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皇兄,臣弟能力有限……」皇甫桓一手放在中過箭的腿上,似在說:臣弟已經不良於行了,皇兄勿再相逼。

「你若去了,朕派人接秦王妃入宮與太後作伴,皇弟大可放心前往邊關。」他暗示以秦王妃為人質相脅。皇甫桓的手一緊,「王妃不喜拘束,宮裏規矩太多,怕她不習慣,臣弟願為皇兄再戰沙場,請讓王妃留在王府,替臣弟打理府中諸事……」

【第十一章陪你一起疼】

「這針紮下去會不會疼呀?」

她在中醫診所做過針灸治療,細細長長的針跟毛髮差不多大小,怎麼這位不跟狗談笑的庸醫……神醫,他的針盒一拿出來裏頭有一百零八根針,長短不一、粗細不均。

那長針的長度能將人腦給穿透吧!這一紮下去還有命在嗎?不會就此一命嗚呼哀哉?!要不要先喊暫停一下,確定有無致命之虞再說?

那麼粗的針……嚇!惡寒。

「不痛。」君無恙很忍耐的回答身邊喳呼不停的麻雀。

「你當然不痛,扎的不是你的肉,大可一臉老僧入定的神情,此身已坐化。」不痛不癢。

「我還沒死。」她不能安靜點嗎?吵得他無法靜心。

「等你死透了我給你上香,此人死於醫術不精。」三腳貓功夫連自己也救不了,枉負盛名。

君無恙的眉頭一抽,再抽,連三抽,把脈的手指都有些不穩。「王妃娘娘,小民尚未開始醫治。」她的聒噪勝過千軍萬馬。

「我知道呀!我替桓哥哥疼,誰知道你的醫術是不是神乎奇技,要是中途關鍵時刻掉鏈子,不是很難看?」她是為了他的聲譽着想,凡事要慎重再慎重,以防大家不想要的「萬一」出現。

「除非斷了氣的,若還一息尚存,小民想救就救得了。」你可以閉上嘴了嗎?少在耳邊念叨。

這年頭說大話的人真多,現代醫學都救不了癌症末期,他能開刀取出腫瘤嗎?「麻沸散有沒有?一帖下去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忍到極限的君無恙「啪」地把脈枕甩向一旁。「麻沸散沒有,但有效果相似的安息散,不過以王爺目前的情形,就算小民在他腿上插滿了針他也感受不到一絲痛楚。」

聽到他近乎刻薄的譏誚,成清寧不滿的一瞪眼,「你,不是好人。」

「小民從沒說過自己是好人。」他只是不常做壞人而已。

「你是大夫。」她指控。

「醫者也有草菅人命的黑心大夫。」為了賺錢不管不顧,什麼虧心事都做得出來。

「你這個黑心無良大夫,男人長得太好看真的不太牢靠。」靠臉吃飯,蠱惑世人。他反擊道:「秦王有大明朝第一美男子之稱。」好看之人不只他一個。

「他毀容了。」啦啦啦……她贏了。

「……」君無恙無言。

他們旁若無人的鬥嘴,眼裏有沒有他的存在?

被冷落已久的「苦主」皇甫桓好笑的輕咳兩聲,提醒兩人他還在,他再大度也容不下妻子和別的男人把他視若無睹的聊天談笑,即使他們之間火藥味濃濃。

「很高興本王的面丑取悅你們,要不要再繼續?本王給你們斟杯茶。」希望他們喝得下去。聽到他既冷且酸的語氣,兩個人的戰火暫時平息了一會兒。

「桓哥哥,人家是擔心你嘛!你看那針又粗又長的,真的不痛嗎?」她光看就覺得好痛,痛到肝疼。

「就算痛又如何,你說能不治嗎?」比起不能走,這點痛又算什麼,他在戰場上受過更重的傷。成清寧一聽,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泫然欲泣。「桓哥哥,你怕不怕,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他低笑地撫着她白玉芙頰。「你出去,別待在屋裏,你會承受不住的。」

她再聰慧也只是一名剛及笄的柔弱女子,他憐惜她,不想她擔驚受怕,祛毒的過程太冗長,她的體力吃不消。

「小看女人的人通常會吃大虧,我一個庶女能在嫡母的手上討生活,還能闖出一片天,你敢小看我?!」她什麼場面沒見過,連在車禍現場她都能面不改色的打電話叫救護車。

成清寧認為她的心臟很強悍,能臨危不亂,處變不驚。

但是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不關己則已,關己則亂,當看到自己的丈夫如垂死的魚痛苦掙扎時,她的心一紮一紮的抽疼,很想大聲的狂喊:不要做了,就這樣了,殘一輩子我也跟着你!

