出白延當時心裏的傷感,鬼使神差的就同意了,還陪着一起把酒買回來了。

他看看白延,這傢伙已經又癱在沙發上,咕嚕咕嚕地喝掉半瓶,大呼一聲「爽」,他看了看酒瓶,嘗試地喝了一口。

唔,有點苦,不好喝!

「誒。」白延再次伸着他的大長腿,點了點站在他面前的井旭,一不小心就點到他屁股上,心裏想着,這屁股彈性不錯,見井旭轉過頭來,他收斂了下,正色道,「是不是男人啊,跟個娘們似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算什麼,喝啤酒嘛,就得像我這樣。」

然後示範地又灌了一大口。

井旭遲疑了下,然後學他的樣子仰口倒灌一口,結果就是嗆到了。

「咳咳咳!」他倒坐在沙發上,咳了起來,白延湊過去給他拍背。

「笨死了,就不會注意點?我說,你以前就沒什麼兄弟,可以跟你一起吃吃喝喝的,不然總會有什麼同學會啊,老鄉會啊什麼的?」

白延沒想過去探究井旭的私隱,哪怕知道他跟再生研究院有點關係,白延也沒去問他是什麼身份,今天這麼說,純粹是看他連喝個酒都不會。

按理說,井旭這人看起來也不娘炮,雖然生活講究,穿着打扮都得乾乾淨淨。那頂多是有點潔癖,他還是挺有男子氣概的,兩人還經常一起健身,白延知道,井旭雖然瘦,但卻是精瘦,摸著很有料的!

咳,生活這麼久,偶爾碰到過很正常!

然而,被問及的井旭默了一瞬,緊接着就是繼續就著瓶口喝了一大口。

酒這種東西,向來不在好不好喝,當你想喝的時候,就是好的。

白延見他沒事了,雖對他的舉動有點疑惑,但井旭這人本來就是個怪咖。

拍拍井旭的肩,白延拿自己的酒瓶和井旭的砰了一下,男人嘛,有事不需要說,喝就行了,等喝得足夠多了,就什麼都說了。

這點,差不多就應在了井旭身上。

是的,在白延喝了三瓶,他才把一瓶幹掉,然後就醉了,畢竟沒喝過酒嘛,容易醉也正常。

他歪扭地靠在沙發上,看着舉在跟前有點模糊掉的酒瓶,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爬起來,將酒瓶放到了桌上,和其他沒喝過的酒瓶放在了一起,自己在那笑了起來。

井旭幾乎沒笑過,哪怕他高興的時候,似乎是天生了就少了活躍、興奮、笑的神經,忽然笑了起來,把白延晃得有點眼直!

井旭長得很清秀,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的亮眼,像是小孩子的那種笑容,雪白整齊的牙齒都顯得特別可愛。

白延看愣了一會。跟着起身,摟住他:「什麼事那麼高興,讓我們的冷麵醫生也會笑了,嗯?」

井旭沒回答,還在那咯咯的笑,白延才不可思議地捏捏他燙燙的臉頰:「你小子不是吧,一瓶啤酒就醉了?」

「不是一瓶,」井旭抓住白延捏他臉頰的手指,另一手指向桌子,「你看,有好多瓶的。」

白延:「真醉了?」

「真的有好多瓶的!」井旭很執着地強調,還拽了拽白延的手指,掰得白延手指發痛,連連應道:「是是。很多瓶很多瓶,然後呢?」

然後呢?

井旭獃獃地站在那,白延都懷疑他是不是站着睡着時,他幽幽地開口:「我沒有同學。」

「什麼?」白延一時沒有明白什麼意思。

「我沒有同學,我沒上過學。」

「啊?」白延趁機捏捏他的身體,「你長得這麼健康,怎麼會沒上過學,又不像我堂妹白愛菲,她也沒上過學好像。」

「我不能上。」

「為什麼?」

「因為我很聰明!」

白延:「……」這答案是來打擊人的吧?

