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戰爭標準
「呈方陣列隊！」
「風暴之翼向兩側延伸……」
「弓箭手軍團最後一次檢查你們手中的弓箭備用弓弦和扳指，該死的我不想看到某些蠢貨因為意外拉斷手指而非戰鬥減員！」
「槍兵，投擲軍團補齊冠軍劍士留下的空隙，快快快！你們這群娘們早餐難道沒有吃飽？」
「蠻荒之力突擊隊形，不，算了該死的就這樣吧，讓他們準備接受中軍直接指揮，聖光在上誰能讓那群精神亢奮的蠻人暫時停下吼叫……」
……
……
一道道命令從艾爾·安德格雷斯特斯的嘴裡有條不紊的發布而出，繼而在數以百計的中軍傳令兵的嘶吼聲中快速轉換成行動
無數代表各個軍種甚至各個功勛軍團的旗幟在赤精上身的掌旗官手中，隨著特定的韻律瘋狂揮舞，而率先放倒的那些則代表著旗幟背後的軍隊已然完成了準備工作，戰爭的準備！
費恩，凱斯，安東尼，阿爾達利安以及失去一條手臂臉色蒼白卻依然堅持上陣的凱恩帶領下，人類剩餘所有的騎士們在側翼集中在了一起
曾經數量超過一萬的騎士團此時加上輕傷員在內數量也已經跌落七千之下，這還是懲戒騎士團承受了大部分壓力的後果，否則按照正常來說，單單兩千惡魔騎士就足以徹底擊潰這片大陸的土著騎士……
較為引人注目的是一臉冷酷阿爾達利安帶領下的諾多曙光騎士團，和以往不同，人數滑落至一百餘人的曙光騎士們這一次除了寸不離身的弓箭之外，每個人都和他們的領主一樣在背後交叉斜背著兩柄狹長薄如蟬翼的精靈戰刃
或許他們是在用樣的方式告訴所有的敵人，諾多精靈除了精湛的箭技之外，在近身搏殺方面同樣是潘德大陸中有數的好手
陣營正中，在重重親衛的圍繞之下雷奧面無表情凝視著前方，只是沒有人能夠看到在鎧甲之下他緊緊攥著馬韁的雙手此刻早已變的慘白和青筋畢露
沒有人雷奧本人更清楚這場戰爭的意義，或許對於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失敗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可以接受的存在，畢竟惡魔再如何嗜殺，他們也不可能徹底屠殺完全部的人類
無論是身為傀儡進行控制，還是用作奴隸勞作供給，人類天生的適應和忍耐能力足以凌駕於任何種族之上
只有雷奧自己來說，這場戰爭的勝負第一次無關於財富和權勢，而僅僅是簡單的生存和毀滅，哪怕他再如何對高高在上的存在表達不滿與不屑，也無法改變兩者間差距的恐怖
勝利才有提出條件和作出改變的可能，而失敗……呵呵，真的以為抹殺只是一句無聊的玩笑？
「我不想死！」
狠狠握拳，修剪整潔的指甲甚至都在手心刺出了鮮血，雷奧的表情有些猙獰和扭曲，從穿越伊始一直走到目前即將就能攝取最高權力的時候，他絕不允許自己所有的付出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沒有人清楚在最初的時候，每一個漆黑的夜晚在空曠的城堡卧室內雷奧究竟是怎樣的膽戰心驚，又是多少次從噩夢中驚醒后夜不能寐
看到表面光鮮之外，又有幾個人知道他為了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究竟是如何的盡心竭慮
而現在，真正到了徹底攤牌的時間……
嘈雜聲隨著整隊結束逐漸停止，肅殺和蕭瑟逐漸蔓延直至淹沒了整支大軍，幾乎望不見邊際的大軍面對著帝都古老的城牆靜靜矗立在外，偶爾一陣微風拂過，捲起帶著泥土清香的草屑輕輕撫摸著前排士兵的臉頰，溫暖、潮濕、讓人眷戀……
有些僵硬的轉過頭，雷奧環視著身邊圍繞的大軍，緊繃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弧度，欣慰亦或者自豪？還是兩者都有？這支他曾經只能幻想，現在卻切切實實出現在眼前的軍隊就是他努力的全部
排列著方陣如山巒般沉穩的冠軍劍士，雪亮的鋼盾在初生的朝陽下反射出絢爛奪目的光芒
呈線列拉開的風暴之翼手中戰弩的機扣牢牢拉扯著彈性驚人的弩弦，來自地球工業產物純鋼製造的弩矢正急不可耐閃爍著擇人而噬的猙獰
讓人類【隕星】提爾·歐萊奧帶領時日已久的弓箭手軍團，彷彿被他們的領袖影響而變的有些放任不羈和不拘小節，整齊的隊列和面前泥土上插著的密密麻麻的翎羽似乎也無法讓這些戰士有任何害怕，每個人臉上似乎都帶著些不以為然的嘲弄……
雪亮長達數米的長槍從人群縫隙筆直伸出，尖錐形狀的槍尾牢牢釘在大地之內，曾經集中超過八成新兵的槍兵軍團在經歷過嚴格的訓練和戰爭洗禮后，此刻也顯示出了強有力的紀律和高昂的鬥志
鏈甲，短劍，輕盾，當然還有背後那鼓鼓囊囊沉重的投矛，抓緊最後時間在擦拭手中寄託自己和戰友生命短矛的士兵們臉上的表情無比鄭重，彷彿那一根根矛尖長達三分之一，開滿血槽的武器就是他們的親人和精神寄託……
沉悶中唯獨只有一塊兒位置偶爾有吼叫和捶打聲傳來，經過昨日一場戰鬥損失了上萬人的蠻荒之力軍團有些歪歪斜斜站立在愛德華和泰達米爾身後，迷霧山箭手的陰沉，高地劍士的肅穆沉穩加上蠻人的狂放和無所畏忌一起構成了一副抽向但詭異和諧的畫面
眼神深深掃向側翼，久經訓練和主人心靈相通的獨角獸和戰馬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戰開始前的氣氛，焦躁中帶著些許興奮，卻在主人的安撫下拚命忍住嘶鳴，高大的身軀微微戰慄中等待著命令
