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裂痕

接下來的時間裡,葛初一一言未發,轉身回到了床上。而賀瑜則是在黑暗中斜靠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眼前床上之人,床上床下,兩人就這麼靜靜的沉默著,一夜無語,一夜未眠……

賀瑜的心底有些震驚,他知道葛初一對袁曦沒有好感,但是沒想到竟然嚴重到如此,要不是因為感覺到破軍神戟散發出的極寒殺氣而驚醒,恐怕明早起來床上的袁曦已變成了冰冷的屍體,想到此景,賀瑜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腦海中似乎響起了一個聲音,軟軟的,柔柔的:

「貪狼,你說過的,會一直保護我的,一直……一直……對嗎?」

猛然間心底好似被狠狠抓了一把,自從覺醒以來,腦海中似乎經常有一些陌生的場景和聲音浮現,那種感覺好熟悉,但是回想起來,卻又沒有一絲的記憶,這種感覺再次襲來……

賀瑜搖了搖頭,揉了揉有些微疼的太陽穴,將思緒拉回到葛初一身上。在自己的印象中,葛初一一直是一個陽光單純的男孩,他溫和大方,善解人意,在他的身上,賀瑜一直能感受到一股溫暖,原本賀瑜一直以為葛初一的這種溫和是與生俱來的本性,但是通過剛才的事件,賀瑜發現了其實並非如此,葛初一隻有在自己面前是溫和無害的,而在他認為存在威脅的人面前,那股冰冷的殺意絕對不比自己少,難道這就是破軍星的本性嗎?天界第一武將星,即使到了凡間,也依然帶著他那種陰霾血腥的殺戮戾氣。

賀瑜想要回想下破軍在天界時候的事情,但是半晌之後,卻發現自己能清晰的記得般羅陀樹下和文曲之間的品茶對弈,能想起武曲和自己在北極宮的一次次切磋,能想起太陰每次見到自己的挑釁調侃……甚至能想起曾經與南斗眾人在紫微大殿的每一次爭論,卻惟獨想不起和破軍有關的點滴,唯一記得的,就是破軍一人一騎遠征塗骷星,三日內便滅掉了整個星球,從此役開始,破軍天界第一將的稱號響徹整個天宮。除此之外,對於破軍的記憶完全空白,甚至絲毫想不起破軍在天界之時的樣貌,只隱約記得那一身寒光的銀色鎧甲,一桿破軍無敵的神戟,還有胯-下那神勇無敵的銀鬃異獸……

就這樣,一直到了天亮,賀瑜依然沒有睡意,直到六點鐘剛過,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將袁曦和葛初一也喚醒,二人不約而同的從床上坐起身子,袁曦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打了個哈欠,看他的樣子,對昨夜自己險些喪命之事全然不知。而葛初一則是和往常一樣的平靜,目光中卻隱隱流露出幾分疲憊之色,賀瑜知道,昨夜一夜未眠的不止是自己一人……

賀瑜起身拉開了房門,只見外面站著的是一臉焦急的陸海濤和錢管家。看見陸海濤的臉色,賀瑜心底一沉,心中暗道:不會昨夜又發生命案了吧?但是自己怎麼一點動靜都沒聽見。立刻開口問道:

「又有人失蹤了嗎?」

陸海濤搖了搖頭道:「是有人失蹤了,不過不是活人,房間里那兩具屍體不見了。」

聞言,不止賀瑜吃了一驚,身後的袁曦也驚訝的出聲道:「什麼?昨天還在的啊。」

陸海濤點頭道:「昨天你解剖完,門窗都鎖好了,鑰匙和備用鑰匙都在我這裡,沒人動過,但是今早,屍體就不翼而飛了。」

「先去看看吧。」賀瑜說道,一行人立刻來到隔壁的房間,果然陸海濤所言,房間里空蕩蕩的,除了地上的血跡還在,高律師和黃道長的屍體都已經不見了,葛初一快步走到房間的窗戶之處檢查,窗戶鎖著,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迹。賀瑜檢查了房門也是一樣,門鎖完好無損,袁曦則在一旁驚訝得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賀瑜低頭看了一下,地面上沒有腳印,除了血跡之外沒有明顯的痕迹。而葛初一則蹲下身子,用手摸了一下門口附近的地毯,隨即眉頭微皺了一下,抬頭對賀瑜說道:

「這地毯,有些潮濕。」

賀瑜聞言也蹲下身子,伸手摸了一下,確實有些潮潮的感覺,但是不是很明顯,就好像被熨斗的蒸汽噴過一般的感覺。

陸海濤也摸了一下,說道:「會不會是因為連日下雨,屋中潮濕才會這樣?」

賀瑜聞言沒有出聲,起身走到房間裡面,摸了摸靠近窗口處的地毯,乾的。他搖了搖頭道:「如果是這樣,那麼整個房間的地毯應該是一樣的,但是靠近窗口的反倒是乾的。」

說罷,起身仔細檢查其他地方的地毯。最後發現,從房間東側靠牆的桌子下開始,一直到門口,這段距離的地毯都是微濕的,而其他的地方都是乾爽的。賀瑜轉身問陸海濤道:

