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譚淳安用力地擺脫他,但那匕首還是劃開了他的衣衫,割破了他的皮膚,鮮艷的血色從他的傷口處溢出,她心悸地看着那傷口。

「譚淳安。」商寒韞猩紅著雙眼,惡狠狠地盯着她,「你休想逃離我的身邊,我欠你的債,我還,你欠我的債,用你的一輩子來還!」

她啞然無聲,愣愣地看着他,「商寒韞……」他真的瘋了。

「我不喜歡欠人。」他冷酷地說。

譚淳安不禁流淚,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霸道地自作主張地讓她欠他,他好卑鄙。她慌張地要喊大夫,他卻一把將她扯住,臉上露出一抹痛快的笑容,「譚淳安,你欠我,一輩子也還不清。」

譚淳安張了張嘴,拿着絲絹捂着他的傷口,「商寒韞,你瘋了嗎?」

睡在外間的陳嬤嬤自然也聽到動靜,連忙進來,一看到這場景嚇了一大跳,「世子!」

「趕緊喊大夫……」譚淳安慌亂地說。她的指尖能敏銳地感受到鮮血的濕濡,那種黏稠令她臉色發白。

陳嬤嬤卻沒動,臉色緊張地說:「不行,世子妃,如今你要主持先夫人的祭奠呢,要是傳出世子受傷,便會說先夫人衝撞了你,這事情最後要是交給了繼夫人……」

譚淳安聽明白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商寒韞輕輕推開她,「無礙,不是大事。」

「你受傷了……」譚淳安慌得兩隻手不知道放在那裏好。

「包紮一下便成。」他涼涼地說:「你替我包紮。」

譚淳安咬着唇,那血刺眼得很,她深吸一口氣,要陳嬤嬤趕緊準備。待東西準備好,她看向商寒韞,商寒韞溫聲道:「你按我說的做。」

譚淳安流着汗,聽着商寒韞的話,給他上藥包紮,好不容易克服對血的恐懼,替他包紮完之後,陳嬤嬤趕緊去將沾了血的布丟進火爐里。

一會,她的閨房裏只有她和他。

良久,屋子裏響起商寒韞的聲音,「你回譚府是為了岳母的忌日?」

譚淳安看過去,點點頭,指尖還在隱隱地顫抖著,「之前過來時已經跟母妃稟告過了。」

對於他喊已逝的譚夫人為岳母,譚淳安心知他也看不上譚繼夫人,心中有些歡悅,可想到他方才瘋狂的行徑,她一時間又安靜了。他一回來便跟瘋了一樣,實在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譚淳安拿餘光去瞅他,忽然發現他的神色很複雜,臉色還有些紅,她蹙眉,「你,不舒服?」

「沒有。」

「你臉,很紅。」她說。

商寒韞握緊了拳頭,只要想到他誤會她離家出走,他就想拿粗棍子砸自己幾下,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轉眼見她關心的神色,他乾脆地把眼睛一閉,往她身上一靠,「休息一會便成。」

譚淳安的身子幾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她還真怕他又發瘋地讓她捅他幾刀呢,他應該不會再瘋了吧?

「商寒韞,你下次,絕對不能這樣了。」她想起方才驚險的一幕心有餘悸,她咬着唇,忍着要掉的眼淚。

商寒韞輕嗯了一聲。

譚淳安低頭,瞧他像是睡著了,也不出聲打擾他,唯有商寒韞自己知道,他根本沒睡。一向英明神武的他居然也幹了一回蠢事,想想,他真是蠢死了,遇上譚淳安之後,這類蠢事,他似乎幹了不少。

譚淳安看着門口探頭的陳嬤嬤,默默地搖頭,示意陳嬤嬤下去。陳嬤嬤為難地看了看商寒韞,世子要來光明正大地來便成,夜探世子妃的屋子,實在不像話啊。

陳嬤嬤安靜地退了出去,譚淳安望着發光的夜明珠,心中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來做什麼,難道就是讓她欠着他不成?