如林的長槍直指天穹，騎士們特有的訓練讓他們用最短的時間就將呼吸節奏調整成為一個整體，隨著氣息的流動互相間的聯繫變得密不可分，就如同真正獨立而出的整體
潔白的獨角獸背上，高大的費恩金色的鎧甲在陽光中彷彿帶上了些許光暈，映襯的整個人就像是神話故事中從無上神國走入人家的高傲神祇
雷奧和費恩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最終碰撞在一起，懲戒騎士大團長微微額首向自己的領主點了點頭，無需多言數年的相交讓兩人相互之間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這一刻在費恩等人帶領下的懲戒騎士團已然心懷死志……
收回視線，雷奧轉頭看向身後一名被面甲遮擋看不見面目之人，猶豫了片刻才輕聲開口
「親愛萊斯特，我的侯爵，我最好的朋友……我……我能夠理解您的悲傷，請您必須相信安德魯閣下同樣也是我的好友，對於他的不幸我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繪自己的心情和苦痛，請您節哀，在他的靈魂注視下也一定不會希望您從此變的頹廢和不安……」
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萊斯特·克瑞斯特侯爵，雷奧的第一個本土貴族朋友，曾經交換血液生死與共的兄弟，在公國被人人傳頌仁慈和公正的領主
他緩緩揚起了頭，有些偏大的鎧甲讓他的動作並不算太過流暢，掀開天鵝騎士盔的面甲，或許是再次聽到了熟悉好友的名字，侯爵通紅腫脹的雙眼中淚水滴滴滑落
用了一會兒他才平息下自己的心情，死死咬住嘴唇萊斯特輕輕開口
「感謝您的安慰殿下，您知道的，安德魯不但是我屬下，朋友……更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如果沒有他的保護，也許在遇見您之前我就早已不幸，克瑞斯特家族能夠堅守到最後安德魯在其中付出的心血和努力，簡直無法表述和估量」
輕輕撫摸著身上的天鵝騎士鎧，萊斯特動作輕柔的就如同那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瑰寶
「他正直，勇敢，不屈，從不抱怨和無端指責他人，直到現在我的眼前甚至還在出現他曾經那……那些爽朗的笑容和對於我錯誤的批評……殿下……安德魯他是一名真正的騎士！」
……
「該死，大人你現在應該整理好儀容，一名貴族哪怕落魄到你這種境界也不應該在外人面前喪失禮儀和風度……」
「我發誓救援我們的一定是名侯爵或者公爵，天啊，看看那些騎士，大人你混的還真叫慘！」
「雷奧閣下，如果您能夠幫助我們大人恢復天鵝家族的榮光，我發誓會為了您的理想努力，哪怕最終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小傢伙去，去告訴你的爸爸我們的男爵閣下，現在的我已經無法再教你更多，除了力量你的劍技已經快要超過我了，或許暴風城那個叫做費恩的傢伙還能教你更多，但是無論未來你達到什麼樣的高度，你都要記得，一名真正騎士強大之處並不在於他所持之劍，而是這裡……」
……
強忍住心如絞痛的感覺，雷奧右手掌心輕輕放在心臟的位置，抬起頭他似乎朦朧間看到面前有一道虛影正笑著作出同樣的動作
「是的我的朋友，安德魯閣下是一名真正的騎士，他是我們的楷模和驕傲，未來，我向您保證在戰爭結束之後，在暴風城城門處街道的兩側，在那裡將會豎立起一座恢宏的雕像，他的事迹必將傳頌百年！」
面對雷奧的承諾，萊斯特深深的撫胸彎腰
「以安德魯·德爾的名義，我向您公國的統治者，仁慈睿智的暴風大公雷奧作出請求，請您允許我加入騎士衝鋒的陣容，用敵人的鮮血洗刷天鵝家族的恥辱，我將必不負身上這套來自安德魯騎士閣下的鎧甲和他的榮譽！」
閉上眼輕輕點頭，雷奧抽出自己的佩劍倒轉劍身遞給對方
「您的請求獲得了允許，萊斯特·克瑞斯特侯爵閣下您同時被我授予了榮譽騎士身份，接過我的武器，代替我，用敵人的死亡來換取我們朋友在天國永久的寧靜！最後……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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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從理智上來說我並不認為您同意讓侯爵閣下加入騎士團是個很好的主意，我相信您也看到了，侯爵閣下的渾身都散發出一種對於生命漠視，我恐怕……」
全程靜靜看完的艾爾待萊斯特離開后，忍不住在雷奧耳邊說道
「是的，但是你覺得勸阻對於侯爵閣下還有作用嗎？艾爾，在戰爭之外我想您應該關注一些其他東西，例如……人性，有的時候戰場冰冷數據下代表的還有很多……」
……
不在理睬陷入沉思中的元帥，雷奧望著對面同樣列陣完畢蠢蠢欲動的惡魔大軍，嘴角勾出一道猙獰右臂高高舉起握拳
「這一次我將絕不逃避，來吧雜碎們，讓我們同樣做為客人在這片兒本不屬於我們的土地之上，來打一場正規標準的戰爭！」
手臂重重揮落，帶著呼嘯的風聲，帶著雷奧一往無前的決絕
「命令，冠軍劍士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