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退婚

2.退婚

此時的大廳,氣氛十分微妙。曲家家主正在聽傅臻的嫡母說話,只是面色早已陰沉如水。

「曲家素來家風清正,家主大人又開明。雖然曲徑這孩子精神力總是不能覺醒,可我們傅臻也不過是個異能天賦為A+的普通人,所以這婚事,到底是高攀了。」高攀兩個字在唇齒間模糊的轉了一圈,藏在其中的意味深長,縱是個傻子,也能一目了然。

曲家家主依舊沉默以對。

曲家素來有天才世家之稱,嫡系血脈大多天賦秉異,就連分支也是人才輩出。可到了曲徑這裏,竟出了個體質精神力雙廢柴,丟盡了祖宗的臉。不過幸好,今天過後,這一切的麻煩也都會順理成章的消失。

至於現下,他不言語,也不是怕了這個女人,不過是懶得開口而已。

「家主大人惜字如金,倒顯得我是個多話的。可有些事,咱們是不是該……」傅臻的嫡母顯擺夠了優越感,也打算提一提退婚的正事。可話還未說出口,就被人打斷。

「對不住,我找了些東西所以來晚了。」溫柔的聲音響起,隨後,一個紅衣少年慢條斯理的從樓上走下。

他走的極穩又悄無聲息,卻彷彿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尖之上,就連唇邊禮貌的弧度都帶着些勾魂引魄的味道。可偏偏細看,又覺得不是。因為他的眼睛實在太過純粹澄澈,清透宛若琉璃,帶着恰到好處的天真。

這是曲徑?

傅臻嫡母的表情多了些凝重,覺得他跟傳聞有些不符。坐在後面的傅臻亦同樣在不著痕迹的打量。

而曲徑,也一眼就發現了他的獵物。

傅臻,這個身體的第四任未婚夫。帝國第一學院的老師,被稱為帝國最後的「上古學者」。看似穩重的學術派,可實際上卻是一個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將人心視作棋子,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惡劣男人。

「中午的時候便聽到傳言做了些準備,不成想竟來的這樣快。」曲徑邊說着,邊走到人前。

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合,他的神色十分淡定,沒有任何難堪或尷尬的異樣。甚至在路過扔著自己信物的地方,也同樣漫不經心,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物歸原主。」從懷裏拿出一個木製的盒子,他唇邊的笑是恰到好處的從容優雅,好似被當眾退婚的並不是他。

可從傅臻的角度卻能清楚的看到他藏在身後的手指攥得死緊,發白的肌膚幾乎泛起透明的顏色,暗示着他並不是那麼無動於衷。

「曲家果真好教養,既如此,你的東西也趕緊自己收了。雖然傅臻沒福氣,以後總是有添喜的機會。」

這般明顯的侮辱讓曲家家主的眉頭都皺緊了幾分,可曲徑卻絲毫沒有變化。

「承蒙美意。」他低下頭拾起被扔在地上的玉佩,而後在向曲家家主請示后,便轉身離開。

曲家家主也沒有攔住他的意思,只給了他一個暗示的眼神,叫他不要忘記該盡到的本分。

而曲徑,也自然不會忘記,因為這是他能夠引起傅臻興趣的最好機會。

走出眾人視線範圍,曲徑停住腳步。他半倚在牆邊斂起眼,睫毛隨眼瞼落下劃出危險的弧度。

默默地把自己的信物拿出,曲徑故意調整神色,冷靜中露出一絲脆弱。

他知道,這個角度,可以讓傅臻更好的看見他。而此時此刻,傅臻的目光也確實落在他身上,或者說,從未離開過。

不得不說,曲徑這身衣服穿的極妙。那紅雖艷,卻是蛟綃所制,而內里又是簡單到極致的素白。襯著那□□在外的肌膚愈發讓人分不清楚,在這朦朧的薄紗下面,到底是柔順滑膩的料子,還是更如瓷似玉的誘人肌理。

而現下,灼艷的紅衣染上哀色,少年立在牆角發獃的摸樣頗為凄楚。可故意挺直的脊背崩得死緊,絲毫不落狼狽,卻愈發能夠挑起人心中最隱秘的破壞欲。

有意思,傅臻的眼裏泛起一絲興味。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視線,曲徑小心翼翼的捧著被棄丟棄的玉佩,茫然的神情和方才的落落大方判若兩人。而他摩挲著玉佩的溫柔模樣,也不像是在抹去上面的灰塵,卻好似在撫平胸腔中那顆傷痕纍纍的心。

玉佩是曲徑生母在他未出生前雕琢好的。按照習俗,會交付給未來同他共度一生的人。一般雌性的玉佩只會給一個雄性,而他手裏的這塊,卻已經經過四人。那顆真心,也同樣被踐踏四次。

