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餛飩換面

此為防盜章

2010年一月的時候,唐簡川研究生一年級在讀,一月中旬學校本來已經放假，唐簡川也收拾好了行李買好了去米蘭的機票，卻在出發前三天天被教授召喚回去幫忙做一個數據實驗。三天後,他帶著兩個黑眼圈從實驗室出來,提著行李箱攔了計程車直奔機場,總算在閘門關閉前登了機。

唐簡川去米蘭可不是參加什麼時裝周的。他去米蘭是去尋人的,新年前後他聽在米蘭的朋友說看到了一個人,很像唐簡川要找的人,還特地發了照片給他，因為時間久遠唐簡川也無法辨認,只好親自去一趟。

尋人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因為歐洲是他的美食之旅的第三站。唐簡川給自己定過一個美食路線圖,從他上大學開始，第一站自然是亞太,第二站在澳大利亞和紐西蘭,第三站是歐洲。

匆匆忙忙登了機,才繫上安全帶,廣播里就播報準備起飛了。巨大的轟鳴聲和突然降低的氣壓給唐簡川帶來了不適感，長大嘴捂住耳朵等飛機到了平流層開始平穩飛行,唐簡川才感覺好一些。

之前說了,唐簡川在實驗室里忙了三天,這三天中他幾乎是沒有合過眼的,所以一飛機飛行平穩，不適感消失，睏倦就排山倒海一般襲來。唐簡川按了鈴，想讓空姐送一張毯子過來，一偏頭卻看到地面上有一張掉落的登機牌。

唐簡川仔細看了登機牌，JIAYAO，看起來應該是一個中國人的名字。唐簡川四外看看，只有和他一排的隔著一條走廊的女生是中國人，不過她此刻正在睡著，唐簡川拿不準要不要叫醒她。

恰好此時空間送了毯子過來，唐簡川心想：那就等她睡醒再給好了，反正十多個小時的航程，總會醒來的吧。如此想完，唐簡川就蓋著毯子入睡了。

可是，唐簡川低估了自己的睏倦程度，等他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落地了。是的，落地了，而旁邊的那個中國女孩也已經離開了。唐簡川著急起來，她怎麼走了呀，登機牌還沒還給她呢，上面還有行李票呢，沒有登機牌她怎麼取行李呀。

唐簡川取了自己的隨身包急忙下了飛機，果然在行李轉盤處看到了正在翻包的那個中國女孩，他走過去就聽到她在嘀咕：「我明明放到包里了呀，怎麼會不見呢？或者掉在飛機上了？」她身邊的那個看起來比她年長的女子一副無奈的樣子，正拉著一個工作人員說著什麼，似乎想讓他們幫忙看一下是不是真的掉在了飛機上。

後來當然是唐簡川把登機牌交給了她們，佳瑤對他表示感謝，笑得溫婉大方，等到唐簡川離開卻轉過頭對著自己的姐姐吐舌頭：「我就說了不要急嘛！」

這一幕剛好被唐簡川看到。

當然，佳瑤記得的只是丟了登機牌然後被唐簡川撿到還給自己這些情節，至於其他部分，是開了上帝視角的作者「看」到的。

不過，唐簡川什麼時候拍的照片呢？佳瑤心中升起一個疑問，不過是一個路人的登機牌——那時候自己對他來說應該還是個路人吧——拍下來有什麼用啊？還吸出來掛上，又不是簽名照也不是合影的，為什麼呢？

佳瑤掀開被子想起來看看這張登機牌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才坐起來腳還沒放進鞋裡，就聽到外頭客廳的門開了，她趕忙收回雙腿躺下來的同時還扯了被子蓋住自己，假裝老實沒動過。

至於為什麼唐簡川一回來她就立刻躺下假裝沒動過，佳瑤自己也不清楚，好像自然地就這麼做了。

唐簡川從前頭進來，沒有立刻進入卧室，而是在中廳停留了一會兒，等到身上的寒氣都散掉才進去。一進去就看到佳瑤躺在床上，歪著頭盯著門口，看到自己進來還露出一個笑容，帶點羞澀還帶點心虛的笑容。

「感覺怎麼樣了？」唐簡川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在床邊坐下。

佳瑤眨眨眼：「感覺鼻子有點塞，呼吸不暢。」她也是剛剛才感覺到的，之前一直在想心思，根本沒注意到。

唐簡川搓了搓手，覺得沒那麼涼了才放到佳瑤的額頭上感受了一下，又放到自己的額頭上試試，說：「還行，沒發熱。」然後轉身把剛才放到床頭柜上的杯子端起來，「來，起來把這個喝了。」

