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不直

回到辦公室，岑書已經在忙了。

溫酒坐下來，心情愉悅的對岑書說了聲：「剛才謝謝你。」

岑書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問：「你沒怪我多管閑事吧？」

溫酒搖頭：「當然不會。」

岑書點點頭，又繼續低頭做事了。

溫酒看他似乎很忙，也開始忙手上的事，過了一會兒，忽然聽到岑書問他：「我聽鍾姐姐說，你很著急結婚？」

溫酒正核對完一套房源，拿了筆想勾掉，聽了這話手下一抖，直接在紙上戳了一個洞出來，特別醒目。

他頓了一下，才點頭：「嗯。」

溫酒沒抬頭，所以他也看不到岑書的表情。反正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岑書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想跟你說句話，你別嫌我多嘴。」

溫酒：「你說。」

「雖然我覺得你大可不必著急結婚，但是……我也能理解。」岑書說，「不過，我想說的是，就算著急結婚，也要找個相愛的人，就算……就算沒那麼愛，也至少找個人品好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溫酒明白岑書的意思，他這是在說曹悅昕。岑書大概和章馳一樣，認為他很喜歡曹悅昕，怕他放不下，曹悅昕一示好，他就回頭和她在一起了。而曹悅昕這個人，顯然人品並不怎麼樣。

溫酒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岑書一眼，岑書卻沒看他，他視線落在窗外，臉上還是淡然溫和的表情，溫酒卻覺得，他現在似乎有點不開心。

溫酒也不開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開心。岑書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是為他好，他不知道自己聽了，為什麼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就在剛才，他的心情明明還很好的。

「我明白的。」溫酒咳嗽一聲，勉強笑了一下，「現在我們都忙成什麼樣了，哪裡還有機會去認識女孩子？我就算著急結婚，也不能隨便到大街上抓一個吧？頂多也就是想想而已。」

「也是。」岑書也笑了一下，垂下頭說，「等到這段忙過了，我給你放假，你慢慢挑。」

「謝謝。」溫酒笑不出來了。

到了下班時間，溫酒找了個借口沒加班，早早的回家了。然後在車上給章馳打了電話，叫他過來喝酒。

章馳很快到了，一見到他就說：「我可是曠工來陪你喝酒的，是親哥們吧？」

「曠工？從你嘴裡聽到這這個詞也太不正常了。」溫酒一愣，「你上班了？」

「對啊。」章馳很得意的點頭，「今天晚上本來要加班，我為了陪你，扔下一堆帥哥先走了，損失慘重啊。」

溫酒湊過去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沒發燒啊，那怎麼會突然去上班？失戀還是腦子中病毒了？」

「你什麼意思！」章馳不滿的瞪著他，「我洗心革面，追求上進了，不好嗎？」

「好倒是好，就怕你不是追求上進，是又有了新的作妖技能。」溫酒打量著章馳的臉色，認真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章馳很無奈：「我在你心裡就這形象嗎？好好上班都如此不可思議？」

溫酒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章馳：「……好吧，我是突然覺得，我連你們公司的小朋友都比不上，心裡挺不好受的，所以就去上班了。」

「我們公司的小朋友？」溫酒瞬間抓到重點，「你幹什麼了？給我說清楚。」

「你就算護短，難道不是該護我嗎？」章馳又委屈又無辜，「我真的沒幹什麼，就是上次在酒吧碰到你們項目上的小朋友，談了一會兒。發現人家小小年紀，都能自己買房了，我覺得有點慚愧。正好舅舅那邊想讓我去幫忙，我就去了。」

章馳去的酒吧，肯定是gay吧，他碰上誰了？

溫酒下意識的就問：「是哪個小朋友？」

章馳卻不願意說了：「你雖然是他們的領導，可也不能管著人家的私事吧？」

溫酒倒是沒想管什麼，他現在的想法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項目上新招的三個置業顧問都是老油條，而岑書又明確表示了不會幹涉他們，最近那幫實習生變化非常大。

