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輔國

90.輔國

前來報信的這侍女名為安然,可周西西瞧著她是一點也不安。厚厚的嘴唇乾得皺皮,走路時候也哆哆嗦嗦的,縱然外表瞧著像是個噤若寒蟬的老實人,可這般反應未免又叫人生疑。兩人才過宮門,安然便表情怪異地四下張望,好像跟什麼人打招呼似地。稍稍有些警覺的人只怕都覺不對,更何況是熟諳人事的周西西?眉頭略皺,計上心頭,收住腳步道:「我這般去看娘娘只怕不妥。須得跟父皇稟明才是。」

安然張大嘴巴「啊」了聲,擺手勸她:「王妃別,別,陛下正在氣頭上,定然不願意的。」

周西西更覺古怪,越發堅持:「陛下念著床頭之情,再加上我去勸他,總歸願意。」二話不說,扭頭便往御書房方向走去。

安然只得跟上,一路上還想方設法地勸著,方過皇帝所在的乾元宮宮門,周西西料想跟蹤的人也一時進不得關卡,便將安然拉過,板起臉恐嚇道:「你與我說實話,娘娘是否無病?你刻意騙我去的?」

果然安然是個經不起嚇的軟柿子,當場跪倒在地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招了出來。原來是齊王妃的主意,齊王妃扣起她的家人,以此威脅她把周西西引到陸菀風宮裡去。隨後她好把她那什麼姑母請來,索性落得周西西和陸菀風兩人個連坐的罪名。

周西西實在搞不懂赫連茹瑛為何要針對自己,只猜因是兩人丈夫相互對立的緣故。她本想一走了之,可那安然聲淚俱下地拉著她的裙邊哀求她施以援手,這叫她真不忍心離開。索性將她扶起好言相勸,眼珠轉著,想出個主意來。

這天午時剛過,周西西的身影便出現在陸菀風宮中,她神色匆匆,以手帕掩面,在安然的攙扶和警惕下進去殿里。早在外守株待兔的淑妃眼線立馬一擁而上,竟命宮廷禁衛軍把怡心齋團團圍住,驚得宮中的婢女花容失色,唬得一干太監不敢吭聲。

自然,淑妃本人沒來之前,還沒有人敢放肆地闖進殿去,只是各個入口都被牢牢守住,半個蒼蠅也不讓飛出來。

淑妃跟赫連茹瑛是一道來的。齊王妃攙扶著姑母,犀利而怨恨的眼神盯著怡心齋的殿門;淑妃則躊躇滿志,自以為勝券在握。老實說,她自以為上次陛下對蘭妃的處罰實在過輕,好歹是皇族骨肉,竟就隨隨便便個禁足能抵消了去?由此愈發覺得聖上偏心,妒忌之火越勝。

淑妃還不打算立馬叫人闖進殿去,她還要等皇帝親自到來。其實早在眼線向她稟報的時候,她就迫不及待地命人去稟報陛下。現在掐著手指頭算算,陛下也該到了吧。

自打上次將蘭妃禁足后,皇帝已經很少過問後宮的事情,許是覺得自己罰得過輕有些理虧,只好給淑妃多些做主的機會好令她發泄怨氣。誰知上次兵圍天壇的事情還沒平息,這會兒竟又來了個兵圍怡心齋,只怕前朝後宮登時流言四起。再聽了兒媳安王妃義憤填膺的控告,才剛剛稍有緩和的龍顏又起了大怒色。

淑妃和赫連茹瑛都沒料到得知消息的陸菀風竟然冒險溜出殿外,而後又換上跟周西西類似的衣服堂而皇之地走進去。本來螳螂捕蟬的一出好戲,誰知道那蟬竟是黃雀故意丟下的誘餌。

總之當周西西和皇帝一併前來的時候,淑妃得意的神情半點全無,她這才想起,她一個後宮的妃子,哪來那麼大的權力調動禁衛軍?

事實上那些禁衛軍都是赫連茹瑛拿著赫連將軍的令牌調的,可是她這個長輩不言而明地成了直接負責人。

皇帝厲聲質問淑妃:「上次圍天壇,怎麼,這次連朕的後宮你也要圍了?」

淑妃無言以對,她下意識狠狠瞪了赫連茹瑛一眼,儘管從一開始她也想著把禁衛軍調過來。赫連茹瑛卻是不急不忙,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她太了解這個姑母,姑母怎麼可能把小輩丟出去做擋箭牌,那與她的威嚴可是大大有損。

