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二十四番花信之十五

66.二十四番花信之十五

此為防盜章一匹快馬飛奔茶山,草木山莊外,頭領黃峰翻身下馬,蹬蹬蹬跑進庄去,遠遠看見賀天翔在前面,喊了聲:「三爺!」

賀天翔一回身,黃峰道:「大事不好了!」

賀天翔從四川回來,也才剛剛下馬,這一趟順順噹噹,此時心情大好,並沒將黃蜂的焦急當回事:「怎麼了這是?」

「咱們在督府的人帶話回來,借道烏蒙的事,砸了!」

賀天翔這才吃了一驚,短短十幾天,走之前還十拿九穩的事怎麼說變就變了呢:「當真?打聽清楚沒有?」

「千真萬確的!」

賀天翔雙手一擊:「這反覆無常的狗官!」

高天海跟秦健正從莊裡面出來,本是來迎賀天翔的,一眼看到了黃峰。黃峰一向負責傳遞督府的消息,高天海心裡猜到幾分,又看賀天翔的神情,更加肯定了。

秦健問道:「三哥怎麼了,回到家還這麼躁?」

黃峰便將話又重複了一遍。

眾人都看高天海的。高天海道:「這麼大的事,得請示夫人了。」

眾人一起到了后宅,賀天翔幾個在院子里等著,高天海一個人進了屋。

滿院玉蘭花開得正好,聞著風中陣陣幽香,焦躁的心也安定幾分。

過了一會兒,門聲響,高天海從房裡出來。院子里幾人不約而同向里望去,高天海走得不緊不慢的,已不是方才焦急模樣:「夫人都已知道了。」

幾人忙問:「夫人怎麼說?」

「這件事,不過是投石問路,本沒想著這樣順利,既然不通,也便罷了。」

秦健道:「往北不行了,若是楊明時再封了思茅,以後可怎麼辦?」

這回沒等高天海說話,賀天翔先樂了,一擺手:「那是決計不會!」

秦健疑惑地看著賀天翔,不怎麼信他,又看向高天海。高天海微笑道:「你聽老三說吧。」

賀天翔道:「我們費這麼大勁兒跑到四川去做什麼?不就是打點去了么。」

秦健道:「可聽說四川巡撫蔡珽跟楊明時是拜把子的交情,還不是一個鼻孔出氣?」

「我們打點的,可不是這位蔡大人,而是按察使王景灝,王大人。」

「按察使,是巡撫的副手阿,他說得算?」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現在整個西面誰說了算?撫遠大將軍年羹堯,川陝總督都要聽他的,別說一個四川巡撫了。偏偏這位蔡巡撫跟年將軍有很深的舊怨,而按察使王大人卻是『年選』選上來的,年將軍的心腹。據傳,蔡大人這個巡撫的位置做不久了,王大人就是等著接替的。我們這一趟已經將軍餉的事上報給王大人,王大人大為欣喜,立即派人去青海傳訊,估摸著,這個時候消息已經到了。」

高天海接著說:「你想想,年將軍會同意封閉思茅,趕絕草木山莊,斷了這麼一大筆餉銀么?」

「高!」秦健用拳頭一擊掌,「三哥這趟四川走得漂亮!」

賀天翔得意道:「不單隻是這一回,結交了這位王大人,以後受用不盡。」

「所謂『謀定而後動,知止而有得』,想要瞻前,必先顧后。」這回不等幾人咋呼,高天海先笑著搖手,「不是我說的,夫人剛剛說的。」

「天海——」屋裡傳出一個聲音,透過束素亭亭的玉蘭花。

窗子原是開著的。

幾個人說得興奮,竟然忘了身在後宅,一個一個忙都收斂了。

五鐲夫人的聲音從窗中傳出:「楊明時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

「這個……」適才高天海並沒來得及詳細詢問,只好看向黃峰。

雖是看不到窗內,黃峰依舊畢恭畢敬的:「回夫人的話,喬六說,是有一個從京里來雲南主持科舉的小官多嘴多舌,在楊明時面前,一會兒說棋,一會兒說茶,亂七八糟胡扯了一通,楊明時當時就轉了口風。」

