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燒香

23.燒香

蕭子凡來得匆匆走得也匆匆,後來周西西才想起後天廿五他便要去參加鄉試,可就在這赴考的前幾天他竟不顧孔老先生的禁令偷偷溜回村裡,奔前忙后地調動起這麼多同村的來為她慶生。這回可好,全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都知道他倆的事,餘下那些個日子裡談起周西西人們便總要給蕭子凡綁到一塊兒,連得從前那幾個對周西西頗有覬覦的小混混也不敢再起非分之想。

周西西本來有些得意,後來越聽越刺耳,兩人故事傳著傳著竟成了周西西和蕭子凡「奉子成婚」云云,氣得她衝到亂嚼舌頭的幾個大嬸面前猛拍自個肚子:「誰有了,誰有了啊!」

那幾個八婆惶恐地散開去,不過流言從來沒散去,現在又換個版本:周西西懷的不是蕭子凡的孩子,所以想打掉好釣金龜婿!

她可徹底體會到什麼叫人言可畏,往村裡一走大伙兒都忍不住往她肚子裡頭瞧,越瞧越覺得周西西就是老舊的破鞋非得死皮賴臉地倒貼蕭子凡。

周西西總結出來,這叫嫉妒,就見不得我家子凡優秀。等他拿了個孝廉回來,更優秀。

她於是也跟那些盼著自家孩子考試順利的大媽那樣企盼起來了,有時候還偷偷湊著她們一塊兒到到什麼文昌帝君廟裡請高香,不僅要請,還要請支更大條的,什麼科學無神論的都顧不得了。她是這麼盤算的:萬一沒有神,請和不請一個樣兒;可萬一有的話,你要不請可不就虧了嗎?還是請一請穩妥些。

離著長樂村最近的文昌帝廟是和縣城以及周圍幾個村落共建的,香火還算鼎盛,特別是在這距離放榜的前幾日。那廟建在半山腰上,可隊伍卻幾乎從廟裡排到山腳,饒是如此還是有人絡繹不絕地接到隊伍後面,甚至請過一次后還要再排隊再請一次,用她們樸素的世界觀來解釋便是:「等得越久顯得咱越尊敬文曲老爺哩。」

周西西無語,山風冷颼颼的,真叫人不舒服。可她又不願走,怕是走了便算得罪文曲老爺,那可不得了。許多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沾染了古代人的迷信病毒,儘管被吹得連打幾個噴嚏,還是沒能把這些個封建病毒嚇走了。

隊伍在緩緩往前推進,不過離著進廟門還遠著呢,後頭跟著母親排隊的小女孩已經等不耐煩:「娘,我好累,我想回家……」

娘親哄著她:「噓,別鬧。你看那個阿姨,挺著大肚子還來燒香……」

小女孩的興趣被調動起來,連問:「哪個哪個?」

周西西也挺有興趣的,轉身過去要跟她一起搜索,然後尷尬地發現她娘倆就指著自己。

這兩人不是長樂村的呀,天惹都已經傳到鄰村去了么?

周西西生氣地走到娘倆身邊質問道:「大嬸,我沒懷孕!而且我才十七,是姐姐!」

小女孩被嚇著了老實地躲在娘親懷裡不吭聲,她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指著隊伍後面道:「我也是聽後面說的。」

周西西索性對著後面的七姑八婆們叫道:「誰在造我的謠?缺不缺德啊你?」

利索的眼神瞥見不遠處有幾個姑娘低下頭又在鬼鬼祟祟說些什麼,還偷偷地笑得可歡,一看就是到是小道消息策源地,周西西快步走過去猛吼她們一聲:「胡說!」

那幾人嚇得一抬頭,當中有張周西西熟悉得不能熟悉的臉,竟然是那天長樂山上破廟滾走之後就銷聲匿跡的何採薇。

周西西看著她這一身的打扮只覺滑稽。她頭頂根廉價的翡翠綠簪子,明顯假貨也朝天昂得高高的,跟她抬頭王八的氣質真是絕配。身上穿的是半露的絲織粉衫,這麼冷的冬天也不怕凍著,莫不是還想著勾引文曲老爺來?手上唯一值錢的是右腕上的玉手鐲,那還是兩年前周西西送給她的及笄禮,這真是充分符合那女人的實用主義:友情破碎了,這東西還是值錢的呀!

何採薇可不像從前和她做姐妹那樣唯唯諾諾,扯開嗓子就叫:「大聲嚷什麼?你個不要臉的女人。」

我擦,這年頭都流行惡人先告狀嗎?到底誰搶誰的啊?

