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之夜（中）

牆壁上古老的掛鐘發出嘀嗒的聲音，箭型的時針指向正下方的位置，而屋外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分。

趴在桌面上的金髮女孩，聽到了開門的響聲，趕忙站了起來。

姬兒和亞雷斯塔兩人一前一後從會客室走出，他們在裡面聊了很久，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亞雷斯塔說：「後續的動靜我會繼續注意。」

姬兒輕笑著說：「恩，安娜此刻肩負其他重任，只能拜託你能者多勞了。」

他正準備離開，徒然間看向站在一旁的蘿拉，說：「她就是你選定的？」

「我還在猶豫，你我都明白，這條路是一條不歸路。」黑髮少女頓了下，繼續說，「如果有那麼一天，希望你能照顧她。」

亞雷斯塔的臉色冷了下來，他用堅定的口氣說：「我也說過，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和冥土追魂一定能解決的。」

姬兒不置可否，她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那是對自身命運的接受。

亞雷斯塔不再多言，出門離去。

從頭到尾，蘿拉都是一頭霧水，似乎兩人起了某些爭執，最後不歡而散。『爭執的起因是我嗎？』

在只剩下兩人的屋內，女孩終於懦懦地問道：「芙羅莉斯大人，你們在說些什麼？」

姬兒低頭看向蘿拉，女孩清澈的目光中流露出憂慮，她不禁暗嘆自己失態，竟然讓女孩為自己的事擔憂。

她伸出手，撫摸蘿拉頭頂柔軟的髮絲，溫和地說：「不，什麼也沒有，只是他還不能接受沒有生命是永恆的事實。」

蘿拉困惑地眨著眼睛，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夜晚如約而至，蘿拉將嬌小的身子沒入溫水中。

這裡可以算的上整棟房子檔次最高的地方了，一個完全獨立的浴室，空間有五十幾平方米，循環不斷的熱水保持著水溫和潔凈。

浴室中充斥著白色的霧氣，白熾燈散發著昏暗的光芒，折射到白色的瓷磚上，構成溫暖的色調，令人心神放鬆。

這個浴室是女主人長久以來習慣的產物，一天一次入浴也是她定下的潛規矩。

「我進來了。」姬兒的聲音從門外傳進，蘿拉回過頭，隱約可以看見門的另一面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啊，好的！」蘿拉急促的答道，隨即讓水面徹底淹過自己的脖頸，同時將紅潤的臉轉向一邊。

平時她都盡量避開姬兒，選擇在下午洗浴的，但今天白天事情太多，兩人入浴的時間就撞上了。

蘿拉聽到先是推拉門的聲音，隨後一陣輕柔的腳步聲，最後以沒入水中的聲響收尾

「呼……」姬兒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釋放著一天中積累的疲勞。

蘿拉用眼角偷瞅著黑髮的少女，她不敢直視對方的。

她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很奇怪，可是黑髮少女玲瓏有致的身軀和白皙無暇的肌膚。就算同為女性，也覺得那副身子太過誘人，牢牢地鎖住人的視線。

『不行，我必須做點什麼來分散瞎想。』

蘿拉甩甩頭，然後提議說：「我來給你洗頭吧，芙羅莉斯小姐。」

「呵呵，那就麻煩你了。」姬兒閉上眼睛，毫無防備的樣子。

蘿拉繞到前者的身後，總算不那麼緊張。

用澡盆接水濕潤了頭髮，蘿拉用雙手輕巧地在黑色的頭髮上洗濯著。

芙羅莉斯大人長長的烏黑髮絲很柔順，用那些洗髮劑反而是種損害。

經過了幾分鐘的按摩和搓揉，以熱水沖洗結束，蘿拉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您感覺怎麼樣？」

「很舒服。」姬兒讚歎道，接著說，「我也給你洗頭髮吧。」

「不不，我自己來就行了。」蘿拉慌亂地說，她不敢給對方添麻煩，自己隨便地將熱水澆濕短髮，然後急躁躁地抓頭髮。

蘿拉背對著，因此沒有看見黑髮少女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

兩人安靜地又泡了一段時間，姬兒開口說：「我要出去了，蘿拉你還沒洗好嗎？」

「我再洗一會。」蘿拉回道，其實她害羞自己貧乏的身體被看見。所以雖然泡的有些臉紅，可還是堅持著。

「這樣啊，那我先出去了。」姬兒大方地起身，水珠順著軀體滑落而下。

白色的霧氣也一瞬間破開了一個缺口。

於是偷看著那個方向的蘿拉一不小心看見了。

光滑的小腹，不，更重要的是，

那個地方，芳草萋萋，猶自帶著水滴。

一股血液直衝腦門，純情的女孩漸漸失去知覺。

…………………………………

「我這是？」

金髮女孩悠悠地醒來，

「醒來了嗎？」穿著白色睡袍的少女正俯視著自己，臉上露出擔憂的表情，說：「當我注意到時，你已經泡暈過去了，感覺怎麼樣，還不舒服嗎？」

蘿拉怯怯地說：「這樣啊，頭還有點暈。」自己暈過去的真正原因，她更加不敢說。

姬兒當女孩默認了，於是不再多言，輕輕搖著扇子，驅散熱氣。

正對花園的門敞開著，圓月正懸挂在蒼色的天空中，向著此方吹來涼涼的夜風。

緩了好一會神，蘿拉才感覺到自己腦袋下柔軟中帶著彈性的枕頭是什麼她竟然枕在芙羅莉斯小姐的大腿上！

蘿拉一邊掙扎著坐起，一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起來！」

「算了沒關係。」姬兒說道。

「不，太麻煩你了。」

蘿拉堅持著起身，卻不想頭暈再次發作，身子向前傾倒。

幸好姬兒從身後攬住女孩，將蘿拉強壓回原位，繼續感受柔軟帶著彈性的大腿。

姬兒用略微嚴肅的口氣說：「好了，乖乖別動！」

對方少有的嚴厲語氣，讓蘿拉不敢再有動作了，只是那份小小地幸福感卻在心中蔓延開。

姬兒遲疑了一下，她注意到蘿拉對自己的迴避。而且女孩也成熟自立的過分，幾乎沒有拜託自己的事情，這讓她心中有著小小的失落。她不懂自己哪裡做錯了，所以決定趁著這個時候坦言。

姬兒問道：「我一直都想問，蘿拉你是不是太生分了，既然我們生活在一起，就盡情地依靠我吧。」

仰視著姬兒溫和的笑靨，蘿拉呼吸一滯，問：

「我可以麻煩你嗎？」

「為什麼不可以？」

「你不會因此厭煩我？討厭我，把我丟棄嗎？」女孩低沉的聲音中透著不安。對蘿拉而言，這一個月以來的生活太過美好，因此有種不切實的感受，總覺得有天會突然失去。

姬兒也感受到了那份不安，她直接用行動來回答。

她低下身，張開雙臂，擁住了不安的女孩，

「當然不會了，撒嬌也可以，任性也可以，這是小孩的權利。而且蘿拉醬那麼可愛，我怎麼會討厭呢。」

她也是再一次感受到懷中的女孩是那麼的柔弱，那麼的嬌小，自己還真是年紀大了，容易忘記事情，以為物質就可以讓蘿拉滿足，卻沒有顧忌到對方內心的脆弱。

少女的聲音彷彿帶著奇異的魔法，那一瞬間，蘿拉的眼眶濕潤了。

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備，發出低聲的嗚咽聲。

而姬兒也在這一刻明白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她摟住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心中想：

時間啊，請再多給我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