稍靜片刻,五鐲夫人的聲音冷下幾分:「是誰?」

「說是叫,鄂爾泰。」

楊名時慢悠悠轉著手裡的兩枚玉膽:「鄂爾泰,到底什麼來歷?」

呂師爺打開信箋:「從京里來的信中寫的明白,鄂爾泰,鑲藍旗,西林覺羅氏,舉人出身,曾在聖祖年間做過侍衛。這十幾年來,一直在六部間調換,做來做去,都是小官。」

「那為什麼新君登基,他突然得以起用?是靠祖蔭么?」

「鄂爾泰先父,鄂碩,曾為國子監祭酒。」

「國子監祭酒,四品小官。」

「大人記得不差,所以據學生推測,不是靠祖蔭,而是靠裙帶。」

「哦?」

「他的岳父,是新任監察御史,邁柱。」

楊名時唔了聲:「難怪,一人得道,仙及雞犬。」

「大人雖說是封疆大吏,但若要更上一層樓,少不得要過督察院那一關。」

楊名時明白,呂師爺所指是兵部尚書一職即將空懸,督察院職司考核,至關重要,便道:「鄂爾泰此人,倒有幾分才智,可堪造就。」

「如今秋闈在即,大人正好藉此機會招攬天下英才。」

每年的鄉試都是八月初七開始,一連三場,每場三天。考官們八月初六這一天就先入闈,循例,先吃入簾上馬宴。這個『馬』有講究,稱龍馬,昭示著鯉躍龍門的好意頭。吃過上馬宴,就要內外分開,外稱外簾官,掌管考場;內稱內簾官,坐在簾幕里,只管閱卷。整個考期內外簾官決不能往來。另外還有監試官,巡閱貢院。

初七那日天色未亮,貢院龍門已經大開,門外官兵把守森嚴,應試學子魚貫而入。

兩列燈籠照亮尚黑的長街,一頂八抬大轎緩緩而來,是雲貴總督的儀仗。此次鄉試乃是恩科,楊明時不敢怠慢,一早親赴貢院。

這個天時,街上闃無人跡,即便有幾個掃街送水的,見到官兵,也遠遠躲開了。

可是前面卻出現了一條人影,月光下很是醒目。

打頭官兵喝問:「什麼人?」

沒有回應。

馬辟荊勒住坐騎,一擺手,大轎停下,轎前兩個官兵蹭蹭將腰刀抽出三寸。

馬辟荊大聲喝道:「何人大膽竟敢攔截官轎?」

那人的聲音十分年輕,問道:「什麼官」

「雲貴總督大人!」

「攔得就是你這狗官!」

話音未落,年輕人已躥在空中。馬辟荊騎在馬上,位置最高,慌忙抽出腰刀來揮舞,卻被那年輕人一刀震飛了。眾官兵立即圍了上來,可是年輕人身法太快,突破眾人,一刀直刺向轎簾。

就在千鈞一髮時,忽有一人斜刺里躥出,一把劍揮在刀上。刀刺偏了,年輕人利落地落在地上。

出劍阻擋的人正是在草木山莊保住半條命的馬霆。當日奄奄一息的回來,郎中看了傷勢直搖頭,爛肉一塊,毫無用處了,徒留著只會爛得更深,乾脆一刀去了乾淨。

所以今天馬霆胯下還帶著刀口呢。在督府多年他深知楊明時的為人,卸磨殺驢——何況還是頭半死不活的騸驢。為了證明自己尚有用處,馬霆剛能下地就一瘸一拐地跟著來了。剛才那一躍一劍已是拼了命,下面鑽心一般的疼,丟了劍,馬霆捂住褲襠蹲了下去。

轎簾后,楊明時哆哆嗦嗦掀開一條縫,只見那刺客重又提起刀來,砍翻幾個官兵,躍在眾人頭頂凌空而來。

這一刀來勢洶洶,再無人可抵擋。

楊明時閉緊了眼睛。

砰——

響亮的一聲,貢院中聽得清楚。

眾考官都向外看去:「什麼聲音?」

「莫不是有人放炮?」

張允隨吩咐一聲:「出去看看。」

差役正要去,一個官兵飛跑而來:「啟稟大人——」

「出了什麼事?」

「總督楊大人在來貢院的途中遭人行刺。」

眾人大驚:「什麼?」

張允隨忙問:「楊大人可曾受傷?」

「不曾。關鍵之時,馬將軍用手中火銃,重傷刺客。」

張允隨這才嘆了一聲:「沒有傷到楊大人就好。」

副考官劉弘毅道:「楊大人睚眥必報,若是傷了分毫,恐怕又要殃及無辜了。」

張允隨露出笑意:「知我者,弘毅賢弟也。」又向官兵問道,「刺客可歸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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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夢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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