誰知周西西答道:「許是娘娘也聽說有宮人家人被歹人擒住,故而命禁衛軍前來襄助的吧?」

這個理由很牽強,就算有哪個宮人真的被人威脅,這把怡心齋圍起來的兵力也過於誇張。

可不管如何淑妃只能順坡下驢,連連稱是:「安王妃說的極是。臣妾聽聞此事,倍感不安。倘若我等奴婢真的為人所制,那麼整個後宮,包括陛下,都危若累卵啊!」

皇帝顯然是跟周西西早通好了氣,不然不可能接受這樣的說辭,強壓著火氣故作驚訝地問她:「何人受脅迫?」

不等淑妃答話周西西就搶著回答:「是蘭妃身邊的安然。」

淑妃並不知道赫連茹瑛的計劃,可眼下周西西說什麼她也只好認下。

周西西趁機追問:「那娘娘如今可有線索?」

這會兒赫連茹瑛出來搶白:「不敢擅作主張,全憑陛下定奪。」

淑妃也覺得此言很妙,此刻情況不明,再胡亂接周西西什麼話,只怕要落進對方的圈套裡面去。

周西西也不言語,只聽皇帝道:「愛妃既這般大動干戈,索性將事情辦了再回去。」

皇帝的話就此撂下,意思擺的明明的,若不放人,便不必回去。

事實上皇帝也沒有額外的法子,不外乎沖著淑妃發一頓脾氣,可是事情過後,該要安撫赫連家還得安撫。倒不如做件善事,讓她們把安然的家人釋放了去。不過既然站在怡心齋外,他便想起蘭妃的好,想起跟她酷似的楊皇后的好,心中苦楚就想再進一步,開口道:「蘭妃禁足也禁得夠了,解了吧。」

這可沒把淑妃氣得嘔血,才一句「陛下」要勸,被侄女拉了拉,神一晃只能見著皇帝離去的身影。她這才明白,君王一言九鼎,總不可能讓他收回去。

此事算是圓滿落幕,就在周西西準備同外派歸來的蕭子凡說起時,宮中忽然傳來消息,陛下夜裡中風卧床不起!

即便如同蕭子凡那般沒什麼政治智慧,也能嗅到此刻空氣中的火藥味,甚至能夠想象到皇城頂端的雷鳴電閃。他腦海里縈繞著蕭子淵臨走前囑咐他的話:「如果真要實打實對干,咱們勝率有三成。」

他那時聽了完全沮喪地抬不起頭來,既不願承認也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可是蕭子淵信心十足:「不,因為有三成,所以他們不敢對咱們怎樣。不管你哥,還是赫連家的人,都不敢。」

所以蕭子凡不管周西西如何勸他,都要執意奉旨入宮。他嘴裡默默念叨著「三成」,好像真有三成人馬跟在他身後入宮那樣;但是另一方面,他已經默默命人在周西西的湯里下藥,連夜將她送上馬車,暗地裡運出城去。

也許那時候蕭子淵並沒料想到,這三成對於蕭子凡也起到負面影響。

周西西醒來之後已經是翌日下午的事情,人已到了川州境內,而馬車還在馬不停蹄地向前賓士著。包三娘坐在她身邊,同行的馬車裡還有她的四個孩子。餘生既選擇跟定蕭子凡,也提前為三娘母子五人安排好後路。

周西西渾身上下還是因迷藥動彈不得,話都說不出,三娘見她醒來,主動興奮地道:「西西你莫慌,咱們現在是回京。」

周西西不解,三娘接著道:「現在雖然是齊王主政,安王也在輔國,各有許可權,咱們沒事了。」

三娘的設想未免有些樂觀,兩人才回府,周西西連蕭子凡的面都沒見上,朝中立馬傳來消息:蕭太傅被削職入獄,罪名是魚肉百姓。

要知道蕭太傅可是子凡這邊的大靠山呀,怎地能說倒就倒,而且竟是這般莫須有的罪名?蕭太傅一案牽連甚廣,只一夜之間,蕭府門人凋零大片,站在蕭子凡那邊的人更是所剩無幾。周西西覺著,如果之前的勝率還有個三成,此刻可不就成了絕對的敗局么?這會兒,該她策劃著如何把蕭子凡綁上馬車,偷偷運出宮去了。

更要命的是,餘生滿臉怒意地上門「問罪」,雖然還顧著君臣之禮,可言語里是收不住的火氣。周西西這才知道,在朝堂之上蕭子凡竟和蕭子淵一齊贊同將蕭太傅投入獄里。

餘生說到極致處,就差沒把忘恩負義幾個字道出口來了。他完全不能理解,蕭子凡究竟在怕什麼,何苦要自斷臂膀,為何要懦弱到這個地步。

周西西好說歹說才把餘生勸走,可她心裡比起餘生更不是滋味。正想方設法派人無論如何也把蕭子凡喚回府中的時候,齊王府的人倒先行一步,要請她與齊王妃見面敘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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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的精分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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