井旭又笑了起來,笑得身子發軟,往沙發上倒去,摟着他的白延,也被帶着摔在沙發上,兩個人糾纏着躺在一起。

白延試着掙了掙,發現自己其實也懶得動,就攤開四肢,就那麼讓井旭壓着他半個身子。

待井旭笑夠了,他伸手,想要把天花板上的燈摘下來,白延發笑地跟着舉高手去抓他的手:「傻子!」

井旭回應着笑聲,那笑聲就在白延的耳邊,他彷彿聽到一聲「滋滋」的聲音,在心裏劃過,看着兩人握在一起還舉著的手,覺得這動作很傻氣,又捨不得放下。

「白延。」

「嗯?」

「我想有同學。」

「……」

「我想可以和哥們一起,在草地上踢足球,在籃球場上打籃球。為了中考高考奮鬥,為了一點小事吵架,甚至打架,熱血一點,可能還會被叫到老師的辦公室,然後叫家長,雖然我沒有家長……」井旭邊說邊笑,「大概這些滋味其實並不好,但怎麼樣不好我不知道,因為我都沒嘗過,全都是我在小說里看到的。」

白延握緊了他的手:「你還會看小說啊,我還以為你只會看醫書,看哲學。」

「現在不看了。」

「為什麼不看?」

「看了,我也理解不了。」井旭的眼裏露出迷茫。「明明,我那麼聰明。」

白延忍不住笑,原來冷麵的井旭,其實是這麼自戀的人啊?

笑了后又覺得心酸心疼:「井旭,你小時候,是在什麼樣的地方里?」

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這麼問了。

醉了的井旭沒有多想,他只獃獃地思考了下,便回答了:「在一個特別嚴肅的地方,在那裏,不能吵不能鬧,不然叔叔阿姨會不高興。」

「為什麼不高興?」

「……」

「井旭?」沒人回答,白延側頭去看井旭近在遲尺的側臉,看着他閉上的眼睛。聽着他逐漸綿長的呼吸,才知道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白延不知該笑該哭,看着他的睡臉,平靜、軟和,那向來清冷的眉目都彷彿化開了冰霜一般,白延不由自主地靠近,再靠近,直到一個吻,落在井旭的臉頰上。

但兩秒后,白延驚慌地離開井旭的臉,滿目的不敢置信。

他在做什麼,他到底在做什麼,這性別屬性是不是不太對?

是,如今的社會沒像以前那般對同性的戀愛那麼苛刻。他也見識過各種性質的男人跟男人,純屬玩樂的,真愛的,相互扶持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不排斥是一回事,可確認自己是個直男的二十八九年後,忽然發現自己對另一個男的……這特碼是要他推翻他的前半生嗎?

白延小心地在不弄醒井旭的情況下抽身起來,這是下意識的動作,哪怕知道對方現在喝醉了估計叫也叫不醒,他還是注意著動作的輕重和幅度。

跳下沙發后,他抓亂了頭髮,認真嚴肅地想了想,覺得可能自己只是一時的錯亂,估計太久沒有找女朋友了,要不然,最近趕緊找個女朋友?

井旭要是敢再在一旁看着,那就讓他看好了,誰怕誰!

下定決心后,白延決定洗澡睡覺,命令自己不再想這件事,可剛走幾步,回頭看着孤零零躺在沙發上的井旭,心生不忍,他又走過去將井旭打橫抱起。

就算瘦,也是個男人,抱着還挺沉的。

晃掉腦子裏突然冒出的「要不要再把力氣練得更上一層」的想法,白延將井旭抱進了房間,放到了那張比他的大床還舒服的大沙發,給他扒掉襯衣褲子,看着那偏白的皮膚,精細的肌肉,狹窄的腰身,修長的腿,和……純白內褲包裹的渾圓,上身鮮嫩的兩點……

白延轉過身捂住鼻子,默默站了一會確定鼻血沒有留下來后,連回身再看一眼都不敢,就進了浴室,拿着毛巾沾著熱水,一邊在心裏嚷嚷着:完了完了,自己真的彎了?

