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證據

18.證據

「二太太,有什麼事情么?」賈璉晃了晃自己手裡的錦盒,「這個莫非是您的?」

又恍然大悟,「我說呢,周瑞他們應該也是不識字的吧?這東西自然是替二太太您收著的。」

說著就把錦盒往王氏跟前一遞,「您快看看少了什麼沒有。這兩口子都不是好人,說不定就要從裡頭拿了什麼出去呢!」

王氏剛剛要接錦盒的手,僵在了那裡。

她當然知道這錦盒裡是什麼。

正如賈璉所說,周瑞一家子都是不識字的。這盒子里裝著的,是放出利子錢的借據。這個東西,還是周瑞的女婿冷子興經手。

但無論怎麼說,這裡頭的東西,決不能讓人看見!

「璉兒說了哪裡話?」王氏在心裡把賈璉罵了個狗血淋頭,有耍這個小聰明的功夫,直接把錦盒交給自己不就完了么?只是還要裝作無事,只勉強笑著說道,「我只是看著這個盒子眼熟。說不定,真就是他們偷了去的。你拿過來給我瞧瞧。」

賈璉哦了一聲,果真拿著錦盒上前去了。

王氏大喜,伸手就去接。

哪裡料想,賈璉笑嘻嘻的,先將錦盒裡的東西盡數取出,然後才恭恭敬敬交給王氏,「二太太,您瞧瞧可是您的不是?」

王氏驚呆了。這小崽子,是故意的不是?

賈赦在旁邊叫了一聲璉兒,「把那些東西拿來我瞧瞧,你爹我還是認得些的。」

「還是叫我看看吧。」賈政插嘴了,說著就要從賈璉手裡接過那些紙條。

他雖然號稱不通俗務,但是身為這國公府的二老爺,又怎麼可能真的就是什麼都不懂的?不說別的,金陵那邊兒有兩家老親出了事兒,就是他以國公府的名義寫信去抹平的。

王氏放利子錢的事情,是瞞著他做的。但夫妻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彼此也都還是知道的。

從賈赦突然綁了周瑞一家開始,賈政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沒看見錦盒裡裝的到底是什麼,但看見王氏驟然變了的臉色,也能猜出一二分來,總之不是什麼好東西。

因此就要搶在賈赦前邊去接。

賈赦這會兒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劈手就從賈璉手裡奪了過去。

賈璉:「……」

要不要怎麼著急?難道自己還能不給他么?

賈赦抖開了手裡的紙條子只看了一眼,就笑了。也不等賈政再說話,主動就遞過去一張紙條,嘴裡嘖嘖贊道:「老二,老太太真是疼你,千挑百選的為你找了個這麼能摟錢的太太。瞧瞧,這可是咱們賈家幾代人里再沒有過的能人。」

「老爺……」王氏急急地開口。

賈政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拿過了紙條看了看,面色頓時大變。

「政兒,怎麼回事?」賈史氏在一旁問了。

王氏哀求地看著賈政,「老爺……」

搖了搖頭,以目光懇求賈政在這個時候能站在她那一邊,給自己留下幾分的體面。

賈政猶豫了一下。

賈史氏立刻沉下了臉。她自然看到了王氏方才給兒子使眼色,而兒子竟然猶豫了!

「政兒!」

賈政一回頭,就看到了賈史氏的怒色,當下也不想著王氏的面子了,將手裡的紙條遞了過去。

「蠢婦!」

賈史氏看了后勃然大怒,手裡的拐杖險些就杵到王氏的腰上,「無知!」

「你……我賈家,是餓著你了,還是冷著你了?你竟敢,竟敢做出這樣法理不容的事情來!」

王氏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哭道:「老太太教訓媳婦,媳婦不敢爭辯。只是,媳婦實在不知老太太是什麼意思。莫非那錦盒裡,裝著的是什麼不法之物?」

又回頭去罵周瑞:「黑了心的,到底背著我還做了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就以目視周瑞,示意他先認了下來,以後再說。

但周瑞也並不是傻子。光是偷取府中財物這個罪名兒,就能叫一家子都不得了好下場。若是再加上放利子錢一條,那就真是半分活路都沒有了。

更何況王氏翻臉翻得這樣痛快,用腳丫子想也知道,今日自己認下這個,到不了明天就得橫死!