然後惡人喇叭迫不及待地開了:「大夥快來看看啊,就是這個女人勾引我家姑爺,我家姑爺不要,他便去勾引蕭公子。瞧瞧她肚裡的野種,天知道誰的呢?」

周西西瞧見它手頭籃子里吉祥符上諸多的宋字,隱隱約約猜到她口中稱的「家」可能是宋茜表妹的那個宋家。

這女子真是響尾蛇,看來過不得幾年又要湊著童懷遠把宋家整垮了。

不過比起擔心宋家周西西恐怕還是得顧顧眼前。其實早在碰著之前,何採薇已然長舌地在周遭的村落里廣散謠言,如今再這麼一帶動,半個山腰的七大姨九大姑都開始說三道四,有些性子烈的還衝過來指著周西西的鼻子痛罵一頓,任憑她怎麼解釋都成了蒼白無力的掩飾。

何採薇還在大聲疾呼:「這樣的人還敢來拜文曲老爺?也不怕遭天譴!可別連累我們!」

這可把周遭的人敏感的神經刺激到了,紛紛群情激奮地要把周西西趕走,只是唯恐禍及自身。那幾個指著周西西罵的甚至動開了手,就要把她硬生生拖下山去。

周西西真沒想到何採薇的煽動力竟有這麼強大,想出口辯駁卻被群情洶湧的人聲蓋住,想衝上去扇她又沖不破這麼多人的圍攻,所有的一切都么想上輩子公堂的情景。周西西拉拉扯扯間眼睛就濕了,難不成重生了一輩子還要被這個賤女人欺負不成?

「都給我閉嘴!」

周西西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把樹上的積雪都吼得簌簌落下,不過她也不感到怎麼意外,因為那人是包三娘。即使手裡不握著殺豬刀,也照樣威風凜凜。

包三娘從地上撿起條粗樹枝,大踏步地從山腳下走上來。

那些個好事的姑婆們只懂得欺軟怕硬,見到包三娘這麼氣勢洶洶的哪裡還敢當聖母多管閑事,紛紛退到一邊自個兒排自個兒的隊,自動自覺地讓出條道來給她直通何採薇的跟前,還不忘用餘光偷偷瞥著接下來有什麼好戲登場。

何採薇瞧著這陣勢覺著對自個兒不利,哆哆嗦嗦地想逃跑,不過沒路可逃呀!

包三娘手裡握著的樹枝高高舉起,隨時就要落到何採薇的身上。

周西西叉著腰,等著看藤條燜豬肉的好戲碼。

劇情正到高/潮,包三娘那藤條卻打不下去,她被個約摸二十齣頭的女子拉住手攔了下來。

那女子跟何採薇穿得一樣樸素,頭上的簪子,頸上的鏈子,手上的鐲子俱是仿造,身上的衣裳固然有些色彩,只是可惜粗麻織就,邊邊角角還打著些補丁。可是這一切都難以掩蓋那人身上典雅莊重的氣質,俯手間不慌不忙,躡足際沉穩有度,說起話來也是徐徐而至談吐不俗,如同烈寒冬日的和風,直教人倦意全消。

只聽她道:「三娘,莫要打她,反成我們理虧。」

包三娘不解恨,「啪」一聲樹枝重重敲在何採薇身旁的樹榦上,震得積雪砸了她滿頭都是,「哇」地一聲沒嚇哭出來。

「睡醒了嗎?還說胡話?」包三娘哈哈大笑。

何採薇狠狠地瞪著她們幾人,還待接著再吵,鬧個天翻地覆。

方才阻住包三娘的女子不急不慢緩步上前,聲音壓得很低,不過站在附近的周西西還是聽得大概:「何姑娘,那日七賢祠我恰好路過,裡面……」

她沒說下去,何採薇的臉色已有憤怒轉為惶恐地,再不敢呆下去,立馬夾著她的祈福籃子奪路而逃。

包三娘見事情已了,介紹道:「西西,這位姐姐叫做陸菀風,也是我的朋友。菀風姐,這位便是我與你提起過的周西西。」

周西西聽得這名字只覺熟悉,好像又是上輩子什麼時候聽到過,一時想不起來。她笑吟吟地問道:「陸姐姐,剛剛您說路過七賢祠時見著何採薇了?」

七賢祠地處永安縣城西南郊,久已絕了香火,荒蕪得青草離離。周西西大概能猜出女子說的定是和童懷遠舊情未了的事情,偏生想她挑明了,不過明知故問罷了。

陸菀風微微笑道:「她既已退去,我也自當守信不講她的事。」

周西西不便勉強,只得作罷。

陸菀風像是能瞧出她心事似地,輕聲勸道:「與人餘地,也是與自己餘地。西西不妨看寬些。」

周西西可不想給何採薇留什麼餘地,上輩子就是給她留了太多餘地,最後被步步緊逼,身敗名裂。

她甚至還想友情提醒這位天真的陸姐姐,你抓了那賤/人的把柄,小心她報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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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的精分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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