唐簡川本以為佳瑤會聽話立刻起身，哪裡想到她是聽了話立刻搖頭，甚至還往床裡頭挪蹭了一下：「不喝不喝，絕對不喝。」說完還皺了一下鼻子。

唐簡川進入卧室的時候手上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一個玻璃杯，裡面裝著黑褐色的液體，應該還是滾燙的，冒著濃濃的熱氣，同時散發出來辛辣的氣味。

這中熟悉的氣味佳瑤一聞就知道，生薑茶水！小時候沒少被佳瑢捏著鼻子往嘴裡灌，於是她下意識地就搖頭表示不要喝絕對不要喝。

「你給我兩粒感冒藥吃就行了。」佳瑤同唐簡川講條件。

「為什麼不喝？」唐簡川似乎不打算妥協，手裡端著杯子不放，低頭看著佳瑤。

「辣。嗆得慌。」佳瑤實話實說覺得並沒有什麼丟人的，甚至還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唐簡川，意圖能打動他一些。

唐簡川確實被打動了，所以他雖然面對著佳瑤卻避開了眼神：「放了紅糖的，不辣。再說，你不是無辣不歡嗎，還怕這個？」

「那哪能一樣。」佳瑤還是搖頭，「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敢喝。」說著還拉起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貓兒一樣的大眼睛。

「真的不喝？」唐簡川端著杯子又問了一遍。

佳瑤藏在被子里用力地搖頭，唯一露出來的眼睛里充滿了拒絕。

「那我喂你吧！」唐簡川說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薑糖水，然後俯下身子。

佳瑤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唐簡川越來越近的臉，直到他的臉距離自己還有幾公分的時候，才明白唐簡川所說的「喂」是什麼意思，她立刻從被子里伸出手攔住了他：「喂，喂什麼的就不用了，別傳染給你，還是我自己起來喝吧！」

唐簡川挑挑眉直起腰。佳瑤也坐了起來，皺著眉接過他手裡的杯子，先是放到鼻子底下聞了一下，立刻抖了一下。唐簡川好笑地看著她這一串反應，厚道地沒有說什麼。

佳瑤端著杯子，看了一眼唐簡川，知道不喝不行了，乾脆長痛不如短痛，抬手捏住鼻子杯子放到嘴邊然後一仰脖，咕咚咕咚幾下就喝完了。喝完之後佳瑤咂咂舌，好像並沒有原來記憶中那麼辣？

佳瑤抬起頭看向唐簡川，唐簡川正看著她笑，接觸到她的目光抬起手揉揉她的頭髮：「怎麼樣，我說的不辣吧。」

佳瑤點點頭，然後疑惑地問唐簡川：「你怎麼做到的？小時候感冒也喝紅糖薑茶，都是辣的，我不喝我姐就捏著我鼻子給我灌。」後來佳瑢一個人抓不住她了，就發動保姆和司機一起圍追堵截，然後一個按腿一個按胳膊，佳瑢就繼續捏著鼻子灌。

唐簡川記起了那個五年前在機場見過的氣場十分霸氣強大又不失溫柔大方的女子，再想象一下小時候皮猴一樣的佳瑤，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跑，覺得十分有畫面感。

「也沒什麼特別的方法，」唐簡川把杯子放回托盤裡，扶著佳瑤躺下給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比平時多放了一些紅糖之外，還切了半個蘋果一起煮的。」

生薑能散溫，益脾胃，除濕消痞，止咳祛痰，藥用價值非常大，而且自古以來就有用生薑熬水驅寒散溫的做法，只不過生薑味道辛而辣，很多人喝不習慣。

唐簡川除了按慣例放了紅糖外，還洗了半個蘋果切成小塊一起煮的，就是希望到時候佳瑤喝起來沒有那麼辣，不過可能他切姜的時候辛辣味沾到了手指上，所以佳瑤才清楚地聞到的。

唐簡川看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了。兩個人早上早餐吃的晚，上午快中午的時候又吃了一盤華夫餅，所以現在都還不是很餓，尤其佳瑤，疲憊感襲來只想睡覺，不想吃東西。唐簡川也不勉強她，問了她晚上想吃什麼就讓她睡，「等睡醒了就可以吃東西了。」

佳瑤閉上眼很快就入睡了，唐簡川在床邊坐著看她的睡顏，過了好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地站起來，卻並沒有出去而是在房間中間停下來。

唐簡川看得清楚，他進來的時候佳瑤的目光是放在牆上的照片上的。在這些照片的中間，是一張用手機拍攝後來洗出來放大的登機牌，登機牌上的六個字母格外顯眼：JIAYAO。

唐簡川默念一遍：JIAYAO。

JIAYAO，佳瑤，在他的舌尖上，也在他的心尖上。

小姑娘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豎起三個手指頭，想來應該是ok了？

「三張，送出了三張贈票。」何妍嘆氣，從倒車鏡里看一眼佳瑤，「都是前排VIP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