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V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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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不經意間看到那馬車邊的青衣男子愣了一下,再細看時腳步停了下來。

「姑娘……」

身邊丫鬟玉柳出聲:「姑娘,辰妃娘娘還在宮裏等着你呢。」

少女對那聲音恍然未覺,一雙清水般的明亮眸子定定的看着那青衣男子的背影,帶着不可思議的震驚。

「姑娘……」玉柳又喚了一聲。

少女蹙起煙眉,道:「你幾個現在一邊等我一會,我要去說幾句話。」

說罷,她邁了步子向那青衣男子走去。

「聶縉……」

輕輕柔柔的聲音在耳後響起,聶縉一愣,轉了頭,便看到一個花季少女。

面似三月桃花,眼若夜色漆黑,一頭烏油油的頭髮挽著雙環髻,發間簪著翠玉環簪,身着一襲俏麗的粉色錦裙,很是眼熟。

他怔了怔,望着她的臉,似乎在回想什麼。

少女失聲:「聶縉……真的是你……」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聽聞聶家滅了滿門,她竟從未想過這個少年居然還活在這世界上。

她快走幾步,過來緊緊扯住了聶縉的袖子角,看着他一如當初般英俊的面容,雙眼閃著淚光,哽咽道:「你……你……」

一連兩個「你」字,竟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洛顏!」聶縉心口彷彿猛烈的一擊,恍如隔世一般。從前的一些畫面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只是那時多麼美好歡樂,這時便有多麼痛苦難當。

他後退了一步,收回了自己的袖子,低頭道:「姑娘還請慎重,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洛顏哽咽無語,當初的他是多麼意氣風發,如今這般謹慎內斂,該是怎樣的磨磋和打擊。

她緊緊攥著自己的袖子,拿了帕子輕輕擦去了落在臉上的淚痕,低聲道:「聶縉,我知你處境,只是當初你家同我家是世交,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本來,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可如今既然你活着,不管我父親是什麼打算,我斷然不能看着你不管。」

她瞧着他的打扮和他身邊的馬車,知道他如今是替人趕車,頓時心如攪碎了一般。

她瞧著那馬車十分華麗,卻不知道是哪個貴人的,開口問道:「你如今是在替誰家趕馬車?」

聶縉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是長公主殿下。」

洛顏一驚:「你說的是那個愛養面首的長公主?」

聶縉一哽,長公主的名聲何時便成了愛養面首的長公主?他在府中自然是知道,長公主並沒有面首,只是坊間最愛傳些皇家的八卦,自然是添油加醋的亂傳一氣。

他沒有解釋,這件事也沒向她解釋的必要。

洛顏看他沒回答,應該是默認,她瞧著聶縉,一兩年沒見,他長得越發出脫,不由得心裏糾結犯難,道:「聶縉,我有點擔心你。」

她說這話很有些孩子氣,畢竟才十六歲的少女,在溫侯府中如嬌花般養著,完全不經世事。

聶縉心裏苦笑,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進宮看你姐姐,便去吧,不要在此多耽擱。」

他的話音很是溫和,洛顏心中一酸,便知道他還是念着她的,苦着臉看了他一眼,憤憤道:「聶縉,若是那長公主欺負你,你必定要告訴我知道,我會叫父親去替你主持公道的。」

男子嘴角揚起一絲淺笑。

洛顏依依不捨,想了想,從袖子裏取出一樣東西,是一個玉佩塞在了聶縉的手裏,聶縉待要推辭,她已經轉身離開,回頭嫣然淺笑道:「你若是要找我,憑着這塊玉佩到我侯府上,必定沒人能阻攔你的。」

玉柳早瞧著就在那裏跺腳了,看她家姑娘回來,急忙拉着她的手:「聶家那是多大的罪,便是聶縉少爺不死,也沒人敢沾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簡直是自己招罪呀。」

