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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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碧靈拿著柴枝在地上一筆一劃地描著顏如玉的名字，嘴邊不自覺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等我學會了玉玉的名字，我就去找你。」

顏如玉看著她專註的模樣,心裡忽然感到有些安慰。她剛開始的時候還擔心碧靈這種舞刀弄槍的孩子會不喜歡學習呢，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用功。

怕打擾到碧靈學習,顏如玉悄悄地離開了。

雖然那幾條屍體已經處理了，但廚房和小房間裡面還是一團糟。顏如玉趁著有空,就把小木屋簡單的打掃了一遍,方便居住。

等到閑下來后，顏如玉再次回到睡房拿出那小本子仔細端詳琢磨，若有所思。

那對夫妻死了，下山的線索也跟著斷了，雖說這小木屋裡食糧充足,不會餓著她們，但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們得儘快找到下山的路才行。

顏如玉翻閱著小本子，忽然想起昨天夜裡那對夫妻曾經說過,五天之後將會有一個叫做彪哥的人在來這裡「收貨」，既然他能找到這小木屋,肯定也知道下山的辦法。

只是……這彪哥聽著實在不像是什麼善男信女的人,如果她沒猜錯,他們口中的「貨」指的是被拐賣的那些姑娘,那麼那個叫彪哥的男人，就是負責帶走那些姑娘的接頭人。

看來，想要請那位彪哥帶她們下山，得費上點功夫呢。

顏如玉剛把小本子放回去，碧靈就興高采烈地跑進屋子裡，手上還拿著寫字用的那根小柴枝，開心的道：「玉玉，我學會寫你的名字了！」

「是嗎？」顏如玉臉上溫婉地笑著，拿下她手上的小柴枝，道：「等下要吃飯了，今天就先學到這裡吧。」

「嗯嗯。」碧靈知道顏如玉今天一直在屋子裡忙進忙出的，也不忍心看見她太累，便點頭應允，然後不忘叮囑道：「玉玉明天還要教我寫字哦！」

「當然了。」顏如玉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碧靈這麼用功學習她心裡也是頗感安慰，「去洗手吃飯吧。」

「嗯！」碧靈話音剛落，便一溜煙地跑出了小木屋。

顏如玉望著她的背影不禁失笑，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呢。

翌日。

一大早起床，顏如玉做了簡單的雜糧粥，才叫碧靈起床。

吃過早飯，顏如玉繼續教給碧靈一些簡單的字，讓她在外面的菜田上練習，自己則是留在小木屋裡制定計劃。

碧靈一門心思全在練字上，根本沒有發現顏如玉的異常，更加不知道她心裡打著什麼主意。

午飯過後，顏如玉忽然提議到附近走走，說是能幫助消化，碧靈雖然聽不懂，但還是點頭答應，高興地和她一起出門了。

兩人在山林里漫步，說說笑笑，氣氛好不融洽。過了一會兒，顏如玉走得有些累了，便提議到樹底下休息一會兒。

顏如玉剛坐下，忽然聽見頭上傳來一陣「嘶嘶」的怪異聲。她抬頭一看，剛好就和那條褐色的大蛇對上了視線。

金色的瞳孔冰冷得讓人恐懼，殷紅的信子忽近忽遠地扭動著，它瞬間張開了血盆大口，四顆尖銳的牙齒暴露於空氣中，彷彿下一秒就會纏上她的脖子，把她吞噬殆盡。

「啊——！！」受驚的顏如玉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發出尖叫。

金色的瞳孔微微轉動，像是嗅到味道的獵狗一樣，立刻就敏捷地向顏如玉發起攻擊。

顏如玉立刻閉上眼睛用手擋臉，等了片刻，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發生，她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只見碧靈手上纏著蛇身，蛇頭軟軟地朝下，似乎是已經死了。

「玉玉，你不用怕，我已經把它殺了。」碧靈晃了晃手上的大蛇，示意顏如玉不要擔心。

顏如玉被嚇得連忙後退幾步，保持距離揮手示意別靠近，「別、別拿著它過來！」

「……哦。」碧靈聽罷，便拿著那條蛇乖乖站在原地。

做了幾次深呼吸，顏如玉的情緒才逐漸平復下來。她慢慢站起來，視線還是沒有辦法從那條蛇身上移開，總害怕一下秒它會再次挺直身子張開血盆大口向她襲來，「呼……碧靈你、你是什麼時候把它弄死的？」

剛才她光顧著害怕，完全沒有注意到碧靈呢。

「就在玉玉你尖叫的時候呀，我把它往樹上一甩，然後就死了。」碧靈眨巴著大眼睛，語氣平淡得像是弄死了一隻螞蟻一樣。

「你……不害怕嗎？」雖然碧靈的武功的確高強，但普通的女孩子看見蛇這種生物，一般都會感到害怕吧？

「嗯？這個嗎？」碧靈看著死翹翹的蛇，一臉不解道：「我為什麼要害怕這個？」

顏如玉沉默了。

好吧，一個武力值S的外掛，她根本就不應該把碧靈當作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來看待。