他掙扎著看王氏,「二太太,二太太您怎麼能這樣?這不都是您命小的夫妻兩個去做的?這些借據,是您前幾天才給了我們,叫我照著去收利子錢的啊二太太!小的夫妻倆對您一直忠心耿耿的,您可不能不管……嗚嗚!」

沒說完,已經被人在賈璉的示意下堵住了嘴。

賈珠完全不明所以。他是從小被賈政帶在身邊教導的,有些事務上,還不如元春來的清楚。

他不明白老太太說的是什麼意思,也不明白為什麼母親的臉色突然之間就變得慘白了,心頭一片的茫然。左看看右看看,見到的只是賈赦滿臉的鄙夷,賈璉垂眸漠然,父親驚怒交加,老太太面沉似水,就連從來都不管事兒的大太太,也在眼裡透出了幾分的幸災樂禍。

「老太太……」他跪在了王氏身邊,「母親長居內院,周瑞夫妻兩個做了什麼,只怕母親是不得知的。依孫兒看……這裡邊一定是有誤會。老太太您想一想,他們那麼大的膽子,連府里的東西都敢偷回家去,還有什麼不敢做的?背著母親幹些枉法之事,也不是不可能啊老太太!」

這一番分說,叫賈赦和賈璉父子倆聽得津津有味,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嘲弄。

是誰說榮國府珠大爺溫潤如玉,小小年紀便有君子之風的?

瞧瞧,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不是很高明的么?

不過賈珠這一跪下,賈史氏倒是有些為難了。賈珠是她看好的孫兒,寶玉雖然是她的心尖子,但賈珠居長,才十四就中了秀才,正是下一輩兒孩子裡頭最有出息的。假以時日,必能成大器。

又有兩個國公府的幫扶,何愁日後賈珠不會前程似錦?

但,正是這樣,賈珠身上才不能有半點的瑕疵。有個放利子錢的母親,哪怕叫賈政現下就休了王氏,賈珠日後也會受到影響。

她兩條寡淡的眉毛緊緊鎖著,「這……」

心下游移不定。就此放過王氏,卻又是不甘的。

元春最是會察言觀色,見賈史氏猶豫,立刻也跪了下去,拉著賈史氏的衣襟泣道:「老太太,太太這麼多年勞碌,難道您還不了解她么?人都說太太最是和氣良善的人,只咱們兩府里上上下下誰不說她的好呢?還請老太太明鑒。」

「唉,你們且起來……」

賈史氏到底還是心疼孫子孫女,叫身邊的丫鬟扶了賈珠和元春站起來,「你們說的,倒是也有些道理……」

「老太太您這話,我可是不能贊同的。」

賈赦抖著手裡的借據,「這一疊子加起來,起碼幾萬兩的銀子放了出去,把周瑞一家子砸碎了按斤賣,只怕都賣不出來。說與二太太無關,說出去誰信?別拿著人都當傻子,真以為推了個奴才出來就能躲過去?璉兒……」

「去拿了我的帖子把周瑞兩口子送到順天府去。只說咱們家自查,發現了這等膽敢私自放貸的惡奴,不敢徇私枉法,請府尹大人嚴審,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千萬別因是咱們家的奴才就網開了一面。」

賈璉覺得這個便宜的父親到了關鍵時候,還是很給力的。胡攪蠻纏也好,總歸是能夠達到目的就行。

應了一聲,又問道:「父親,那周瑞的兒子女兒……」

「叫人去把那個嫁出去的和她的女婿一同捆了,什麼東西,一個窮酸破落戶也能在京城裡開古董鋪子?我看,十有八、九是替他們銷贓的。一起送順天府,該上刑就上刑,把事情問清楚了是重要的。至於那幾個小的……」

賈赦撣了撣袖口,「叫人牙子來賣了吧。」

「不能,不能啊大老爺!」周瑞發瘋似的掙脫了拉著他的人,撲到了賈赦身邊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求大老爺開恩哪!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私自就做了這樣的事情啊!都是二太太吩咐小的夫妻兩個去做的,那會兒因沒有可用的心腹人,還特意叫人保了媒,叫我家大丫頭嫁了冷子興。那個冷子興,就是二太太奶兄弟的兒子!大老爺可以去查,小的是半分謊也不敢說的。若有一句謊言,叫我全家不得好死!」

又轉頭看著王氏,眼裡都是忿怨,「二太太,我們夫妻好歹跟了你這麼多年,替你做下了多少的虧心事?你不說拉扯我們一把,反倒要把這些罪過都推到我們身上,眼瞅著大老爺要賣了我的兒女你都不出一聲哪,你的心也太狠了!」

「你閉嘴!」王氏幾乎要暈死過去,指著周瑞罵道,「休要胡說八道!我堂堂榮府的二太太,怎麼會做出枉法之事?你不要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呵呵呵,好,好個二太太!」周瑞氣急攻心,「幸虧我早先就存了個心眼兒,不然今日死都沒有地方去鳴冤!老太太,大老爺,二老爺,那借據上邊有個不起眼的小章,是當初二太太照著國公府的印章私刻的。就因為有這個,催債時候才管用。老爺們請查看,就在借據的右下角!」

賈史氏這會兒恨不能一巴掌打死王氏——不怕你做錯事,但做事之前,難道就不長腦子么?

「老二,如今你有什麼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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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公子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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