緊接着又挺起胸來,以前跟兄弟們赤膊打架,澡堂光溜溜洗澡時,他可是一點感覺都沒有,肯定是最近太久沒有發泄,才會有這種反應。

絕對不是因為井旭!

想到井旭,就想到看到的身體,立馬感覺鼻子又癢了,趕緊停止腦部里的任何思想,擰乾毛巾后,走出浴室,再次面對井旭,他連着幾次深呼吸,把自己催眠成機械人,再抬着頭,眼睛眺望上方,憑着感覺去給他擦身子。

他知道井旭愛乾淨,沒辦法洗澡,他也只能給對方擦擦,希望井旭好受點,哪怕自己煎熬著。

好不容易,毛巾都重新擰了幾次,才將井旭全身大概地擦了個遍,白延自己全身則濕了個遍,全是汗!

給井旭蓋上薄毯,白延再次進了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冷切一下自己后,一咕嚕地躺回自己床上,然後睜着眼睛看天花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或許,他今晚也喝醉了,一切的不正常,就都正常了!

……

第二天。

井旭覺得白延很奇怪,生活的這大半年,對方的生活習慣就像是要故意挑戰他的神經和底線一般,有時候他讓白延不要做的事,白延還偏要反著來,但今天,白延特別的……聽話,聽話得讓井旭覺得,白延似乎在躲着他?

「你怎麼了,便秘了?」吃飯的時候,向來「坦蕩蕩」的井旭就這麼問了。差點讓白延把嘴裏的湯噴出去。

「我哪裏像便秘了?」

「你現在就是一副便秘了又不好意思說的樣。」

「我……」白延手裏的筷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對方,最後啪地放在了桌上,疊交起雙臂,正色道,「井旭,我特碼的不是便秘,我是,我,那個,我交女朋友了。」

正刻板地吃着飯的井旭停了下來,抬頭,直直地看着白延。

白延被看得有幾分心虛:「咳,那啥。就是我一哥們,給我介紹了一女的,我看了,覺得還不錯,就想試試,你看我也空窗好久了,醫學上不是也說,空窗太久不利於身體健康?」

事實上,所謂看了,不過是掃了眼照片,現在的白延覺得,只要是個女的,就可以試試看。

「醫學沒有這一種說法。」井旭冷冷地說道,聽到白延交女朋友了,他心裏很不舒服,「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交女朋友。」

「怎麼不適合了?」

「哪裏都不適合!」

白延不樂意了:「井旭,你故意跟我反著來是吧?」

井旭不吭聲了。

白延哼道:「反正我下午要去約會,你呢,想跟就跟,不過我告訴你啊,你要是再向以前那樣破壞我的性福,你就給我搬走!」

後面這句話,在最初前兩個月里,白延幾乎每天都要說一遍,所以這會,他為了撐出自己的氣場,慣性地把這句話帶了出來。

說完后他也覺得有點不應該。但話已經出口了,收回就太沒面子了,這種時候的白延,還不太懂得真正為一個人彎腰。

他想着以前天天說,井旭也都這麼賴著,現在再說一遍,也沒什麼緊要……吧?

他下意識地看向井旭,井旭似乎呆愣了下,然後就低下頭重新開始吃飯,像是不在意他一會是不是真要去跟人約會。

白延見他這樣,只覺得更不爽了,乾脆也不吃了,進房間換了衣服,出來后見井旭還在吃,白延用力哼了一聲井旭都沒理他,他說了句「我走了」,井旭還是沒理他。

直到他出了門了,井旭也都沒有跟上來。

要換做以前,都是他走到哪,井旭就一定跟在哪的,就像裝了雷達,可以隨時探測到他幾時要出門,精確地一抓一個準。

如今,這井旭真的不跟,白延站在屋外,再看看被他親手關上的門……為何有種,他被拋棄了的孤零感?

這劇情發展得不太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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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喊我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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