忽然被這麼一嚇，顏如玉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只想趕緊回去小木屋裡躲在安全的地方壓壓驚。

用衣袖擦去額上的冷汗，顏如玉有些精神不振道：「不逛了，我們回去吧。」

「好！」碧靈心裡還記掛著顏如玉今天早上教她的字，早就想回去小木屋裡繼續練習。

走了兩步，碧靈才忽然想起自己手裡還捉著剛才那條蛇，她本來想直接扔了，腦瓜子卻忽然靈機一閃，「玉玉，這個東西我們可以帶回去煮來吃嗎？」

前頭的顏如玉腳下一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立刻伸手扶著樹榦，慢慢扭頭，「你說的東西……不會是指那條蛇吧？」

「是啊！」沒有察覺到顏如玉難看的臉色，碧靈自顧自高興地道：「我們在山裡面住了這麼久，還沒吃過蛇呢！」

顏如玉無語了，她發現這孩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心大，上次的野果也是這樣。

「這蛇的頭偏三角形，應該是毒蛇，很危險所以不能吃。」顏如玉掃了一眼碧靈手上那條蛇，迅速得出結論。

就算是沒毒她也不想吃。

「這樣啊……」碧靈覺得有些可惜，她還想嘗嘗蛇肉的滋味呢。

既然顏如玉這麼說，碧靈也不再執著，隨手就把蛇扔在地上，蹦蹦跳跳地上前環住顏如玉的手臂，笑靨如花道：「玉玉，我們回去吧。」

「嗯。」看見碧靈因為自己的話而迅速放棄冒險的嘗試，顏如玉心裡也是欣慰。

她帶著碧靈準備離開，腦海中卻忽然想起什麼，然後停下了腳步。

碧靈疑惑地看著顏如玉，問道：「玉玉，你怎麼忽然不走了？」

「碧靈，去把那條蛇撿回來！」

適應了惡劣的環境之後，顏如玉也慢慢開始變得悠然自得了。

直至某天夜裡下了一場傾盆大雨，把據點裡的一切全毀了以後，顏如玉才猛地驚醒，自己似乎已經快要變成一個原始人了。

這個認知讓顏如玉感到不安，雖說這樣下去的確是很有可能躲過被男主幹掉的命運，但她可不願一輩子都待在這種荒山野嶺之中。再者，現在是夏季，晚上蓋著那張老虎皮睡覺就夠暖了，但到冬天可就不一樣了，野外的氣溫冷得根本無法居住，留在山上只是躲避追兵的權宜之計。

把思緒整理清楚以後，顏如玉便決定離開據點，尋找下山的路。

碧靈對此倒是有些訝異，「玉玉，我們要離開這裡嗎？」

「嗯，我們要去找下山的路。」

四周還滴著未乾的雨水，柔軟的虎皮和鋪做床用的葉子也全被打濕了，原本打算用來燒火的枝葉也因為被雨水打濕而無法燃燒，所有的一切都糟糕透了。

碧靈不舍地環視著四周，這裡充滿著她和玉玉一起生活的愉快的記憶，她很想把那份記憶一直延續下去。

而且……她害怕，她其實真的很害怕！這裡只有她和玉玉兩個人，所以她可以一直很理所當然地待在玉玉的身旁，可是到了外面以後呢？

一想到顏如玉以後將會遇見很多的人，她的目光、她的溫柔、她的關心不再只屬於自己之後，碧靈的心裡便難受得像是快要死掉一樣。

玉玉的所有，玉玉的一切，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她都不願意和別人一起分享！

「玉玉，我們……真的要離開嗎？」碧靈仰起小腦袋，可憐兮兮的問道。

察覺碧靈的情緒有些低落，顏如玉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轉身揉了揉她的發頂，問道：「怎麼啦？不捨得這裡？」

碧靈把下巴放在雙膝上，有些失落地點點頭。

以為碧靈不捨得這裡是因為對外面那未知的世界感到恐懼，顏如玉坐到她的身旁，柔聲安慰道：「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而且不出去走走，你又怎麼會知道外面的世界也是很美好的呢？」

碧靈根本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美不美好，她只想顏如玉永遠留在她的身邊。為此，她絕對不能做出讓顏如玉生氣的事情來，尤其是在顏如玉已經下了決定的這一刻。

她不再多言，故意露出笑無事的笑容，附和道：「玉玉你說得對！只要能和玉玉你在一起，去哪裡我都願意。」

「真乖！」看見碧靈露出的笑容，顏如玉以為她已經想開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便回去繼續收拾東西。

碧靈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時無異，小手卻一直在緊掐大腿側邊，不讓內心的真正情緒在臉上泄露半分。

