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04章

喻進的眼睛，會說話。這是影評人評價喻進參演角色時最經常說的一句話。

鬍子恆曾經和喻進合作過一部戲，戲中鬍子恆的角色是個典型的兩面派，表面一套哥倆好，背地裡卻處處捅刀子，當喻進發覺真相后，投遞過來的眼神，就是現在這個陌生的年輕人看他的眼神。

傷心、失望、憤怒、不屑，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鬍子恆毛骨悚然。

他下意識想到了喻進。

更想到了是他和趙清聯手，讓喻進如今成了一把骨灰，躺在那個黑色的罐子里。

喻錦看了眼鬍子恆后，將視線轉向了站在另外一邊的趙清。

趙清靜靜地站著，平靜地與喻錦對視。

他的心裡也和鬍子恆一樣驚慌，但他看了眼擺放在桌上的黑色罐子，便安定了下來。

喻進已經徹底離開了，他和鬍子恆聯手，打敗了這個曾經處於娛樂圈巔峰的男人，如今，他和鬍子恆活著，為喻進這個死者辦追思會。

趙清的反應在喻錦意料之中。

他沒指望單憑一個眼神就讓趙清不寒而慄。

如果趙清能被他一個眼神動搖，當初就不會有那樣的膽子來陷害他。

喻錦看著趙清那張白白凈凈的臉，當初就是這樣乾乾淨淨的一張臉讓他誤以為這是個單純的像杯白開水一樣的少年。

卻不想這杯白開水最後把他自己燙傷了。

喻錦沒有說話。

這裡是他的追思會，他沒想過在這兒跟這兩人撕扯。

以後的路很長，他要這兩人欠他的，百倍的還回來。

喻錦收回視線，回頭對著自己的照片深深地看了幾眼，最後彎了彎腰，轉頭離開。

他離開后，林昊和顧蘇葉他們也都後腳走了，沒一會兒，這裡就只剩下鬍子恆和趙清倆人。

「看什麼看，人已經走了，再看也不能把人看回來。」趙清在一旁冷聲說道。

鬍子恆沒有理他，把喻錦帶過來的白色百合擺放好，然後對著喻進的照片發獃。

趙清走過去，把喻進的照片啪的一聲放倒在桌子上，冷笑道：「這個你就更看不回來了，就算你把照片看穿了，人也還是一把灰。」

鬍子恆依舊沉默，把喻進的照片扶正，見上面沾了灰，抬手細細地抹去。

「裝什麼痴情，要這麼捨不得，當初就別同意我的計劃，人都沒了，你來裝捨不得了，鬍子恆，你記住，現在你身邊的人是我。」。

鬍子恆看了他一眼，說道：「是我對不起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卻害了他。」

趙清哼了一聲，摟住他的胳膊，說道：「子恆，喻進已經走了，我們要把我們的日子過好，要是覺得對不起他，下輩子再還他好了。這輩子，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好好生活。」

鬍子恆沒有應聲，也沒有推開他。

他看著桌上的喻進黑白照片，心裡一片死寂。

喻錦走出殯儀館，一步一步地離開，朝他的車子走去。

他明白，從此以後，他就是喻錦。

曾經那個光環無數的他，已經徹底離開了。

「你好。」身後有人喊他。

喻錦腳步一頓，他聽出來，這是林昊的聲音。

林昊並不是多麼熱情的人，所以喻錦瞬間判斷出來，林昊喊他應該是有事情，而不是單純的打招呼。

林昊快步走過來，他的身邊依舊跟著顧蘇葉。

「你有沒有興趣來演電影？」林昊不擅長套近乎，開門見山地問道。

喻錦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說道：「演電影？」

林昊點頭，說道：「抱歉，這個場合下說這些似乎不太合適，但你剛才在房間里的那個眼神，讓我覺得你或許很適合我即將開拍的一部電影。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改日再談，如果你沒有興趣，就恕我唐突。」

林昊是電影界大咖導演，被他相中就相當於一只腳踏進了娛樂圈。喻錦知道這個機會的重要性，當下點頭，說道：「林導，感謝你的賞識，我確實有想要去娛樂圈闖一闖的念頭，如果林導不嫌棄，我願意試試看。」