洛顏甩了她的手嗔道:「到如今,別人都不管他,偏生我不能不管他,爹爹小時候便跟我說了,長大了要嫁給聶縉的,這樣的關係,叫我如何放得下?」

玉柳急了:「低聲低聲,我的姑娘,叫人聽見可怎麼是好呢。快點走吧,辰妃娘娘怕是等你都等的急了。」

聶縉低頭看手心的那塊玉佩,乃是一塊並蒂蓮花的碧綠色玉佩,雕工精緻盈潤光滑,佩上以一根嵌金紅繩系著,還帶着溫度,是她常戴的。

他看了看,收入了袖中。

「這是什麼?」驀地,耳畔一聲,驚得他一跳,不知為何,他趕緊將玉佩塞好,收了手站直了。

昭和眼底浮起一絲冷意,她故意這麼問的,其實她早就看清楚那是一枚並蒂蓮花的玉佩,也瞧見了方才匆匆離開的那個姑娘。

那姑娘她曾經在宮裏頭見過一次,依稀記得是溫侯家的二姑娘,時常進宮探望她姐姐現在的辰妃。

兩個人居然還扯著袖子說話,大老遠的她在宮殿門前瞧著就覺得很是不同尋常,這說話的片刻又送了個並蒂蓮花的玉佩。昭和心情不好,很不好。

昭和蹙眉看了聶縉一眼,冷聲道:「本宮還要去看看林貴人,馬車你先駕回去,本宮晚些再坐宮轎回府。」

聶縉見她不動聲色,這才心底稍安一些,不知為何,他同洛顏相見總是有些怕讓昭和知道。

聶縉有點擔心她的安危,又想到公主府的侍衛都等在外頭,也就沒什麼顧慮了。

「好,屬下這就回去。」聶縉轉身上了馬車,駕車回去了。

昭和看着那影子,狠狠的磨了磨牙,嗔道:「春華,帶路,隨本宮去瞧瞧那懷了孕的貴人!」

林氏封了貴人便住在了錦容宮。昭和來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休息呢。

瞧著是長公主殿下,她沒奈何,只得下來迎接。

昭和目光上下掃在她的臉上、身上,瞧著那小腹有微微的凸起,問:「太醫說,幾個月了?」

林氏竭力保持鎮定,感覺她那目光如針刺一般在身上一遍遍扎過:「三個月了。」

昭和靠着幾邊坐下,又問:「三月前承恩可有記錄?」

林氏心口一跳,忙道:「這個自然,若是長公主有疑慮,自是可以查閱宮中花冊。」

「是哪個太醫給你把的喜脈?」昭和幽幽的問,銳利的目光不離她那小腹。

林氏穩住氣息,道:「是楊太醫。」

昭和一笑:「哦?那倒是宮中的老人。你這可是宮裏頭的第一胎,甚是可喜,我皇弟高興的很,就是希望你不要讓皇弟、讓大家失望才好。」

林氏只覺得背心冷岑岑的在冒汗,「臣妾自然是好生的養著,必定不負皇家恩德。」

昭和站了起來,驀地來到了她的身邊,伸手到了她的小腹前,林氏大驚失色,往後退了一步。

「你怕什麼?本宮只是想摸摸孩子,畢竟他是本宮的親侄子,本宮覺得親的很呢。」昭和挑眉看她。

林氏臉色微白,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突然聽到門口一聲笑:「真是巧了,皇上讓雜家來傳林貴人,原來長公主殿下也在這裏呀!」

昭和驀地轉身,便看到馮立一身紫色錦袍拿着拂塵立在門口,雙目炯炯的看着她。

「馮太保啊……呵呵……」昭和一笑,「來的可真巧呢。」

「那可不是雜家來的巧,那可是皇帝陛下下的聖旨巧呢,長公主覺得侄子親,那是好事,來日方長機會多的是,雜家現下可要領着林貴人過去了。」

昭和看着馮立,馮立亦是毫無懼色的看着她。

好一個馮太保!昭和輕輕一笑,雙手交握寬袖輕垂,走到了馮立的身邊,輕聲道:「太保果然手段通天啊,只可惜,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膽子太大的人,不一定有好下場呢。」

馮立微笑回道:「雜家在長公主殿下跟前,絕不敢膽大!長公主殿下這出門去可一定要小心哩!要是磕著絆著,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呢。」

昭和看着他笑了笑,快步出了宮門。一出宮門,臉上笑容倏然消失無蹤,變得如冰霜般冷冽。

好一個膽大妄為的馮立!當她什麼都不知道嗎?李代桃僵蒙天過海這種事情他也敢做?!

聶縉僵直的站了半晌,終是回了身單腿半跪在她的裙前:「倘若公主不欺我,我願意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昭和一笑,彎著腰伸出食指勾起他的下巴:「這還差不多。我堂堂長公主說出去的話,一言九鼎!你就好好的睜大了眼睛,看着本宮怎麼將那馮立拉下馬!」

聶縉臉上浮起紅霞,垂着眼帘,沒有看她。

昭和心裏哼了一聲,得意的想,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馮立被人刺殺,心裏惱恨,得知陳宮沒有抓到人,當時就氣的摔杯子。他為防暗殺,指尖內裝了麻藥,但凡中了他鷹爪的人勢必跑不遠。即便這樣那些侍衛都抓不住人,養著這些飯桶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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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家的小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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