而顏如玉對此渾然未覺。

被雨水浸泡了一夜，原本帶著的隨行物品有很多都變得不能用了，顏如玉雖然惋惜，不過也因此加快了收拾的進度。

帶上幾件能用的物品之後，顏如玉便帶著碧靈離開了這個短暫居住的據點，開始尋找下山的方向。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閑聊，聊著聊著，碧靈忽然對自己破殼前的事情感到好奇，便問道：「玉玉，既然你之前不是住在山上的，那你為什麼會到這山裡來？」

顏如玉有些訝異，「系統沒有把我的詳細狀況告訴你嗎？」

碧靈想了一下，「你說的系統，是指智腦嗎？」

「就是把你交給我的那個……東西。」顏如玉想了一下，似乎不應該用「人」這個稱謂去稱呼沒有生命的系統，然後換了個更加奇怪的稱謂。

「我不知道。」碧靈搖搖頭，似乎對破殼前的記憶有些模糊，「我只知道你的名字，以及一定要保護好你。」

顏如玉怔了一下，她和碧靈在山上獨處這麼久，碧靈卻從來沒有問過她關於那夜在山洞裡發生的事情，甚至沒有問過她為什麼會獨自一人在這荒山野嶺里，所以她還以為系統早就把一切都告訴她了。

頓了一下，顏如玉決定把所有事情從頭到尾告訴碧靈一遍，「我的身份是夜神教左護法，夜神教的右護法……也就是我的師兄，他不滿老教主有意把教主之位傳給我，於是暗地下藥廢了我的武功，然後把我困在地牢里。因為得到系統……也就是智腦的幫助，我順利地從地牢里逃了出來，慌亂之中，我跑到了這座山上，那些追兵也一路追了過來，後來就在山洞裡發生了那件事情，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碧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也就是說，玉玉你的師兄是個壞人！」

「……」

關於這一點，顏如玉發現自己似乎很難下定論。畢竟原文里的顏如玉是大反派，而意圖想要殺死大反派的人似乎……

算了算了，反正陳洪也不是什麼好鳥。

「正確來說，他是敵人。」顏如玉輕咳兩聲，稍微更正了一下說法。

碧靈根本不在意說法一事，比起這個，她更加關心陳洪的舉動，「那玉玉的師兄會跑到這山裡來繼續追殺你嗎？」

「不會。」對於這一點，顏如玉倒是很肯定，「陳洪……也就是我師兄，他暗中下毒謀害我這件事，教里的長老們應該不知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長老們現在大概是以為我失蹤了。既然我不在教里，陳洪必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趁機拉攏勢力，等到老教主離世，便以我失蹤一事為借口，逼長老們改立他為教主。」

為了減輕碧靈的負擔，顏如玉接過她懷裡的一些東西，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微微一笑搖頭道:「沒什麼，我們回去吃東西吧。」

「嗯！」看見顏如玉高興的笑容，碧靈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跟在她身旁一蹦一跳的，回到今晚的落腳處。

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晚餐，有了今天早上的經驗，顏如玉熟練地把魚用樹枝插好放在火堆旁，接下來只要等他烤熟就行了。

問題是碧靈撿回來的那些野果……它的形狀非常像蘋果，顏色鮮艷的像血一樣嬌/艷欲滴，個頭卻只有雞蛋般大小，和平日里常見的蘋果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顏如玉打量了一番，怕這野果有毒，也不敢隨便亂吃，就用樹葉包著把它放到了一旁。

碧靈走過去，從野果堆中拿起一個，遞給顏如玉，道：「玉玉，你快試試這個。」

顏如玉知道碧靈是一片好心，便接過野果，微笑道：「謝謝碧靈，你今天真是幫大忙了。如果你沒有陪在我的身邊，我自己一個肯定忙不過來。」

碧靈被顏如玉誇得臉上一紅，有些害羞地垂下腦袋，「能幫上玉玉就行了。」

對她來說，最高興的事情莫過於被顏如玉所需要，因為她就是她存在的價值。

看見碧靈害羞的模樣，顏如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嘴角不自覺上揚。她把野果放回去樹葉里，柔聲道，「碧靈今晚很棒哦，找了那麼多東西回來，不過像這種野果子，下次還是別摘了。」

碧靈抬眸看向顏如玉，臉上充滿了不解，「為什麼？玉玉你不想吃野果嗎？」

「不是。」顏如玉搖搖頭，道：「只是野外的果子可能有毒，隨便亂吃的話可是會生病的，所以你下次別摘這些了。」

碧靈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一臉天真的道：「玉玉，這果子是沒有毒的，我已經試過了。」

顏如玉的手頓時僵住，十分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試過了……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吃過這種果子了？！」

「對啊！」絲毫不知道自己又闖了禍，碧靈點點頭，依舊天真地道:「這果子可甜了。」

「……」

顏如玉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根魚刺噎在喉頭一樣，咽不下去，卻也吐不出來。最終所有的話語全都化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她只想抱頭放聲大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