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荒野求生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陳洪應該會一直派出追兵來追殺我。」顏如玉如是道。

陳洪為人心狠手辣，對教主之位虎視眈眈已久，絕對不可能放過眼下這個大好機會。老教主已經時日無多，只要她一死，教主之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奇怪的是，這麼多天過去了，陳洪為何遲遲沒有派人上山來繼續追殺她？難道是教里發生了什麼事情打亂了陳洪的計劃，逼得他不得不暫時放棄追殺她？

顏如玉正想得出神，一雙溫暖的小手忽然緊緊捉住她的柔荑，抬眸的瞬間便跌進了碧綠的汪潭中，猶如被溫暖的泉水浸泡著全身。

「玉玉，你別怕，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的。」碧靈迎上顏如玉的視線，堅定不移的道。

「嗯，我相信你。」

她相信碧靈，所以不會害怕，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碧靈都一定會在她的身邊。

得到顏如玉的回應，碧靈的嘴角不自覺揚起。

她喜歡這種感覺，這種被顏如玉信賴的感覺。

「玉玉，你想下山是因為想要回去夜神教嗎？」方才顏如玉說的那一番話，碧靈聽得似懂非懂，她只明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陳洪是敵人！

而敵人，必須要消滅！

碧靈的眸光閃了閃，心中暗暗有了打算。只要威脅到玉玉的安全，她就不允許他存在！

「不。」顏如玉搖搖頭，沒有注意到碧靈眼底的那抹陰暗，「陳洪現在獨攬教中大權，我們貿然回去恐怕會很危險。等下山以後，我們四處打聽一下消息再做打算吧。」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午飯的時間。

在山裡生活幾天，顏如玉已經對野炊這件事情得心應手了。把火堆搭建好以後，顏如玉便和碧靈一起去尋找食物。

自從經歷過那些慘痛的教訓以後，顏如玉就再也不敢讓碧靈獨自一人去覓食了，生怕她又會一個不小心惹出什麼麻煩事來。

離開了熟悉的區域，尋找食物這件事情也變得有些難度。

所幸碧靈武功高強，躍上枝頭眺望四周，很快就發現了附近有小動物的蹤跡，「玉玉，在那邊。」

碧靈從樹上躍下，腳尖還沒碰地，一手摟過顏如玉的纖腰，便提氣再次上躍。

經過這幾天的「熟悉」，碧靈已經不會因為這種程度的接觸而臉紅心跳、緊張到不行了。

她抱著顏如玉，飛速地掠過樹叢之間，如鷹的眼睛直盯著獵物，不敢有一絲鬆懈。

穿過了繁盛多葉的樹叢，眼前忽然豁然開朗。一隻個頭不大的野豬正站在樹下，吭哧吭哧地吃著地上的野果，對兩人的到來渾然未覺。

碧靈把顏如玉鬆開，讓她站在另一棵樹下，然後緩緩抽出纏在腰間的銀劍，看準野豬毫無防備的那一瞬間，提劍直刺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銀劍貫穿了野豬的身體再被抽/出，速度快得教人根本看不清楚，唯一能看見的只有劍身依舊閃亮，連半點鮮血都沒有沾上。

那頭可憐的野豬，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悲鳴，就這樣直直倒下了笨重的身軀，成為了顏如玉的午餐。

簡單的吃完一頓，顏如玉帶著碧靈繼續往未知的區域前進。

太陽漸漸從高空落下，天色開始變暗，兩人卻依舊在山裡兜轉，沒有半分所獲。

顏如玉正打算先找個地方過夜，卻眼尖地發現不遠處有一間小木屋。這讓她喜出望外，如果是長期住在這山裡的人，肯定會知道下山的方法。

「走，碧靈我們過去看看。」顏如玉牽起碧靈的小手，加快腳步往木屋的方向而去。

小木屋並不殘舊，看起來應該是不久之前新建的。木屋外面圍了一圈籬笆，種著一些蔬菜和水果，土壤還帶著幾分濕意，似乎是剛才曾經澆過水。

見狀，顏如玉更加肯定這間小木屋是有人居住的，而且那個人現在很有可能就在屋裡。

顏如玉走到木屋前，在門上輕輕敲了一下，「你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靜謐了一會兒，木屋裡面忽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來。