墨色的眼瞳有了氤氳的淚意,就連卷翹的睫毛也沾上水氣,但卻始終沒有淚水滑落。可漸漸的,那淚意被冷漠取代,溫潤的眼神也便得冰寒。

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他的掌心驟然幻化出無數藤蔓,將玉佩緊緊包裹,竟是要毀掉。

這是要做什麼?傅臻放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

按照帝國習俗沒有這塊玉佩,就代表着未來曲徑將不會再有資格與人婚配。即便是有雄性貪戀曲家優渥的生活,情願入贅。訂婚儀式上沒有信物也不會被世人認可,就連獸神也不會庇佑。回想起往日曲徑的對愛情渴望的情態,再加上那藤蔓不堪一擊的纖弱模樣。傅臻的心裏疑慮更重,可隨後,他的瞳孔便猛地的閃爍了一下。

竟,竟然是真的!

雄性獸人的敏銳聽覺讓他能夠清晰的聽見玉佩破碎的聲音,而後他便看到曲徑那塊玉佩碾碎成粉末,隨風飄零,而纖細的藤蔓也因此折損。破碎的葉片和玉佩的碎片一起,掉落在地上,同那顆真心一樣,被棄之敝履。

而曲徑的雙眼也徹底沉寂下來,化作冰冷的幽潭,將最後一抹純粹淹沒,變得沉靜自持,無悲無喜。

徹底的蛻變。

奇異的草木清香瀰漫進門內,是雌性召喚本體植株時特有的現象。緣著曲徑的等級不高,味道也很淡,但卻足以讓最靠近門邊的傅臻變得恍惚。

這是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咋一嗅只覺清冽,可末調中卻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甜蜜,誘人墮落。

這是……

傅臻皺起眉,久違的興奮讓他的心臟跳得很快。

可隨後,主位上曲家家主老謀深算的眼神便立刻打斷了他這一瞬間的旖旎。

門外的侍從捧著一個盤子進來,上面擺着的是曲徑碎掉信物殘留。曲家家主看了一眼,刻板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看來這孩子到底還是傷心。」

漣漪消散,謹慎回歸原位。傅臻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局。也突然清楚了曲徑為何會有這般與以往大相徑庭的應對姿態。

傅臻嫡母也同樣啞口無言。因為她完全沒有想到曲徑竟會如此決絕,用斬斷後半生的姻緣作為最後的報復。

原本在傅家退婚後,曲家會緣著曲徑被退婚四次的醜聞聲望降到谷底。可偏偏曲徑作出這副不堪受辱,自斷情愛的姿態。如此一來,恐怕事情一旦傳出,傅臻人渣、傅家仗勢逼迫曲徑的名聲會比曲家出了一個廢物雌性丟的臉面還要大。

真真是好打算。

只可惜,傅臻並不打算如他所願。

鬧劇已經結束,是時候退場。唇角勾起一抹瞭然的微笑,他扶起面色不虞的嫡母優雅告退。可指尖卻在行動間不經意的劃過另外一隻手的袖口,有隱秘的光亮一閃而過。

每個局,最終贏的,都是螳螂捕蟬后的那隻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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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曲徑做戲結束離開大廳,卻在轉角處遇見了曲慕離。

不知他站了多久,又看見了多少,此刻曲慕離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殷紅的唇抿得很緊。

看來自己的表演的確成功,小孩也是陪他入戲為他心疼。摸了摸他的頭,曲徑微笑。

「難看!」拍開他的手,曲慕離語氣滿是嘲諷,卻迅速的將一個手絹塞給他:「幫我丟掉!這種噁心的花色,只配和你的鼻涕湊在一起。」

見曲徑不動,他抿了抿唇又復開口,聲音很低:「公爵府不缺你一口飯,斷了情愛……也無妨。」

「我沒事。」小孩驕傲彆扭的模樣讓曲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你讓我抱抱,待會就好。」

「那樣不合規矩!」似乎回想起剛剛在卧室時曲徑溫柔的懷抱,曲慕離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染上紅暈。

「噓,這個時候不要提起這麼討厭的詞語。」

溫柔的手伴隨着好聞的氣味將曲慕離整個人細密的環繞在懷抱,而過於貼近的身體,也亦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體溫。

不,不對。

曲慕離感覺自己呼吸愈來愈困難,血液也不斷的變得燥熱。他下意識推開曲徑,然後便轉身跑掉了。

這是被嚇跑了?

曲徑忍不住笑出聲來,可不過一瞬,他便好似察覺了什麼一樣,站直了身體,慢慢將神色收斂。

雖然他唇角笑意依舊,可眼神卻漸漸變得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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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四個未婚夫退婚後,我成了帝國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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