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三個人，只能活一個
凌晨倆點四十分。
顧玖低頭看着自己腿上的睡得正熟的臉龐，突然對遠處賭桌上的倆人說道：「喂，我有話要對你們頭說。」
今晚手氣一直不好的小瘦個子偏過頭來看着身後角落的處的小顧玖，原本就小的眼睛煩躁的微微眯起，越加看不清了。
他將手裏最後一張牌翻開，不禁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大步走到顧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四歲的小顧玖，輕蔑出聲道：「怎麼？原來你不是啞巴啊？」
相較比四歲同齡的小安之來說，顧玖的身子顯然要瘦弱多了，儘管那任然有些稚氣的聲線和身軀，但那雙淡金色的眼眸卻直直的緊鎖着眼前這個高出他很多很多的男人，略帶稚氣且清冷的聲線緩緩響起：「顧氏集團董事長的長子顧玖，年四歲，淡金色異瞳，不能言語。這就是你們得到的資料吧！」
瘦小的男人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坐着的小聲影，怎麼回事？明明才四歲不是嗎？為什麼會有這種思維和語言組織？
儘管很想不透，但左不過就是一個四歲的小屁孩而已。
他冷哼出聲，不屑地說道：「你認為，我們老大會想要跟一個小屁孩進行談話嗎？還是你想要讓他過來聽你唱兒歌？」
顧玖眼眸淡淡的眯起，薄唇輕啟，緩聲說道：「如果我猜想得沒錯的話，你們是打算在海上進行人質的交換，到時候等錢一到手，直接把我們處理掉，逃之夭夭。對嗎？」
瘦小男人驚恐的硬是將小小的眼睛睜大了一倍，就連還在遠處玩牌的高大男人也不禁呆愣住，這些話，是一個四歲的小孩應該說出來的嗎？
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驚訝反應似乎也在顧玖的意料之內，他低頭看了一眼腿上吧唧吧唧嘴的小若素，唇角輕動，轉而繼續說道：「你的作用只需要傳個話就好，如果你們想全身而退的話，他沒有選擇。」
話音一落，瘦小男人突然伸出手抓住小顧玖的上衣，輕而易舉地將他小小的身子提了起來，舉在高空中，將他放到跟着自己平等對視的位置，不悅地出聲道：「果然是個怪物啊！不僅僅是這雙眼睛，就連這顆腦子，都不應該是一個四歲孩子應該有的！」
顧玖淡金色的眼眸危險地眯起，不悅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陰險的嘴臉，就是因為知道自己跟別人與眾不同，又不想假裝做戲，所以才一直都沒敢出聲說話。
原本睡在顧玖短腿上的小若素滾到了地板上，困意朦朧的揉了揉雙眸，小手臂往旁邊摸了摸，好似沒有摸到自己想要的，睡眼朦朧的睜開，看着眼前的褲腿，視線順着那腿往上看去，只見小顧玖的身子正被那個男人抓住舉在了半空中，她的睡意立馬醒了幾分，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獃獃的抬頭看着被舉在半空中的顧玖，眨巴眨巴有些睡意的眼眸，呆萌出聲問道：「玖哥哥，你在跟這個叔叔玩遊戲嗎？」說完還不忘朝男人舉起雙手，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顧玖和男人的視線幾乎同時看向地板上做着的小若素，男人突然大笑了起來，低頭看着地板上坐着的小身影，笑道：「看到沒有，這才是一個四歲孩子應該說出的話！」
顧玖淡金色的眸子輕垂，看小若素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待一個白痴一樣。
小若素不明所以，朝男人伸出雙手，甜甜的說道：「叔叔叔叔，我也要玩，要抱抱舉高高~」
男人嗤笑出聲，彎腰伸手拽住了小若素的小裙子，將那小小的身子提了起來。
小若素看着自己腳下越來越遠的地面，歡快地拍起了手，興奮地笑着。
身旁的顧玖全程黑臉，所以說為什麼他不願意跟這些傢伙往來，真的很白痴！
男人見小若素開心的模樣，不悅的眉頭緊緊皺起，隨後拽著裙子的手指一松，小若素的身子快速地從半空中掉落，緊接着摔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清晰的悶哼聲。