碧靈握住劍柄，戒備地盯著木門，道：「玉玉，你退後一些。」

顏如玉本打算拒絕，但仔細一想，這的確有可能是陳洪設下的陷阱，便聽話地退到了碧靈的身旁，「小心點，如果對方沒有出手的話，你千萬別出手。」

顏如玉知道碧靈的實力，如果這並非陳洪的陷阱，貿然出手會傷到無辜的人。

碧靈點點頭，心裡卻依然是把顏如玉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兩人的對話剛結束，木門就被人打開了。一個滿臉鬍子的高壯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看見敲門的人竟然是兩個大姑娘，不由得愣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你們是……」

顏如玉看他的表情不像演戲，似乎是真的不認識自己，便放下心來，道：「這位大哥，我和我妹妹在這山上迷了路，正愁著不知該如何下山，不知大哥可否指點一二？」

「告訴你們也沒關係。」壯漢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一臉憨厚的表情，「可是再過不久太陽就要下山了，你們還是明天離開比較好。」

「這……」

顏如玉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她們兩個女孩子和一個男人同住一晚似乎不太好……

「哎喲，怎麼是兩個大妹子！」一個婦人打扮的女人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十分驚訝地看著顏如玉和碧靈。

「這位是內人。」壯漢為兩人介紹婦人的身份，轉頭又問道：「你怎麼跑出來了？」

「怎麼了？家裡來客人我就不能出來看看嗎？！」婦人一看就不是個好欺負的主，斜眼對壯漢說道。

婦人轉頭看向兩人，立刻換上一臉笑容，「不知道兩位姑娘是……？」

「我和妹妹在山裡迷路了，想問一下二位下山的路該怎麼走。」

「你們想要下山啊。」婦人的表情有絲訝異，「從這裡到山腳下得費上半日的時間呢，這天都要黑了，你們還是明兒一早再下山吧。」

夫婦倆的回答都如出一轍，顏如玉無奈一笑，「似乎也只能如此了，多謝兩位。」

顏如玉剛打算帶著碧靈離開，聽見婦人又道：「既然你們倆是在這山裡迷路了，那應該沒有下榻處吧？如果不嫌棄的話，要不要來我家裡過一夜？」

「這不太好吧，我們素未謀面，怎麼好意思打擾……」

「哎，大妹子你說話怎麼文縐縐的？你們兩個大姑娘在這山裡過夜多危險，相見就是有緣，今天晚上就來我家住一宿吧！」

婦人打斷了顏如玉的話，想要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屋裡，碧靈有所察覺，搶先一步阻止了她的動作，「別碰玉玉！」

因為碧靈這句話，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婦人只是熱情了些，並無惡意，相較之下碧靈的反應似乎太過激烈了。

「碧靈。」顏如玉扯了扯碧靈的衣服，低聲喊了一句，示意她趕快把婦人放開。

碧靈直覺上就不喜歡這對夫婦，但礙於顏如玉的命令，還是放開了婦人的手。

顏如玉尷尬地圓場，「不好意思，我妹妹的性子比較怕生。」

婦人揉了揉手腕，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沒關係，我明白的，出門在外是應該小心一點。」

這夫妻倆，一個憨厚，一個熱情，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再加上今夜確實沒有住的地方，顏如玉乾脆順水推舟答應下來，「那……我們今晚就叨擾了。」

「說什麼叨擾，我才不好意思呢，沒想到會有客人來，家裡亂糟糟的，呵呵。」婦人領著兩人進屋，邊走邊和顏如玉說笑。

顏如玉一邊回應著，一邊不著痕迹地打量這間小木屋。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傢具一應俱全，牆上掛著兩把弓還有一張略為殘舊的虎皮，看來那壯漢應該是個獵戶。屋裡一眼望去還挺乾淨的，完全不像婦人剛才所言的凌亂。

