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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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但是對於生老病死,我們還是應當保持着敬畏之心。

這次沈霞能夠戰勝癌症、平安出院,唐悠除了感激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想法,在生活中也是一心一意的將母親好好照顧,盼着她能恢復如初,再陪自己在這茫茫人世中繼續走下去。

轉眼又到了周末探望的時間。

唐悠帶着早就準備好的大包小包走下樓,打算抓緊見到沈霞。

結果等她搬完東西,卻沒看到吵著提前下樓開車的戴川。

唐悠慌張地站在單元門口喊了聲:「戴川!你去哪兒了?」

附近有輛小紅車立刻嘀嘀地響起喇叭。

唐悠驚訝地湊過去圍觀,望着被滑下車窗里戴川的臉:「你什麼時候換了輛車?而且這麼小,還沒有你之前的實用呢。」

戴川走下來笑道:「傻瓜,是送給你的,女士車當然小了,你整天在外奔波,比我更需要代步工具,進來試試,讓你封塵的駕照派上用場。」

唐悠還沒回過神兒,就被他拉進了駕駛座,抬眼看到後視鏡下面掛着的紅色平安符,才想起是那天小非酋在廟裏胡亂買的。

戴川說:「我都說了,這個平安符配上小紅車,要多合適有多合適。」

唐悠總是收他的禮物,自然內心不安:「你怎麼不跟我商量就亂花錢。」

戴川耍賴:「也沒多少錢,這年頭買輛車代步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就算你只是我的員工,我也不能整天看你用的兩條腿在外面跑吧?」

唐悠忐忑:「可是我考完駕照就沒有開過車,怎麼能上高速?」

「嗨,練習一下,到了高速口就換我來開,我先把東西放好。」戴川說着就去門口拿起那些食物和衣物放進後備箱,然後興沖沖的坐進來道:「出發!」

唐悠做什麼都認真,學車也學的認真,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教練的話,將車啟動后緩緩地踩下油門,直到在慌亂中瞥見戴川微笑的臉,才漸漸安下心來。

好奇怪啊,曾經兵荒馬亂、支離破碎的一切,都隨着最這個人的出現而漸漸陽光起來。

唐悠所感動的並非是物質上的改變,而是戴川這個人永遠都在關心着自己的一舉一動,這麼簡單的事情,卻偏沒第二個人做得到。

——

平心而論,療養院的環境比家裏更適合一個身體虛弱的老年人。

沈霞住進來后,在工作人員和營養師的關懷之中,面色好看了許多。

每天早晨起來跟着大傢伙兒練太極、平日幫忙做做飯、練練畫,晚上還湊在活動時看電視、聊天兒、玩紙牌,原本準備圍着女兒一個人轉的生活,頓時豐沛了起來,更何況本就是從癌症手中死裏逃生,因而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周六早晨,沈霞起得特別早,一直在屋裏望眼欲穿。

果真見到女兒和准女婿出現時,馬上起身歡迎:「哎呦,瞎折騰什麼呀,來就來,你買這些東西我也吃不上,療養院什麼都有!」

老年人總是如此,一邊抱怨著孩子的關心,一邊喜笑顏開。

戴川把袋子放到櫃邊,懂事地拿着盆男出去洗水果,把時間留給這對母女說說貼心的話。

唐悠扶著母親的肩膀左看右看,笑道:「胖點兒了,在這有什麼不習慣的嗎?」

沈霞說:「你倒是還這麼瘦……我有什麼不習慣的?這裏的人都可好了,整天熱熱鬧鬧。」

看到媽媽發自肺腑的喜悅,唐悠放下心來,扶着她坐下:「那就好!等天暖了我就接你回家,你在這兒放鬆放鬆,別再想那麼多了。」沈霞點頭聽話。

唐悠遲疑過瞬間,考慮到這段日子她心情不錯,終於講出從前害怕面對的事實:「媽媽,有件事兒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

沈霞疑惑:「什麼事兒啊?」

唐悠說:「當時你緊急住院,面臨着手術,要很多現金,其實我真的沒有那麼多積蓄,也沒有找到人可以借……所以一時情急,我就把家裏的房子賣了。」

聽到這話,沈霞的眼圈漸漸泛紅、原本快樂的表情也漸漸消散。

唐悠愧疚道:「我真的是走投無路,知道你心疼那個房子、心疼那個家,以後等我攢夠錢,就給你買更大的房子,咱們健健康康的不是最重要的嗎?媽媽,你千萬別着急。」

沈霞捧住女兒的臉,哭泣道:「傻孩子,媽不是心疼房子,是心疼你啊,哪家的小姑娘不是快快樂樂的,哪個父母沒有為女兒準備好一切?讓女兒活的無憂無慮……可你呢?連件名牌衣服,連個好點的化妝品都捨不得買,整天圍着我這個病秧子轉,到關鍵時候還要一個人面對那麼大的壓力,媽媽剛才真的很害怕聽到你為了我,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唐悠苦笑:「別想的那麼嚴重,怎麼會做無法挽回的事呢?媽,你不生氣我賣房子呀?」