「啊——」小若素整個人屁股着地，隨後趴倒在地板上，捂著小屁屁大哭起來。
「切！我可不是來陪你們玩的！」男人冷着眼眸看着地板上的嚎啕大哭的小若素，絲毫沒有因為手裏的人質是孩子就會流露出半分同情。
像他們這種人，在刀刃鋼絲上行走生活的，一不留神就會渾身碎骨，又或者被腳下的刀刃狠狠的陷進血肉。
同情善良愛心什麼的，早就被拋棄見鬼去了。
顧玖淡金色的眼眸低垂，冷冷地看着地板上大哭的小若素，隨機偏過頭來看着眼前瘦小陰險的男人，一字一頓地清晰吐聲道：「本來看着你們之前是曼巴的手下，還想給你們指條明路什麼的，但是現在……」
話還沒有說完，顧玖抓着胸膛上的手，垂下的身子用力的上下晃動起來，那盪起來的身子突然猛的一下盪到了最大的弧度，那小小的鞋子猛的一下踢中了那瘦小男人的臉部，男人吃疼不自覺地呼出聲，拽進顧玖西裝的大手也下意識地鬆開，想要去捂住臉……
但那手掌的鬆開並沒有像之前小若素一般會摔落到地上，只見小顧玖倆只小手緊緊的抱住了男人的手腕，做好準備之後，才鬆開跳了下去。
男人吃疼的捂著自己的臉，伸手摸了摸自己被踹疼的鼻樑，眼眸中滿是驚恐和慌亂的看着眼前才一米左右的顧玖，大腦一片空白，不能言語半分。
地上原本因疼痛還在哭鬧的小若素看着聲旁的小顧玖，突然也沒有再哭了，呆愣的看着身旁穿着小西裝的顧玖，小小的腦袋裏，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牌桌上的男人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朝顧玖他們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身旁說不出話的男人，隨即將視線放在了小小個子的顧玖身上，疑惑出聲說道：「你怎麼會知道曼巴？」
顧玖淡金色的眼眸輕抬，剛想要開口回話，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小鬍子的男人出現在他們的視線里，只見他說道：「哎，人來了，老大讓你們把這倆個小鬼帶出來。」說完轉身離開了。
那高大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眼眸緊鎖着眼前那雙淡金色的瞳孔，從一開始，他就覺得那雙漠視一切的淡金色眼眸很是滲人，讓人不自覺地心生不安來……
隨後，男人沖身旁還在吃驚的瘦小男人說道：「走吧！別讓老大等急了。」
左不過就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就算從他嘴裏說出曼巴，那也應該是從顧塵嘴裏聽說的吧！
至於什麼後路，他們難道要靠一個孩子來決定嗎？
別搞笑了！
他伸手將地板上還坐着的小若素攔腰抱起，夾在手臂中，轉而看着眼前的顧玖，沉聲道：「你是要自己走，還是我幫你？」
顧玖淡金色的眸子輕動，看了一眼男人左臂還在掙扎的小若素，眉頭不悅的皺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輕緩地出聲道：「不用，我自己有腳。」說完自己朝着門口走去。
男人抱着不安分的小若素跟了上去，沒走倆步停了下來，轉身看着身後還愣站在原地瘦小男人，忍不住出聲叫喊道：「阿坤，你還愣著幹嘛？」
被叫喊道姓名的瘦小男人，突然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男人，隨後深吸了一口氣，抬步跟了上去。
那個金色眼眸的小鬼，絕對不能留！
來到甲板上的顧玖和身後的倆個男人以及他臂彎里的小若素，只見周圍床板上幾乎沾滿了穿着黑色衣服帶着墨鏡的男人，而船頭的中央，一席黑色西裝的顧塵尤為亮眼明顯。
顧玖深深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塵，他不會真的什麼準備都沒有，天真到以為這些綁匪會簡單的拿了錢就放人吧？
顧塵從海面上收回視線，眸光看着對面的小顧玖和小若素，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只要他們沒事就好。