「那兩具屍體是放在這屋子中的什麼地方?」

「黃道長的在桌子上,高律師的在桌子旁邊的地上。」回答他的是袁曦。「我是在桌子上解剖的,解剖完之後,兩人的屍體就沒有移動過。」

陸海濤點了點頭,確認袁曦說的無誤。

「宅子里其他的地方都找過了嗎?」賀瑜問道。

「還沒有,因為門窗都沒有打開過,這屍體消失的太奇怪了,所以我先來通知你下,這就安排人去找。」陸海濤說罷,轉身朝樓下走去。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眾人將宅子的每一個角落都翻了個遍,連抽屜,皮箱這種明顯放不下屍體的地方也都沒有落下,但是絲毫沒有找到一點點關於兩具屍體的線索。

賀瑜和葛初一兩人將客房的一層挨間尋找了個遍,也是一無所獲,不過搜查文流的房間之時,賀瑜悄悄的將那牆上的畫軸藏入了衣中。

陸海濤將眾人再度集中在了一樓的大廳之中,此時,房間中的眾人表情各異,被困了這許多天,又接連發生這麼多事情,大家都有些身心俱疲,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袁天青和孟虹夫妻兩人,前者煩躁的坐在窗邊,不停的抽煙,後者則是有些神經質的在房間里來回走動,一邊走,一邊念叨:「這究竟是怎麼了,造了什麼孽啊……」

袁天藍也有些焦慮,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手機,時不時的看向一旁的文流,文流和貓叔則是和之前一樣平靜,看不出有什麼波動。

不過,當袁天正走入客廳的時候,賀瑜明顯感覺文流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愕,隨即逝去。賀瑜轉臉看向袁天正,只見後者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之色,眼神黯淡,不停的打著哈欠。

看來又多了一個昨夜沒睡好的,賀瑜在心底想到。

仔細觀察袁天正,賀瑜發現他的的舉止確實有些異常,按說家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袁老爺子年事已高,此時應該是袁天正出面主持大局的時候,但是袁天正自從回來之後,幾乎沒怎麼開口說過話,對家中的事情不主動的發表意見,絲毫不像他以前在學校之時的強硬作風。難道他有什麼難言之隱?亦或是他也有嫌疑……

一個小時之後,陸海濤帶著兩個警員來到了大廳,宣告尋找屍體的行動徹底失敗,房前屋后,屋裡屋外都搜查了遍,完全沒有一點痕迹。除了房間地毯的潮濕印記,沒有一絲的異常跡象。執著如陸海濤,此刻也有些氣餒了。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陸海濤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難不成這屍體被狗吃了。」

陸海濤此言一出,賀瑜才想起來這宅子里應該還有條狗呢,可是似乎從那天半夜在走廊里看見滾滾之後,那北極熊般的身影就再也沒出現過,他看向貓叔的方向,周圍的腳下一片空蕩。

這宅子里,不僅人詭異,連狗都這麼行蹤不定……

見到此時屍體的線索毫無頭緒,賀瑜擺了擺手,將袁曦叫道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袁曦點了點頭,隨後轉身上樓。

兩人耳語的情景正好被一旁的葛初一看在眼中,賀瑜說罷,抬頭正好對上葛初一的視線,他的目光依舊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只是淡淡的注視著自己。

賀瑜的心底突然湧出一股微怒,昨夜的事情歷歷在目,而眼前之人居然能如此的坦然自若,似乎昨夜對袁曦的殺心未曾起過一般,賀瑜突然覺得眼前的葛初一有些陌生,若不是昨夜發現了他對袁曦那冰冷的殺意,賀瑜根本無法想象葛初一竟然有如此決絕的一面,而比起這些,更讓賀瑜感到疑惑和痛心的是,既然他能在人前偽裝成如此無害的少年,那麼他在自己面前的種種表現,是真性情的流露還是刻意披上的偽裝,眼前的葛初一,真的是自己心中喜歡的那個爽朗洒脫,溫潤透徹的大男孩嗎?

賀瑜突然有些害怕,害怕知道答案……

心中莫名的湧出一股煩躁,賀瑜不再去看葛初一的表情,轉身跟隨袁曦上樓回到了房間。

他能感覺到,身後那兩道目光依然注視著自己,堅定而平靜,只是,自己感受那目光時的心境,已經不若從前了……

一絲輕微的裂痕,在兩顆心間緩緩的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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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主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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