沈霞嘆息:「其實媽多少猜到過,咱家一窮二白的,有什麼東西能支付這次的醫藥費啊!媽媽沒用,讓你承受了不該承受的負擔。」唐悠鬱悶地說:「不許講這樣的話,有你陪着我,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兒。」

沈霞的眼淚簌簌落下,回憶起丈夫過世后這些年的不容易,和生病前後的人情冷暖,握着她的手哽咽不已。

唐悠本打算堅強大方地溝通好這件事,但她的軟肋彷彿就是沈霞,瞬間伸手抱住母親幾乎只剩下把骨頭的身體:「以後一切都會好的,我相信我們肯定已經過了最難的時候,從今天起,我什麼都不讓你再擔憂,什麼苦都不讓你吃,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咱們都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別人有的,你也都有。」

沈霞拍着她的後背說:「這些話,明明是媽媽欠你的呀。」

唐悠說:「一家人沒有什麼欠不欠的,你再哭的話,我也忍不住了,好不容易見個面幹什麼搞這麼凄慘?」

其實戴川早就回來了,但偷聽到她們的動靜不敢貿然露面,只能偷偷地凝望着唐悠的背影,端著水果盆站在走廊長長地嘆了口氣,瞬間意識到自己作為男人的責任,也忍不住惦記起了錢楚。

在浮躁的生活中,去觸摸看不到親情是件很難的事,但是唐悠的經歷真的影響了戴川太多,甚至不再氣憤父親的不理解,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不愉快了,人生的確苦短,所以要珍惜的不僅是眼前的快樂,還有身後那些再怎麼傷害也絕不會離開的人。

——

錢楚喜歡過精緻的生活,親手烹飪菜肴甚至能和餐廳相媲美。

但是兒子忽然叫她準備火鍋,她反而無所適從了,只能在廚房親手將羊肉片和牛肉片擺得整整齊齊,搭配上五彩的鮮花便端出去,抱怨道:「怎麼會要吃這個呀?咱們還不如去飯店來的新鮮。」

唐悠在旁邊洗了半天菜,來來回回的動作倒是比她快了許多。

錢楚索性坐下休息。

戴川笑:「火鍋在家多熱鬧啊,而且好久都沒吃了,我記得小時候我爸還帶咱倆去首都吃過東來順涮羊肉呢。」

錢楚脫下圍裙,擦着手道:「是啊,還不是你大暑假的吵著要看□□,折騰得你爸連生意都耽誤了,帶你去跟□□合影。」

唐悠正在旁給湯鍋添底料,聞言不禁偷笑:「你還有這個愛好呢?」

戴川覺得丟臉,氣道:「根正苗紅,管的著嗎?」

錢楚揍他:「怎麼說話呢?」

唐悠理都不理,把剛泡的毛肚和黃喉,給老戴端過來,然後才落座:「開鍋就能吃了。」

紅紅的湯底煮的辣椒,看起來果然就像紅紅火火的生活。

戴川忽然伸手拿過父親的白酒,給自己倒上一盅:「爸,我敬你。」

自從他二話不說、任性出走,老戴就一直不怎麼跟兒子講話,聞言不禁困惑。

戴川大方說:「之前都是我不對,有話不好好講,還在外面埋怨你和我媽,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真的不想傷害你們。」

錢楚立刻笑道:「你看兒子都認錯了,你就別倔強,有什麼話不能說開了?兒子又沒幹壞事兒,現在寫書不也發展的還可以嗎?」

老戴嘆了口氣,仍舊什麼都沒說,拿起酒一飲而盡。

唐悠擔心:「叔叔,你慢點兒!」

老戴說:「戴川的性格跟我以前一模一樣,你說我有什麼好生氣的?還不是怕他年輕氣盛,胡亂耽誤自己的青春?」

唐悠趕快稱讚:「可是他的書真的很棒,現在很受歡迎的。」

老戴嘆氣:「我是老了,不懂你們的愛好了,以後啊,就在家等著抱孫子嘍,其他的麻煩別再來找我。」

戴川立刻賤笑:「沒問題,慢慢等著吧。」

唐悠無語地在旁邊拿起筷子,望着湯鍋不吭聲。

說起抱孫子,錢楚才是最熱衷的第一人,馬上念叨:「小悠啊,你們倆也不算小了,這個……」

戴川立刻在旁邊吵鬧:「媽!你少管閑事。」

錢楚本想幫兒子推波助瀾,聽到這話不禁氣他沒心沒肺,在桌下踢他。

戴川動動眉毛,錢楚又忍不住拍着他笑。

這對母子的小動作唐悠全看在眼裏,總覺得自己彷彿落入了什麼圈套,變成溫水裏的青蛙,再也逃不出小非酋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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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皇與非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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