「寧兒,聽話。」他輕聲的哄著。

「我不,你不許趕我走,夫妻是同生共死的鴛鴦,缺一不獨活,不能讓我只分享你的富貴,卻不讓我為你分擔身體上的痛楚。」那種夫妻很表面,不能交心。

「寧兒……」面對妻子的固執,皇甫桓抑鬱在心。

明明他貴為親王,卻管不住一名老往他頭上蹦的小女人,打不得、罵不得,還得好生的哄著,否則她耍起橫來沒人消受得了,軟刀子一刀一刀的割,讓人鈍疼鈍疼地,卻拿她沒撤。

成清寧小人得志似的捂住皇甫桓的嘴,挑釁地揚眉又擠眼。「咱們溝通溝通,我講你聽,只能點頭,不能搖頭,我可不跟你客氣,你現在是想跑跑不了,全在我的掌控中。」

正在準備針灸器物的君無恙聞言眉頭一挑,微露出鄙夷,像秦王、秦王妃這般的夫妻,他見都沒見過,一個太嬌氣,仗着受寵老使性子,一個太傲氣,卻又老是被妻子牽着鼻頭走,夫綱哪去了,能縱容為妻者無法無天嗎?

「……」手放開。

皇甫桓指指她的手,她不放手他沒法開口。

「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你說不說話都一樣,除非你把我打暈了,否則我絕不離開。」成清寧張狂地一揚鼻,好不驕縱。

一隻大手聽了她的「建議」,在她細嫩玉白的後頸上輕撫,似在考慮朝哪裏往下劈才不會傷到嬌人兒,但是……

還有下文。

「不過你最好想清楚我醒來后的後果,本王妃一向有點小脾氣,你被狐狸咬過沒有?包管你一生難忘。」當她是紙糊的呀!想拿捏就拿捏,那也要看她願不願意。

恃寵而驕指的便是成清寧這種人,在她還是寧平侯府庶女的時候,她多麼低調做人,謹小慎微,盡量把自己縮成小紙團般不讓嫡母注意到她,一方面又伏低做小的討好嫡姊,尋求她一點小小的庇蔭,夾縫中把日子過得平凡又無趣。

那時的她根本不敢對人高聲,服膺明哲保身的原則,不該管的事絕對不管,一有點不對勁趕緊開溜,除了弟弟弘武還能得到她一點關注外,她連自己姨娘的死活也不當一回事。

說是無情,其實是冷漠,從現代穿越到大明朝的她並無融入感,她一直覺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外來者,冷眼旁觀世局的變化,憑着穿越人的聰慧,總有一天會扭轉逆勢。

可是她嫁人了,成了某個人的妻子,在水乳交融的那一刻,她驟地感受到她再也回不去了,只能留在這時空繼續做某人的妻子。

沒想到皇甫桓的寵愛讓她淪陷,她被寵得無法無天、百般包容,不由得恢復原本張揚的性子,毫無負擔接受皇甫桓對她好和縱容,同時她也放開自己的心接納他,兩人結同心,恩愛兩不疑。

「你到底要不要他好起來?再拖拖拉拉的,本神醫就不治了。」管他五日之約,他說過他不是好人,沒必要遵守諾言,毒不解也死不了,還能活好些年。

討厭的嚼齒科生物,真該壓在水裏淹死。「我有阻止你動手嗎?王爺的腿現在歸你了。」

難道還能把他切三段,一截下身、一截身軀、另一截剩下一顆頭顱?兩個男人同時在心裏嘆息,王妃真是妙人兒。

「下針包含整條大腿,請王妃迴避,小民要為王爺寬衣。」你一個女人看男人脫衣服不好吧?

「該看的我都看過了,王爺不必害羞。」她本來想說睡都睡過了,秦王上下哪一處她沒摸過,還避什麼諱,不過古人太含蓄了,只做不說,因此她也矜持了些,沒講得那麼直接。

是你該害羞好嗎?我們是為了你着想!皇甫桓眼中流露出歉意,君無恙則眉心一顰,兩人互視一眼,眼底或有包容或是莫可奈何,君無恙眼中還多了一抹誚意。

瞧!你寵出來的女人,她的臉皮有多厚呀!居然連這種事也不在意,你再寵呀!寵到無邊,看她會不會踩在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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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出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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