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公，你來了……
長歡才跑出程府，就再次被人捂住口鼻，束起手腳。
布條上抹了迷-葯，她越掙扎，越沒力氣。
意識朦朧間，她不忘感慨：接連幾個時辰，她真是倒霉透頂，喝涼水都塞牙縫！先是被折枝姑娘的繡球砸中，緊隨著是被程樾這個斷-袖拐到府中，好容易逃脫了又被來路不明的人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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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絢爛，深淺不一的紅色染遍天空，似乎昭示今兒是個好天氣。
躺在雜草堆的長歡，靈秀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可是一點都不好。
長歡因那迷-葯身體虛軟，躺在草垛上睡覺，直到日上三竿都不見醒。在她身邊待了一會的大漢趙武皺眉，對她的嗜睡很不滿意。
「喂，醒醒。」趙武絡腮鬍子遍布，長相凶煞，聲線也粗。
耳骨微動，長歡砸吧嘴，翻個身，又往草堆深處擠。
趙武勃然大怒，右手提溜起長歡，舉過頭頂后，大力往下扔。
「砰」一聲巨響，長歡重重摔到地面，濺開大片枯草。
草堆根本沒起到什麼緩衝作用，長歡摔得紮實，頓時痛醒。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喊痛。猛一睜眼，被明亮的陽光刺到，她趕忙眯起眼。
趙武毫不客氣，「趕緊幹活！」
驟然聽到陌生的粗厚的命令聲，長歡駭然，豁的坐起。她一雙眼，毫不掩飾地打量面前凶神惡煞的壯漢，「你是誰？你為什麼讓我幹活？」
問話間，她想起逃出程府後又被人擄走。她低下頭看了眼自個兒，她身上還穿著十一給的衣衫。在水裡泡過又熬干，布料變得皺巴巴。估計她幾個時辰前被當作球踢來滾去，身上全是烏七八糟的髒東西。
就她這副鬼樣子，怎麼那麼多人要搶她啊？
趙武粗聲粗氣，「老子不知道！我不管你怎麼來，我只管逼你幹活！」
她屁股往後一挪，「我不幹！」她橫歸橫，實際上挺害怕趙武的體格和相貌。
「你敢頂撞老子？！」趙武說話間捲起袖口，大有干架的趨勢。
趙武沒動手，長歡就覺得痛。她麻溜站起，「行行行，我幹活！」
怪只怪她平時沒認真練功，正兒八經打起來，她哪行？何況趙武那身量，隨手就把她扔好遠吧！
見她配合，趙武冷哼，「跟我走。」
走在趙武身後，長歡四處張望。遠近都是山，草垛、矮屋不少，人不見幾個。偶爾她撞上幾個，都是和趙武一樣，板著臉跟活死人似的。
她明白自己到了什麼鬼地方后，愈發不能理解：她到底觸了什麼霉頭？逃了虎穴又掉狼窩的……
現在糊裡糊塗的，她不敢和趙武硬著來。趙武領她到一片菜地前，十分嫌棄，「看你瘦得豆芽似的，就拔拔野草吧。」
長歡無言以對，眼珠子水汪汪的，可惜趙武完全不懂什麼是憐香惜玉。
見她不動，趙武又喝道，「怎麼，非要我抽你一頓？」
長歡應聲抖肩，擠出燦爛的笑容，「我拔，我拔。」
拔草，總比丟命好。她現在要保留體力，等探明具體情況，她想法子再逃。
更何況，她一個大活人好端端不見了。十一，她相公、她師父，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蹲在田埂上，她頂著烈日拔肆意生長的野草，嘴裡碎碎念，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
不遠處，趙武和一些人來回運著什麼東西。她隔得遠，看不太清，也不敢停下手裡的活去看他們在運什麼。
太陽落山前，趙武把長歡拎到她身邊，扔給她一個大饅頭。
她餓壞了，兩三口吃完，又咕咚咕咚喝了不少水。
見她可憐，趙武又扔給她肉餡的包子，「喏，再吃一個。」
她咽了咽口水，「真的可以嗎？」
趙武翻白眼，「少廢話，你餓死在這裡，我又要浪費力氣埋屍體。」
忽地脊梁骨一涼，長歡覺得周遭陰森森的。聽趙武的口氣，埋屍體對他們說似乎是稀鬆平常的事情。是不是表明，這裡時常有累死的人？
手裡的包子散發一股濃烈的肉香，她聯想到什麼，頓時放回他手中。怕他動怒，她笑著討好，「大兄弟，我真的吃飽了。我吃素，饅頭正好合我胃口，謝謝大兄弟拂照。」
趙武眉毛一挑，頗是受用，「那行，滾回去睡覺吧。」
她點頭哈腰，什麼都沒問，一溜煙跑到她睡過一覺的草堆旁。她蜷在尚算柔軟的草堆里，閉目養神。夜深人靜，才是逃跑的好時機。長歡最過不得失去自由的日子，眼下更是需要時刻提心弔膽，她定然想要逃走。
晃眼，夜幕已降臨。
趙武忙完，回屋時看到縮成一團的長歡，沒輕沒重地踹了她一腳，「醒醒。」
「噝！」長歡痛得倒吸冷氣，睜眼后卻不得不笑顏如花，「大兄弟，你有什麼事？」
趙武抬起下巴，指向不遠處的矮屋，「你幹了活，今晚有資格睡屋裡。」
想到和別的男人擠在一個屋子裡，她寧願窩在草堆里。
然而，她畏懼兇惡的趙武，「謝謝大兄弟，我立馬進去。」
長歡剛站直，就聽到另一人說，「趙武，又來了個人！」
長歡好奇，循聲望去。說話人和趙武一樣有著半臉的鬍鬚，而他旁邊站著清瘦的男子。光看身形，就知道他有一身傲骨。
這位公子，怎的和她一般倒霉落入這幫賊人手中？
待男子走近，她看清楚他的臉，相貌一般，唯獨一雙眼漆黑髮亮，勾魂得緊。
乍看，她沒覺得什麼。
又一看，她心裡湧起一股熱意。
天吶！
趙武見來人又是羸弱，罵罵咧咧，「最近來的人，怎麼都不強壯？」
怒火中燒的趙武又抬腳踹長歡，「罷罷罷，你領新來的進去，你們擠一擠吧。明兒一早，你領他去幹活！」
長歡苦著臉，故意說道，「大兄弟，你這不厚道啊，憑什麼我第一晚睡在草垛里，這位兄弟剛來就有床睡。」
趙武吹鬍子瞪眼，不耐煩得很，「滾進去！」
長歡嚇了一跳，往趙武指定的屋子走。新來的公子，悶聲不響地跟著。
房間很大，東南西北都有木板床。長歡進去時，就看見東邊的床沒躺人。她和那位公子坐在床沿，其他人自顧自不作聲。
那就是他們的床了。
她和他面面相覷，直到旁的人熄了燭火，她才躺下，並且迫不及待地抱住身邊的他。
他身子一僵。
埋頭在他頸間，她幾乎熱淚盈眶，「相公，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