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挖心碗子（下）」
葛先生和娟兒的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開，只剩爺爺上前抵死了突然抓狂的娟兒。
我不知道娟兒剛剛在尖叫些什麼，只看到娟兒瘋狂的揮舞著手臂去抓爺爺的褲腿，爺爺卻沒有絲毫阻止和反擊的意思。
娟兒的指甲極其鋒利，一把抓下去爺爺的衣服便破了幾縷掛在腿上，好不凄慘。甚至隱約可以看見爺爺被抓破衣服的大腿腿根上，有幾道血紅的印子在微微溢血。
「嗚哇。」娟兒似乎覺得抓不太夠，竟然直接張嘴咬在了爺爺的腿上。腦袋還在拚命向後仰，似乎想把咬住的肉扯下來。
然而她並沒有得逞，爺爺一個劍指打去便擊退了娟兒。我暗自鬆了口氣，爺爺幹嘛不早點打她，白受那麼些苦了。
看來娟兒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厲害嘛！只一招便被制服了。
被打了的娟兒蜷在牆角，嘴裡嗚嗚著，似乎有著不甘，眼睛里滿是怨恨。
「你可想好了，是自己走還是被我收了？」爺爺還是維持著手握劍指的姿勢，聲音響如驚雷，我隱約覺得有一股浩然之氣散發出來，震得娟兒不敢再嗚咽。
半晌娟兒開口道：「我走不了。」
「為何？」爺爺疑惑道，聲音里有著困頓和不解。大抵是爺爺也不曾料到此事還有蹊蹺在其中，還有鬼是上身後走不了的。
「哎喲～」偷聽得太入神的我不小心用了下力，腳下一個踉蹌把門推開大半，嘴上下意識的驚呼了出來。
「嗖～」一顆碗子擦著我的臉頰飛過，瞬間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嘭～」門被碗子打穿留下一個大窟窿。
我獃滯的轉頭看著門上的洞，簡直不敢相信。這洞是娟兒打出來的！這洞是娟兒為了攻擊我打出來的！我僵硬的轉過頭，卻看到又一顆白碗子向著我飛來，一時間我的瞳孔里滿是飛速的白碗子，帶著光影火速的白碗子。我直愣愣的傻站呆立著，已經忘記了要閃躲。
「啵！」是碗子入牆的聲音。
碗子終究是沒有打到我的。因為高博文在看到襲來的碗子時就把我拽了出去，順道還把門帶上了。
在同一時間爺爺也對娟兒發動了攻擊。我並沒有看到爺爺的動作，但是從娟兒凄厲的叫聲中不難看出，娟兒是處於挨打狀態的。
娟兒此刻處於劣勢，自然不會再對我造成什麼傷害，我忍不住好奇又大著膽子偷偷將門推開一條縫。
我隱約看到有一股黑氣從娟兒印堂飄出，卻被爺爺拋出的符給困住了。
「我已強行將你一縷魂魄剝離小娃娃的軀體，你且說說你為何不能走？」爺爺氣勢十足，朗聲對著那縷黑氣問道。我還不曾見過爺爺此般模樣，一時間竟然看呆了去。
「心頭之血。」黑氣似乎很是虛弱，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
「心頭之血？」爺爺喃喃著重複黑氣的話。
「挖心碗？」突然爺爺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聲音大了起來問著黑氣。
「是。」黑氣沉默半響終於回應。不過她的回應猶如扔在水裡的石子，將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又砸出了漣漪。
「啊？！」不光是爺爺，連一開始保持沉默的娟兒父親和葛先生都驚呼了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和高博文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三個大人會對這個詞有這麼大反應。不過，繞是我什麼都不懂，也知道這挖心碗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你為何襲擊我孫兒？」時間靜置了一會兒，爺爺又突然發問道。不過，問得卻是和上一句毫不相關的話。
聽到了關於我的事，我不由得伸長了耳朵，想要聽得更清楚些。
「她的氣味讓我感受到了威脅，有種莫名的心慌。」黑影沉吟半響，還是說出了原因。
不過原因卻是讓人啼笑皆非的。我的氣味？我有什麼氣味？
「你可願入輪迴？」爺爺並沒有追問黑影的話的意思，卻說了句讓我們更加摸不著頭腦的話。
入輪迴？不是不能走嗎？況且她把娟兒傷成這樣，幹嘛不直接收了她。我瞟了瞟娟兒血淋淋透著白骨的右手。
「你有辦法？」顯然黑影也抱著懷疑的態度，用的是質疑的口吻。
「我自有辦法，你且說願不願意罷！」爺爺並不在意黑影的質疑，只是在意黑影的回答及態度。
「我願意！」沒有任何遲疑，幾乎是爺爺話音剛落，黑影就飛快的答應了。
爺爺微微點頭，開始起指捻決。
突然教室里金光大盛，一下子就將爺爺娟兒他們包裹其中，我看不到裡面的半點情況。
待金光退去，我揉了揉眼睛，卻看到娟兒已經躺在他父親的懷裡，看模樣像是睡著了。至於葛先生，除了眼裡的震驚外，神色如常。倒是爺爺，面色慘白，衣服襤褸，雙手撐在課桌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一幅虛脫的模樣。
「爺爺。」看著爺爺的模樣我心裡一緊，趕緊跑了過去。
「沒得事，沒得事！」爺爺沖我擺了擺手，嘴上安慰我道。
「長密司，勞慰你咯！」娟兒的父親沖著爺爺微微頷首，臉上帶著愧疚的神色。
「不勞慰，不勞慰。快點帶娃娃去醫院。」爺爺順了幾口氣，擺擺手讓娟兒的父親帶娟兒去看醫生。
「葉子，扶爺爺回去。」見娟兒父親抱著娟兒匆忙跑出去，爺爺低頭摸了摸我的腦袋說道。
「爺爺，那個黑漆麻孔里影子呢？」回去的路上我見爺爺臉色恢復了些，忍不住開口問道。其實剛剛在教室就想問了，奈何那時的爺爺疲態竟顯。
「我送走了。」爺爺倒也沒隱瞞，我問他便答。
「哪門他們喊你長密司啊？你哪門也會捉鬼哇？」因為著急我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他們喜歡喊我哪門曉得呀！」爺爺似乎又恢復了些，居然有了心思跟我開玩笑。
「至於捉鬼嘛！看你嬸嬸捉多了，自然就會了。」這些都是胡謅騙小孩子的話，本是騙不了人的，可是剛好是小孩子的我卻輕易的信了。
「心頭之血是啥子？」我再問。雖當時不能理解這些辭彙，奈何記性好，現在剛好可以問清楚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