他,難以捉摸,她真的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天還未亮,商寒韞起身走出屋子,離開時,譚淳安睡得正深。門口的陳嬤嬤一看到他便行禮道:「世子。」

「嗯。」商寒韞一頓,「不用擔心,不會有人發現本世子來過。」

陳嬤嬤面上一片感激,可在看到商寒韞又是翻牆出去的時候,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世子真的是太……哎。

心腹等了一個晚上,等看到商寒韞出來的時候,鬆了一口氣,可下一刻,又看到他往譚府正門走,心腹一時間也摸不清商寒韞的心思了,這是走完了後門還要走前門嗎?世子,這順序是不是反了?心腹一頭霧水地跟了上去。

譚毅聽說商寒韞過來了,便在花廳接見,「女婿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

「岳父,小婿是來陪淳安,身為淳安的夫君,岳母的忌日總該要來。」

譚毅聽了有些感動,「難為你們這些小輩惦記了。」

正說着,譚繼夫人也過來了,正巧聽到商寒韞的話,一時間有一種自己已經過世了的錯覺,臉色氣得一陣青白,可她再氣也不能將氣撒在商寒韞身上,只得腳一縮,往回走,她才不要出來自取其辱。

於是,譚毅要丫鬟帶商寒韞去譚淳安的院子。正在吩咐下人燒水的陳嬤嬤看到去而復返的商寒韞,一時間呆了。

「世子?」陳嬤嬤吃驚地出聲。

「嗯,世子妃醒了嗎?」商寒韞開口道。

「已經醒了,正準備用膳。」

「讓人多擺一副碗筷。」說着,他便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陳嬤嬤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帶着笑讓小丫鬟去擺碗筷。世子才離開沒多久就又回來了,難道是為了世子妃?這黏人的程度也太令人嘆為觀止了。

礙於現在的譚繼夫人的關係,譚先夫人的忌日不好太招搖,譚淳安每日在佛堂給譚先夫人的木牌擺香,除了譚繼夫人以外,其他院子食素七日。

陳嬤嬤還嫌譚淳安弄得太低調,譚佳如在的話,定然不會排除了譚繼夫人的院子。譚淳安只笑了笑。

沒過幾日,譚繼夫人也吃素了。陳嬤嬤說,因為譚毅午膳過去時,譚繼夫人正葷素不忌地吃着,譚毅大發雷霆,斥責譚繼夫人小心眼,不尊先夫人。

譚淳安疑惑地說:「怎麼這麼巧?」

陳嬤嬤的手指了指院子裏那偉岸的身影,「譚繼夫人畢竟在府中這麼多年了,也有些手段,都是避開老爺用葷的。正巧世子去找了老爺,不知怎麼的,老爺回去正好看到了繼夫人在用葷。」

譚淳安不傻,自然知道是商寒韞用了些手段,望着院子裏練劍的男人,她緩緩地別開了目光,她都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好端端地要留在這裏跟她一起吃素,絲毫不忌諱。

「世子妃,世子的傷口還沒好呢。」陳嬤嬤輕輕地說。

譚淳安啊了一聲,回過神來朝他走去,沒有發現陳嬤嬤竊笑的神情。

「你的傷口還沒好。」譚淳安低低地對着練劍的商寒韞說道。

商寒韞收了劍,看了她一眼,大掌往她一伸,她痴痴地看着他的手掌心好一會。見她不解,他有些怒她的不解風情,「絲絹。」

譚淳安傻傻地拿出絲絹給他,他接過來隨意地擦了一下汗,隱約覺得不對勁,又將絲絹塞回她的手裏。

在商寒韞的眼神示意下,譚淳安紅著臉抬手給他擦汗。在屋子裏,她會給他脫外袍,伺候他更衣,可在外面,他們還沒有這樣親密過。

她快速地替他擦了汗,「傷口還沒好,你就不要再練劍了。」

商寒韞看了她一眼,她盯着他,接着他往屋子裏走。兩人剛到屋子裏,陳嬤嬤便道:「世子、世子妃,糕點、茶水已經備好了。」

商寒韞坐下,譚淳安倒了一杯茶給他,自己也喝了一杯茶,正要拿着糕點吃的時候,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她抬頭看去,商寒韞正瞪她。

「你怎麼了?」譚淳安放下糕點問他。

「我要吃蓮子糕。」商寒韞開口。他故意抬起受傷的左臂,輕哼了幾下。

譚淳安明白過來,原來他是要她伺候他,她站起來,喂他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好像沒有蓮子糕。」

商寒韞皺眉,眼睛掃了陳嬤嬤一眼。陳嬤嬤彎腰,「回世子,今日沒做蓮子糕,明日一定會做。」

譚淳安看不得他霸道的樣子,直接捏了一塊馬蹄糕往他的嘴裏一塞,「馬蹄糕也很好吃。」

商寒韞差點就要把嘴裏的馬蹄糕給吐出來了,他一點也不喜歡吃馬蹄糕,正要吐出來,對上譚淳安單純的目光,他竟鬼使神差地吞下了。

譚淳安笑着說:「世子喜歡馬蹄糕呢,嬤嬤,明日不用做蓮子糕,做馬蹄糕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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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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