有一次，溫酒無意中還聽到有個實習生說：「溫酒就是沒本事，他來了那麼久，帶給我們什麼好處了？他大半年沒辦成的事，老大一句話就解決了……」

溫酒聽到這話時，奇迹般的也沒覺得多生氣，只不過到底是心冷了。反而是岑書看著這些變化，明著暗著寬慰過溫酒好幾次，溫酒也確實忙，對這些人就不怎麼操心了。

剛才他那麼問，只是習慣使然。其實哪怕是以前，即便章馳說了，他也不可能去干預什麼。畢竟，這些都是別人的私事，他又能管什麼？

章馳這樣說，溫酒便也轉移了話題：「你去你舅舅那裡上班，你爸沒意見？」

章馳因為出櫃和不想從政這兩件事情，和他爸關係很僵。

他爸是鐵了心要把章馳往機關單位里塞，所以即便是他舅舅的公司，他爸也是絕對不同意章馳去。這幾年章馳倒也不是沒做事，可他自己喜歡的，被他爸給攪黃了，他爸安排的，他就各種作妖，父子兩個，鬧騰的特別厲害。後來，章馳就徹底對工作失去興趣了。

「最近他挺忙，顧不上我。」章馳說。

溫酒還想問，章馳搶著反問：「你們最近不是很忙嗎？今天怎麼有空叫我過來喝酒？」

「這不是忙裡偷閒嗎？」溫酒說，「好久沒見你了，連你上班了都不知道。」

「少來。」章馳哼了一聲，「你這沒良心的，不是需要安慰的時候，才不會主動找我。」

溫酒被他說笑了：「我有那麼渣嗎？」

「渣！特別渣！」章馳恨恨的道，然後又追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溫酒想了想，說：「曹悅昕今天來售樓部找我了。」

「我靠！」章馳狠狠的把酒杯頓在茶几上，「她還好意思去找你？臉夠大啊！」

然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急忙解釋：「不是我告訴她你上班地址的。」

「我知道不是你。」溫酒有點無奈，灌了一杯酒下去。

章馳看到他這樣，心裡一動，小心翼翼的問：「你不會，還想著跟她和好吧？」

溫酒盯了他一眼，沒說話。

章馳有點急了：「小酒，我知道白月光是很難放下，可是曹悅昕做的那些事……」

溫酒沒繃住，笑了：「我說過多少次了？曹悅昕不是白月光，你怎麼就是不信呢？」

章馳有點懵：「可是，你那時候那麼喜歡曹悅昕，還為她打架……這幾年什麼樣的女孩都入不了你的眼，你一個直男……」

「其實，我也沒那麼直。」溫酒打斷章馳的話，輕輕的說。

「什麼？！」章馳猛地站了起來，膝蓋一下子撞到茶几上，痛得臉都變形了也顧不上，吃驚的看著溫酒，「你，你什麼意思……」

「我曾經交過一個男朋友。」溫酒倒是很平靜。

章馳已經徹底傻掉了：「你，你，你……」

「想聽嗎？坐下。」溫酒給自己和章馳的杯子里添滿酒。

章馳冷靜了一點，坐下來一口將杯子里的酒幹了，催促道：「快說，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溫酒：「高中，那時候還不認識你呢，你怎麼可能知道？」

「我靠，高中，你比我還早啊。」章馳受到了驚嚇，乾脆直接抱著酒瓶狠狠灌了一大口。

頓了一下，又覺得不對：「那曹悅昕……」

章馳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溫酒追曹悅昕都追瘋了，整個學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他才會堅定不移的認為，曹悅昕是溫酒心裡的白月光。

「我那時候，也是真喜歡她的。」溫酒也乾脆直接換了酒瓶。

「所以，你是雙？」章馳明白了一點。

溫酒點點頭，他對男人和女人的確都能有感覺。

章馳這時候算是緩過神來了，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就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溫酒瞥了他一眼。

章馳邊笑邊說：「那時候，有個師兄非常喜歡你，還托我打聽你的性向。結果，我都還沒來得及問，你追曹悅昕的事情就全校都知道了，那師兄被打擊的不行，再也沒出現過。他要是知道你是雙，不得後悔死……」

溫酒頓了頓，說：「我知道。」

「哈？」章馳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追曹悅昕，不會是追給那師兄看的吧？」

「不，追給我自己看的。」溫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