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55.第 55 章

睡了一整天的鄭以晨依舊覺得疲憊不堪,她閉上眼想要讓自己歇息一些,腦子卻愈發轉得活躍。

自從受傷以來她就一直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從前只有焦雲和鄭林親眼見過她的傷疤,現在細細一數,知道的人太多,又個個都是她在意的人。被在意的人嫌惡,那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敲響了。大致是焦雲告訴佟越她心情不好,他才敲的門。

「以晨,我們出去吃飯。」

鄭以晨緩緩睜開雙眼,起身去開了門,見到佟越第一句話便是:「你認識的那個醫生下班沒有?今天去看看吧?」

佟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卻什麼也沒說,默認了她的想法,給林醫生打了電話。

「去吧,她還在。」

鄭以晨點點頭,手心卻沁了汗。

「童童,你要去看醫生?怎麼了?」焦雲正好上來,聞言后擔憂地問道。

「她要祛……」

眼看佟越要把話說出口,鄭以晨趕緊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輕輕地拽,打斷他道:「我最近有點胃疼,他說有個認識的醫生,我就說這時候去看看。您在家等等我,我就去看看開點葯了就回來接您,我們一起去吃東西。」

「你胃疼了?那別出去吃了,我在家煮粥,你們去吧,去了趕緊回來。」焦雲揮揮手,就這樣決定下來。

鄭以晨和佟越一前一後地走著,直到走到車庫,鄭以晨才轉過身來看他。她微微抬頭,回望他一直看著他的眼。那雙眼裡曾有多少讓鄭以晨想要得到的東西。

「不能告訴媽媽,她不會允許我做的。」

鄭以晨在治療的時候就同時做過醫美,對於焦雲來說,她再去做手術無異於是讓她又趴在那冰冷的手術台上,把那時的痛重新痛一遍。

「你做手術她總是會知道的。」佟越盯著她,像是要看進她心裡一樣。

「沒關係,丈夫可以簽字,到時住回寧家就好。我不想讓她知道。」

在她痛到哭得撕心裂肺的時候,焦雲也跟著揪心。只有見過她那時樣子的人,才會不願讓她去做手術。

佟越不知她經歷了什麼,也看不見她那時的痛苦,只一心以他自己的喜好出發,這讓鄭以晨所有的期望都消失殆盡。

正是因為這樣,鄭以晨才突然清醒,意識到自己似乎要得過多了。一開始說好的東西得到了,就不能貪心了。

佟越,不是她的,再肖想就是逾越了。

自從和鄭以晨在一起,佟越就再也不曾拒絕過她的話,無論她說什麼,能辦到的他都辦到。

這次他也不拒絕,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他越來越摸不清鄭以晨的心了,他明明拿自己最柔軟的方式在捧著她,卻總是要擔心她自己從手心裡跳出去,重重地摔下去。

來到醫院,林醫生正在收拾東西,像是打算下班的樣子。見到佟越,下巴抬起點了點,示意他出去等。

鄭以晨坐在她面前,有些緊張。明明背後的傷疤已經被那麼多人看見過了,再把衣服掀起來給一個陌生人看,依舊是需要很大的心理建設的。

「傷疤在哪?」林醫生是個說話很強硬的女醫生,話語簡潔清晰有力。

「從後腦勺下半部到腰側都有。」

「上衣脫下來我看看。」

鄭以晨咬著唇轉過身去,連掀衣服的手都在抖。似乎是發現鄭以晨的心態不平,林醫生這才放緩了語氣:「我每天都在見到各種各樣的傷疤,像你這樣沒有暴露在外的還真的算挺幸運了。」

鄭以晨聞言,竟然生出了絲絲慶幸。

是啊,很少有燒傷患者能像她一樣外表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鄭以晨終於放鬆了些,輕輕把衣服從頭上脫下,攏在胸前。

「有些肥大性瘢痕,還有一些瘢痕粘連。我聽你老公說你這個燒傷年數也比較長了,沒有嘗試過祛除?」

「沒有勇氣,我比較怕疼。」

「你是舞蹈一行的人,這個粘連程度,跳舞會受到影響吧?」

鄭以晨不自覺咬了咬牙,老實回答:「腰側的粘連導致我左手舉太高會有撕扯疼痛,而且很多動作沒辦法做到位了,所以沒有跳了。」

「這還有些瘢痕疙瘩,會疼吧?」

「還好,只要主要不過於擠壓就不會太疼的。」

「你這應該要做一下手術的,倒不是為了做得多好看,只是這些瘢痕會影響到生活。」

「本來是不打算做了……」鄭以晨低了低頭,之前的人生無趣到讓她無心去做手術,疼痛會讓她陷入絕望的境地,本就求生**不夠強烈,再感受一次那鑽心的疼,不如就這樣過上一輩子。