婦人招呼兩人坐下，然後給她們各倒了一杯水，好奇的問道：「你們倆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啊？怎麼會在山上迷路了呢？」

「我們是跟著商隊從關外來的，途徑燕城的時候，商隊里的老師傅聽說這山上有珍貴的藥材，便帶著我們一起上山找葯，誰知道有一隻老虎忽然撲了出來，慌亂之下我們只顧著逃命，就和大伙兒走散了。」顏如玉接過婦人遞來的水杯，隨便編了個謊話搪塞過去。

「原來是這樣啊。」婦人點點頭，似乎是相信了顏如玉的說辭。

壯漢看見兩人聊開了，皺著眉頭不滿道：「喂，你廚房裡煮著的那些東西呢？」

婦人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這麼擔心你不會自己到廚房去看嗎？」

壯漢嘁了一聲，不滿地嘟囔兩句，最終還是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顏如玉看著壯漢的背影，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您忙去吧，不用招呼我們。」

婦人揮揮手讓她別在意，樂呵樂呵的笑道，「沒事，我家男人就那副德行。別看他那樣，他做飯可厲害了，不過一有外人在就死要面子不願進廚房，甭管他。」

「是這樣啊……」

顏如玉有些訝異，古代的男人一般都遠庖廚房，更別說是為了女人而下廚。看來這對獵戶夫婦是真的很恩愛，妻子對丈夫十分信任，所以才會大方地邀請兩個妙齡女子到自己家裡做客吧。

這麼想著，顏如玉稍微放下了一點戒心。

「玉玉，你看那個。」碧靈扯了扯顏如玉的衣服，指著地板道。

「嗯？」顏如玉望向她指的地方，只見地板上有一小塊髒了的地方，呈暗紅色，看起來似乎是什麼東西滴到地上弄髒了。

她不解地望向碧靈，「怎麼了？」

碧靈走過去，蹲下/身仔細察看了一眼，「這是血跡。」

「血跡？」顏如玉不認為獵戶家裡出現血跡有什麼奇怪的，只是沒想到碧靈的觀察力竟然這麼強，連遠處的一小滴血跡也能發現。

婦人的臉色變了變，立刻站起身來，臉上閃過一絲慌張的神色，「那、那是我的血跡。」

顏如玉看她臉色有異，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曾經受過傷？」

婦人面前扯出一絲笑容，有些無力地坐回椅子里，「其實也不是受傷，前些日子我流產了，結果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的……」

顏如玉臉上閃過一絲瞭然的表情。

難怪那個獵戶會如此輕易下廚，原來是這樣！

「對不起，我們提起了您的傷心事。」顏如玉一臉抱歉，沒想到會牽扯出這麼敏感的一個問題。

「沒事，我已經釋懷了，大概是那個孩子和我有緣無分吧。」婦人擺擺手，嘴上說著不在意，臉上卻是一副看破紅塵的表情。

顏如玉尷尬一笑，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怕碧靈又會惹出什麼麻煩來，連忙轉移話題，「碧靈，快回來坐好！」

碧靈不明白顏如玉的語氣中為何隱隱含著一絲怒意，只得一臉委屈地走到她的身邊乖乖坐好，不敢再隨便亂走。

「對了，我還沒問兩位姑娘怎麼稱呼呢？」婦人看顏如玉的杯子空了，又給她倒了一杯茶。

「姓李。」

「原來是兩位李妹子。我家那口子姓王，你們叫他老王就行了。」

顏如玉正拿起茶杯喝茶，聽見這番話，差點把茶全噴了出來，「咳咳……這樣、這樣似乎不妥吧……」

「這有什麼不妥的，我們這些粗人沒那麼講究，你們隨意就行。」

「……」

重點不是講究，而是老王啊！

顏如玉輕咳兩聲，「如果夫人不嫌棄，我們就叫你一聲嫂子，叫你當家一聲王大哥吧。」

「也行，你們就別那麼拘謹一直夫人夫人的叫了。」婦人不拘小節的擺擺手，笑吟吟道。

「當然了，今晚還要叨擾王大哥和嫂子呢。」顏如玉回以一笑，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