他看向對面椅子上的男人，那光頭和倒三角小眼以及那右臉頰的難看猙獰的傷疤倒是十分的顯眼。
隨後顧塵環顧了下周圍視線力所能及出現的男人，轉而將手裏的拉杆箱移到了前面，冷聲說道：「那十億想必你應該也收到了吧！這裏是五百萬的美金，比你開口要的三百萬多了倆百萬，這倆百萬，就當是我的心意，只希望你能高抬貴手，以後如果再有缺錢的時候，打聲招呼就是，不用這麼麻煩折騰了。」
話音一落，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倒三角眼直直的看着對面的顧塵，陰陽怪氣地出聲說道：「顧家坐擁的資產不計其數，整個A國，大概只有顧先生能說出這種話了吧！」
顧塵面上不起任何漣漪，依舊冷冷的看着對面的男人，清冷的聲線不含一絲溫度：「現在，可以放人了嗎？」
男人眉梢輕佻，陰冷地出聲說道：「自然，十億現金加上五百萬美金，買一條命，搓搓有餘了。」
話音一落，顧塵眉頭緊緊皺起，不悅地疑惑出聲道：「一條命？」
男人嘴角咧起，露出一口微黃的牙齒，一副恩賜的語氣出聲道：「本來打算讓你們三個人都有來無回的，但是顧先生這誠懇的態度讓我十分感動，所以，我打算放他們倆個其中的一個。所以，你的選擇是？」
顧塵垂下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將視線放在男人身旁的顧玖和掙扎不安的小若素身上，隨後沉聲說道：「我想跟倆個孩子說幾句話，不過分吧？」
男人眉頭輕挑，若有所思的看着對面的顧塵，隨即自信的輕笑出聲，「不過分，跟自己的倆個孩子交代下臨終遺言什麼的，怎麼會過分呢！」
說完偏頭重身旁那個高大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放開那女孩子。
男人遲疑了一番，看着眼前的才到自己大腿的顧玖，氣息一沉，將臂彎中的小若素放了下來。
小若素一着地，迫不及待的朝顧塵小跑過去，一邊哭一邊大喊道：「顧叔叔。」
椅子上的男人微微一愣，疑惑出聲：「顧叔叔？怎麼？這個女孩不是你的女兒嗎？」說完還不忘將狠戾的眸子看上周圍的幾個男人，連人都抓錯了，這種小事都辦不好，要你們何用？
幾個人眸子低垂，看着自己腳下的地板，車上坐了四個孩子，當時這個小女孩就黏着那金瞳小鬼坐，他們不就以為是顧家那一對兒女……
不過反正顧家長子那一雙淡金色眼眸的標誌性太強，總的來說，就算只抓了顧玖，跟現在的結果也是沒差。
顧玖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這才緩緩的抬步走向對面不遠處的顧塵。
顧塵蹲下身子，抱住了向他跑過來的小若素，一投進顧塵懷裏得到安全感的小若素哭得越加凶了。
顧塵只好溫柔出聲安撫道：「乖，別哭了，爸爸媽媽在家等着你呢！」
身後的顧玖深深的看了一眼溫柔的顧塵，這一句就已經很明確地表明了他的選擇。
經過顧塵的出聲安撫，小若素的哭聲和情緒果然漸漸的穩定了下來，那大哭也變成了小小的抽泣聲，她抬起頭來，含着哭腔支吾不清的出聲說道：「顧叔叔，他們壞，素素都要餓死了，還不讓素素睡覺，還打素素……嚶嚶嚶……」
顧塵深邃的眸子低垂，看着小若素露出的手臂上全是一些紅青的綁痕，眸中的冷色越加濃烈了。
他緩緩站起身來，沖對面的男人出聲說道：「我選好了，放了這個女孩！」說完低頭看了一眼站在身旁不語的顧玖，深眸的眼眸微微眯起，劃過一抹不知名的異樣情愫。
男人微微一愣，不悅地出聲說道：「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我剛才話里的意思啊！我說的是，你們三個人，只能活一個。你確定要放這個跟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孩走？我可是聽說了呢！你們顧家一脈單傳，如果這個小不點死了的話，你顧家會不會後繼無人啊！或者說，你要是想自己走也可以哦！我馬上派人送你離開。」
男人陰險的倒三角眼眸直直的看着對面的顧塵，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勾起，似乎很是期待顧塵的回答。
話音一落，顧塵不帶絲毫猶豫，再次重複出聲道：「我選好了，放了這個女孩！」