聞言,林醫生倒是輕聲笑了起來,幫她把衣服穿好:「你們是要結婚了吧?為了辦婚禮?那確實得穿好看一些,婚紗應該沒有高領吧?」

聽到「婚禮」二字,正在整理衣物的鄭以晨手一頓,轉回身來問林醫生:「林醫生,如果我這幾天跟您約手術的話,最早多久才能好呢?」

「你這個手術如果定的話可能不止一次,先把瘢痕切除了,後續再激光祛疤。到時候皮膚會平整一些,但是疤痕還是會明顯。如果確定要做,再來商量要做到哪一步,我們這邊再給你制定手術方案。」

「月底好不了嗎?」

「月底?那不可能的。」

鄭以晨抿著唇點點頭:「謝謝醫生。」

林醫生把佟越叫了進來,把剛剛的話大致和他傳達了一下。佟越一直皺著眉聽得很認真,鄭以晨望著他線條好看的側臉,轉頭望向窗外。

明明已是下午五點多了,陽光卻依舊有些刺眼。鄭以晨忍不住眯了眯眼,感覺眼睛有些酸脹,被陽光刺得有些酸脹。

「林醫生,手術痛感強嗎?」

「畢竟是手術,難免的。」

佟越擔憂地望了一眼鄭以晨,眉間皺得更深。

「你們回去商量吧,商量好再過來。我下班了,一起走。」林醫生說話間已經把東西收拾好:「祝你們新婚快樂,我儘快給她把手術做好,讓她美美地參加婚禮。」

佟越頓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向鄭以晨,見她低著頭,心下一片明了。

「好。你住哪?送你回家。」

「不用,我開車了。」

三人在醫院門口分開,鄭以晨跟在佟越身後沉默不語。

直到上了車,終於還是佟越沉不住氣了:「林醫生跟你說這個手術要做多久?」

鄭以晨有了片刻的沉默:「做完全程可能半年以上,手術分好幾程,一次做完身體扛不住的。」

佟越也陷入沉默,鄭以晨感覺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害怕。他似乎有些生氣,這是自從他們在一起后他第一次這樣。大概是習慣了他的百依百順溫柔體貼,鄭以晨竟有些不敢動彈。

「手術與否,還是得你做決定。我帶你來,只是希望你聽聽醫生的意見。」

鄭以晨點點頭,聲音輕柔,卻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想做。」

她想稍微變成一個正常人,不用再為那可怕的傷痕在衣服里挑選那些並不好看的高領。也不用大熱天捂得老緊,頭髮披散。更不用自卑自己丑陋又令人作嘔,能稍稍把自己放在與他人較為平等的地方。

這些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都太困難了,偶爾的擠壓疼痛或是舉手困難,都會提醒著她,她不是個正常的人。

「好,我陪著你。」

佟越用低沉的聲音允了諾。

……

第二天一大早,佟越就把鄭以晨叫了起來。

「昨天蘇姨說她朋友們來了,要我帶你去看看。」

鄭以晨本賴在床上沒有醒,聞言卻猛然睜眼,看見佟越已經洗漱完畢,坐在床邊等她。

鄭以晨點點頭,乖乖起床去洗漱。

等到她洗漱完畢,才走到佟越面前,對他說道:「只有做完手術,我才能知道我還可不可以繼續跳舞。」

「怎麼了?」

鄭以晨轉過身去,把睡衣脫了下來,把左手舉了起來。她的手臂不能完全伸直,肘部只能舉到耳邊。

她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腰上那一塊瘢痕粘連處:「這個地方扯住了,我的手臂沒辦法完全舉起來。太多動作沒法做了,我沒辦法跳舞。」

「我總說我不想跳舞,但我真的不想嗎?我只是怕……我有太多做不了的事情了,我沒辦法把最美的舞姿跳到位,沒辦法穿舞蹈服上台去跳舞,所以我害怕跳舞了。」

鄭以晨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抬起頭來看著佟越,他的眼裡是無限的驚訝和心疼,讓她心下一動。

「可能是站的角度不一樣,你希望我變美一些,你看著順眼些。而媽媽總不覺得跳舞是不可放棄的事情,她怕我再疼再要命。我呢……我沒有什麼想法,所以也就這樣一天天過過來了。」

「我不是……」佟越著急地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被鄭以晨給打斷。

「現在,蘇婷要帶我跳舞,寧家的財產我得要,我還想要以好一點的心態和媽媽一起過下去,所以疼就疼吧,反正也疼過了。」

鄭以晨低著頭,數著未來要做的事情。

佟越的表情愈發沉重,聽她細數了一遍,卻始終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他低了聲,皺著眉,一字字地問:「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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