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氣

紅塵沒料到，他的易容術，居然被她看穿。回想方才的碰面，他隱約明白過來，她鬧那麼一出，是為了不讓趙武覺得他們兩個認識。

不及深想，他感受到頸窩的濕濡，登時心軟得一塌糊塗。他沒有言語，抬手抱緊她。知她受了苦，他輕輕撫摸她的後背，想要給她一些慰藉。

畢竟屋裡除了他們還躺著幾個人，他不方便說一些溫存話。

幸好此刻，長歡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溫暖的擁抱。她本來還存有一絲疑惑，現在紅塵的反應讓她確信她的半路相公為了救她易容進賊窩。

不，他以後不是半路相公，是相公！

平時長歡總對著流川鬼哭狼嚎，不是她愛哭，是她想讓流川心軟。她骨子裡倔著呢，正兒八經要哭，她忒不願。

在紅塵懷裡蹭啊蹭，她蹭得委屈全無，滿心都是舒坦。

紅塵牢牢抱著，分心思索這件事。

紅塵在程熹身上聞到的奇香，是百里挑一的。他原以為是程熹身上自帶的，轉身回府輕易找到覆滿花瓣的浴池。他逼問看門侍衛，得知長歡在裡面泡了許久。他辨出這香的特點，用手帕包裹些許花瓣后才離開。

回到段府，毫無意外他沒有看到長歡的身影。他讓段風領來大黑狗二黃，讓它聞那花瓣。二黃一路嗅著氣味，領著他們找到這賊窩。

段風來去無蹤，悄無聲息潛入山莊，發現熟睡的長歡。

多年前紅塵就和六王爺相交，對多足鼎立的局面了如指掌。他沒有讓段風直接搶人，而是選擇被「搶」到這裡。

這一批山賊牽扯甚多，他並不方便出手剿滅。他偽裝而來，主要是不放心長歡，順勢能發現一些秘要是再好不過。如果常生殿動手，那必然迎刃而解。可這類盤根錯節的事情，他不便挑明了去求太子，有結黨營私、挑撥離間之嫌。

紅塵能查到，常生殿是指點江山的未來儲君，遲早查到。且他以太子之尊百般討好長歡，必然是將長歡放在比較重要的位置。

思量間，紅塵突然覺得耳邊清靜不少。他不解，偏頭細細聆聽，入耳的是長歡砸吧嘴的聲音。

與她同床幾日，他已然清楚她的習慣。

這丫頭，竟是睡著了，還睡得挺香。

心念一動，他抹黑扶起她的臉蛋，輕柔地在她額上蓋章。

蜻蜓點水般的吻，隨風消散在月夜裡。

時至今日，他們還沒有圓房。本來是水到渠成的事兒，長歡如臨大敵，完全沒有準備好的模樣。新婚夜他心急了些，現在他準備溫水煮青蛙，自然由著她，說自己受了傷不合適。那小丫頭，對他又是一陣感激。

濃稠的夜色里，他斂唇淺笑：她要是醒著知道他親她，恐怕要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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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

烈日當頭掛，長歡坐在樹蔭下，一口一口咬著白饅頭。她臉上漾開桃花般甜蜜的笑容，瞅著款步朝她走來的自家相公。

她真是越來越覺得紅塵順眼吶。

明明紅塵頂著姿容普通的麵皮，可那身量，那氣度……那真真叫無可挑剔！

紅塵將她的情狀看在眼裡，卻不挑明。走到她跟前，他半蹲下，遞上水壺，「給，剛打的山泉水。」

他們還在山賊窩裡，沒等到外援，紅塵不想輕舉妄動。且他的私心裡是想多待些時日的，在這裡，長歡時刻纏著他，乖乖巧巧的，別提多順心。

長歡接過水壺，擰開，巴巴討好，「相公，你先喝。」

他笑開，眼縫裡都透出一股子寵溺。他左手接過水壺，右手托住她的後腦勺，「娘子辛苦，為夫喂你。」

遠處的趙武看不下去，扔下手裡的大箱子，大步走到他們跟前，「老子真的看不下去了，你們兩根玉米稈子怎麼那麼磨嘰？喝個水還要喂？是不是老子讓你們干農活太仁慈了？」

這裡的粗布衣裳都是一樣的，長歡換上，盤起長發戴上帽子，可不就是個俊秀的小公子？

不比初來乍到，如今長歡可勁兒瞪趙武，一句話不說。這不，紅塵在身邊，她底氣都足了？

紅塵起身，和趙武周旋。現在他是「落難書生」，在趙武面前姿態自然是低的。

不過在長歡眼裡，紅塵可是頂天立地呢。

趙武呼喝兩聲，又去幹活。

待趙武走遠，長歡彈起，湊到長歡身邊，「相公，我不喜歡這個趙武，打了我好幾回了。你幫我捉弄他，讓他出糗好不好？」有紅塵這大靠山在，她自然要抓準時機出出氣。

他捏她瓊玉般的鼻，「不好。」

她搖他的胳膊，嬌軟得不行，「相公……你要是幫我，我送你個禮物。」

「哦？」他挑眉。

惦記腳尖，她在他耳垂上啄了一口，旋即站直。

她臉上粉撲撲的，「比這個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