男人眉頭緊緊一皺，但很快釋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出聲說道：「行，既然你都這麼無私奉獻了，我要是不成全，那就太不厚道了！畢竟，拿了你這麼多錢……」
顧塵這才重新蹲下身子，伸出手背擦拭著小若素臉上的眼淚，溫柔出聲道：「別擔心，馬上送你回家了，回家之後，一定要好好聽媽媽的話。」
「恩恩。」小若素乖巧地應了一聲，對於周圍發生的情況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馬上就能回家了，馬上就能見到媽媽了。她好餓，她好睏，她好想爸爸媽媽和哥哥……
顧塵將視線放在小若素身後的顧玖身上，那淡金色的眼眸看上去是那麼的迷茫和無知，可他總是能自然而然地想到秦涼的眼睛，那永遠都不可一世提不起勁的慵懶語氣，已經那自由散漫任性的行為舉止。
不一會兒，顧塵才將顧玖拉到了眼前，沉聲問道：「在你和若素之間，我選擇了她而不是你，會恨我嗎？」
顧玖淡金色的眸子輕動，稚氣的聲線緩緩響起：「不會，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做。」
顧塵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顧玖，隨即下意識地出聲說道：「你果然會說話。」
令他不可思議的不是顧玖是不是會說話，而是他的思維模式完全脫離了他那個年紀該有的純真，對於這樣一個天才兒童，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顧玖剛想要出聲回答，對面的男人早就已經不耐煩了，雖然他也有些驚訝那個小屁孩跟他所掌握的情報有點出入，但那又如何，左不過是一個小屁孩而已。
在他眼中，他們現在只不過是在砧板上任由宰割的肉而已。
他出聲打斷道：「好了，告別就到處為止吧！我最煩那些噁心的煽情戲碼了。」說完沖身旁的男人揚了揚手。
男人明白，從對面將顧塵身邊的小若素抱了起來，隨後往回走。
只是還沒有走到一半，椅子上的男人突然陰冷出聲道：「把她扔進海里吧！」
顧塵眉頭緊緊皺起，冰冷的聲線中夾參著濃烈的怒意：「你言而無信？」
男人眉頭輕抬，十足陰險痞氣的看着對面的顧塵，趾高氣揚地出聲說道：「在這個世界，向來強者為王，你顧塵現在在我的手裏，只有服從的份。還是你真的以為，一個任人宰割的奴隸自以為有跟國王討價還價的資本？」
顧塵深深吸了一口冷氣，深邃的眼眸冷冷的看着對面陰險的男人，不帶一絲溫度的聲線緩緩響起：「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我們三個活着回去？」
男人突然起身站了起來，倒三角眼眸中散發着陰冷的光芒，狠戾地出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聯合喬楚利用阿堅的背叛故意給曼巴設下圈套，以至於後來才會被出其不意的被澳門警方抓捕。我們這些曾經在曼巴手下做事的兄弟就像是一盤散沙一般，抓的抓，死的死，逃的逃。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顧塵眉間的摺痕越加深了，果然是故意針對他來的嗎！
曼巴的事件不過是喬楚的野心導致的，居然會被算到他的頭上嗎？
「冤有頭債有主，你對付我一個人就行了，又何必牽扯到這些無辜的孩子呢！」
話音一落，男人從外套口袋中拿出手槍，槍口直接對準了對面的顧塵，冷笑出聲：「想要你的命那還不簡單，但是在給老大報仇之前，哥們幾個被那些警察追得有些狼狽，各方面需要大量的資金，所以……」
顧塵眸子冷冷的看着對着他的槍口，深邃的眸子輕垂，看着他身旁的小顧玖，儘管早就預料這種最壞的結果，儘管已經安排好了，可終究還是把自己逼上了絕境了嗎？
隨後男人一生粗暴的聲音響起，抱着小若素的男人毫不猶豫的將手裏的孩子用力的扔向了船身外的大海……
「啊——」飛出去的瞬間，小若素驚恐的喊叫起來。
顧塵腳步一動，想要朝小若素的方向跑過去，可還沒有跑出幾不，那個將小若素的男人突然橫在了顧塵的眼前，也就於此同時，那驚叫聲淹沒在水花濺起的聲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