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她以為太子妃是在招攬禾生,卻不想太子妃只管著傾訴心聲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更別提招攬討好了。

在太子妃眼裡,她能與禾生說這些,對禾生而言,已經是天賜之恩。

太子到正殿時,太子妃正準備出門去平陵王府。

侍女提了羅襪繡鞋,伺候太子妃穿鞋。太子妃雙手覆在腹部,在想昨日禾生小心翼翼暗示的話。

——難道真的是她自己太過嚴謹了?

正想著,忽地聽見女官喊:「殿下來了。」

太子妃一愣,下意識以為是幻覺。

每次太子與她吵完架,至少要一個月以上才會來一趟,而且還是迫於皇后壓力。

以前還有的初一十五待遇,現在已經沒影了。

於是她繼續闔眼琢磨。

太子走到跟前,眯了眯眼,對於太子妃並未像以前那般出來迎接,而感到訝然。

他咳了咳,語氣淡淡的:「要出門嗎?」

太子妃怔住,睜開眼才發現太子已在跟前。

慌忙忙地福禮,太子伸出手,難得地扶了她一把。

太子妃立即道:「沒什麼大事,不出去了。」

此刻她的心情激動無比,哪還有時間顧上去平陵王府呢?

煮茶沏茶,兩人相對而坐。

太子問:「聽說你最近常去平陵王府?」

太子很少主動搭話,太子妃忍住心頭的歡喜,面容神情依然沉穩:「母后說,讓我多與平陵王側妃親近。」

太子蹙眉,聽到「母后說」這三個字,莫名有些煩躁。

什麼都是母后說,母后吩咐,難道她就不會有自己的主見嗎?

太子妃小心翼翼觀察著,心頭一滯,循環反覆嚼著自己方才說過的話。

端端十幾個字,哪一個字說錯了惹他不快么?

太子端起茶,茶水入口微燙,他眉間的一個川字皺得更緊了。

太子妃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太子瞄她一眼,正好瞧見她眸中的慌亂,當即心一軟,道:「二弟剛成親,新婚燕爾的,你不要總是去打攪他們。」

太子妃心頭糾結,一時沒敢應。

到底聽誰的?

母后說讓她多親近平陵王側妃,殿下卻讓她不要去打攪,是不想她與平陵王府的人走得太近么?

這可該怎麼辦?

猶豫不過幾秒,她點頭道:「殿下說的是。」

既然她決心要挽回太子,就要全力支持他。

就像那日禾生在平陵王府說過的,夫君說什麼,都是對的。

側妃能與平陵王如此恩愛,想來也是因為如此。

太子妃暗自揣測著,抬眸瞅太子的臉色。

果然比之前鬆動不少,連眉頭都不皺了。

難得地,太子傳膳,要與她一塊用膳。

近半年來,這是太子妃用過的最愉快的一頓飯。

吃完后,她就派人去平陵王府送禮了。

雖說以後不能再親密往來了,可她得時時刻刻提醒禾生,不要把話說出去。

當然,這其中,也飽含了她對禾生的一份謝意。

雖說,禾生並沒有做出什麼豐功偉績。

剛送出禮,太子聽說了,臉又皺起來了。

太子妃存心跟他對著干是么?