林昊拍了拍他的肩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說道：「這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你有時間的話可以聯繫我。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喻錦。」

站在林昊身旁的顧蘇葉抬眸望過來。

喻錦說道：「家喻戶曉的喻，繁花似錦的錦。」

顧蘇葉垂下眼眸，恢復了剛才的冷淡。

林昊拍了拍喻錦的肩頭，然後跟顧蘇葉離開。

喻錦拿著林昊給的名片，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漸漸走遠的背影。

兩年前，他們劇組去參加電影節的時候，他站在林昊的左手邊，而顧蘇葉，站在林昊的右手邊。

他和顧蘇葉平分當年的最佳男主角，而林昊，是當年的最佳導演。

如今，林昊的右手邊依舊站著顧蘇葉，左手邊卻空著。

「蘇葉，你覺得剛才那個少年如何？」

「嗯。」

「嗯？嗯是什麼意思？」

「頗有靈氣。」顧蘇葉回頭看了眼，略有所思，說道，「我覺得他剛才看鬍子恆的那個眼神，有點像喻進。」

林昊一拍手，說道：「對，我剛才也這麼覺得。喻進當初在片中的那個眼神迷倒了多少人，就被他這麼輕易做出來了。也不知道他是刻意學了很久才有這成效，還是真就這麼有靈氣。」

「試過戲就知道了。」

林昊正在策劃開拍的電影名叫《退路》，講述的是正道警察收養了一名少年，卻不想該少年的真實身份是卧底，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務失敗后，警察終於開始懷疑這個最親近的少年。整部電影基調沉重，劇中正道警察與少年一次次的相互試探，就像是在跳探戈，你進我退，你退我進，在對峙中透露人性的掙扎。

喻錦要去試戲的角色正是這個少年，也是第二番，戲份很重。

林昊安排了劇組的人帶他進去試鏡。

「喻錦，喻錦，這邊。」帶著愉悅的笑意，有人朝他揮手。

喻錦看過去，見一位個子高大的青年朝他快步走來，臉上帶著笑容。

青年走到喻錦面前，看清了喻錦的面容后瞪大眼睛，笑著說道：「昨晚收到林導發過來你的照片，我還以為他用了美圖給你修飾了一番，沒想到看到真人，竟比照片上還要好看！」

喻錦微笑地看著他。

青年撓了撓頭，說道：「我叫高興，但我更願意你喊我小高。」

喻錦笑道：「高興，真不錯的名字。」

高興：「還是高薪好聽一點。」

高興領著喻錦去試鏡間對面的房間，說道：「你先在這兒等一下，前面有其他的角色在試鏡。輪到你的時候，會有人過來喊你的。」

喻錦走進房間。

房間里已經有人等在那兒了。

見喻錦進來，房間里的人抬起頭來。

喻錦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真絲襯衫和黑色的亞麻休閑褲，襯衫扣子開了兩個，鬆鬆地系了一條黑色的休閑小領帶，襯衫微微敞開，鎖骨若隱若現，慵懶中透著一抹致命的誘惑。

這些人都看的愣了一會兒。

然後房間里的氣氛突然緊張起來。

他們只看了喻錦一眼就低下了頭，但都在暗暗地打量著喻錦。

無他，他們都覺得喻錦的長相太具有殺傷力，如果和他們試同一個角色，絕對是強有力的對手。

喻錦找了張椅子坐下，他在回憶劇本。

「哎，你知道嗎，據說這次林導又讓顧蘇葉當任第一男主。」

「是啊，我也聽說了，不過還沒正式宣布，不知道最後會不會有變數。」

「什麼變數啊，顧蘇葉要演技有演技，要顏值有顏值，和林導關係又好，我看這第一男主肯定就是他了。」

外面走廊上有人在說話。

顧蘇葉出演第一男主？

喻錦想到了曾經和顧蘇葉演對手戲的那種感覺。

心中似乎燃起了一簇小火苗，在風中搖曳著，撓著他的心，讓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

和顧蘇葉演對手戲，是一種挑戰，更是一種享受。

棋逢對手，林昊曾經這麼評價他和顧蘇葉。

喻錦對於這次的試戲更加充滿了期待。

他被顧蘇葉燃起了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