他前腳剛走,太子妃後腳就跑去送禮了,是把他的話當耳邊么。

其實他就希望太子妃能夠稍微尊重一下他,自成婚以來,只要與太子妃見面,她不是將他前幾日的行為舉止拿出來說事,就是讓他進宮去探望皇后。

他不喜歡被人盯梢的感覺,也不喜歡進宮看皇后。

還有太子妃的那些遵禮大義,更是壓得他喘不過氣。

哎。太子嘆一聲氣,站在石階往下看,忽地覺得,偌大的東宮,竟沒有能容下他的的地方。

最終還是去了陳安那裡。

禾生收到東宮厚禮時,正在府里等人上門作畫。

本來她還有些擔憂,想著如何錯開太子妃上門的時候以及作畫的時間,現在一聽太子妃不來了,事情得到圓滿解決。

高高興興地把翠玉喊了來,「去,拿筆墨來。」

這樣一份厚禮送過來,出於禮數,她自然得回封致謝信。

十月的天,花香郁濃,因著要作畫的原因,她選擇在正殿小花園裡待客。

聽說是要存籍至皇宮玉碟檔,畫好后就不能變了。這幅畫就代表她這個人了。

收拾得漂漂亮亮,身上穿的頭上戴的,皆是前一天沈灝選好的。

她一向都覺得沈灝的審美水平要比她強太多。

小侍女在前頭輕喊:「廊閣中直來了。」

禾生起身相迎,玉佩琳琅,叮鈴作響。

衛錦之在十步之外的距離停下,白袍深衣,攏手作揖。

「見過娘娘。」

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感情。

禾生回禮:「大人好。」

那日在皇後宮中見到這位大人時,她是有些彷徨的。

總覺得怪怪的,哪裡不對勁。

可她又說不出來。

總不能因為這人瞪了她一眼,然後就埋下心結吧?

禾生呼一口氣,可能因為他是三殿下的人,所以才會有些忌憚,放輕鬆就好。

衛錦之環視一周,道:「娘娘以千花百朵為背景,確實是好,若是兩旁的侍女能稍稍移開,那就更好了。」

禾生揮手,侍女紛紛走開。

奼紫嫣紅中,她一人獨坐花叢,風從南面吹來,掀起一地花瓣。

因為是要存籍的畫像,她端坐著身子,雙膝併攏,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衛錦之朝她望一眼,只一眼,卻差點讓他迷了心智。

他垂下目光,生怕自己的異樣被人看出來。

禾生朝他喊一聲:「王大人,可以開始了嗎?」

聽說要整整坐半個時辰,她提前讓人備好了點心果子,用來解乏。

衛錦之點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可以開始了。」

十月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過坐了約片刻,她已經頂不住困了。

衛錦之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模樣可愛至極,畫筆一停,出聲:「娘娘,請微笑。」

禾生晃晃頭,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微微咧嘴一笑。

衛錦之綳著一顆心,小心道:「娘娘若是覺得睏乏,可以起身走動一會,臣稍後接著再畫即可,不礙事的。」

禾生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走到畫布前,往前一探,畫上的人栩栩如生,嬌俏媚麗,她竟不知,自己被這麼一畫出來,竟然可以這麼美。

翠玉也在旁邊誇,「好看,王大人畫得真好。」

「那是,人家可是宮裡的廊閣中直。」禾生捂嘴笑,端了水果盤遞給衛錦之,「王大人,辛苦了。」

她離得近,身上帶著果香與花香的味道,幽幽浮起,帶著一絲甜澀。

衛錦之幾乎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捏了捏袖角,不動聲色地往旁一挪。

「娘娘謬讚。」

確實是生疏。禾生越發肯定自己心中所想,反倒鬆了一口氣。

翠玉陪著說話,休息了一會,禾生怕耽誤他時間,趕緊又坐了回去。

轉身之前忽然想起什麼,問:「大人的鐲子找到了嗎?」

說的是那日七王宴丟鐲之事。

衛錦之一愣,迅速回過神,臉上神情並未有多大變化。

「丟不了,謝娘娘關心。」

而後的時間裡,他每多畫一筆,就恨不得下一筆就此止住。

畫得越多,他能和她這樣相處的時間就越少。

每多瞧一眼,都想要再多看久點,想將她的眉眼刻在心上,想要她也這樣回眸望他,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最終還是擱了筆。

侍女小心翼翼捧著宣紙,衛錦之恭敬道:「娘娘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臣好回去改動一二。」

禾生擺手,畫得這麼好看,哪能不滿意呢。

哪裡都好。

豎起大拇指誇了誇,前頭有人來傳:「王爺回府了。」

衛錦之眸中一黯。

請辭準備離開。

就算她現在在沈灝身邊,並不代表,他願意親眼看著他們夫妻伉儷情深的模樣。

有些事情,光是用耳朵聽,就已抱璞泣血,更何況是要用眼睛看呢。

禾生還是想讓沈灝看看自己的畫像,她自己是滿意的,但萬一他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王大人請留步。」她笑了笑,「我想讓王爺看看。」

她發了話,衛錦之不好再走,只得留下。

沈灝跨靴而進時,精神奕奕。

下朝時聖人宣他進延福宮,賞了一對南珠,讓他帶回去給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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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門福星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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