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何妍芝塗著大紅口脂,十指的蔻丹也是鮮紅,她看著極盡奢華的寢居,又瞧瞧自己無一不精細的打扮,「這些人真當本王妃是擺設?」

「王妃……」施嬤嬤看著一反常態的王妃,心裡非常不安。

這段日子王爺對王妃不聞不問,以往一到年節起碼還會來粹芬院露個臉,坐個半刻,意思意思,今年年夜飯卻是在側妃那邊用的,也在那邊守的歲。

正月初一接見眾臣和外賓,王妃應該與會,也沒有。

這些代表什麼?王妃除了掛著王妃名頭,實實在在已經和被打到冷宮沒兩樣了。

「王爺這寵妾滅妻做得還真是徹底,有了新人忘舊人,徹底將本王妃拋到腦後了嗎?」何妍芝自嘲,可臉上的陰暗表情竟讓如花似玉的臉蛋顯得猙獰。

「王妃,這些訊息還沒有求證做不得數,不如派人去長樂院探探?」看著這樣的何妍芝,施嬤嬤心驚。這些時日的粹芬院毫無生氣,大家都膽顫心驚的,怕一不小心就踩到王妃的禁忌,連她也輕易不敢啟齒。「要不,王妃,請老太爺來替你做主吧,看在老太爺的面子上,王爺一定能和你重拾夫妻情分的。」

何妍芝冷冷一回眸。「嫁給這樣一個對他全無助力的皇子,他早當我這女兒是個死的,你瞧瞧我給家裡寫了那麼多的信,可有回過一封?我再不設法自救,就真的只能葬身在這陰森森的王府里。」

「王妃,你就聽老奴的勸,別再鑽牛角尖,側妃就算有喜了又如何,待她生下來,王妃大可把孩子抱來養,孩子仍舊得喊你母妃,王妃免了生育之苦還能得個孩兒,這不兩全其美?」

何妍芝一記兇狠的眼神射去,一個大耳刮子就往施嬤嬤掮過去,施嬤嬤全無防備,整個人倒了下去,還摔得不輕。

「王妃……」身體的疼痛是其次,令施嬤嫂不敢置信的是,對她動手的竟是她奶大的孩子啊!

「我是哪裡殘、哪裡廢了?我的孩子要別人來生?!」何妍芝指著沒有人敢上來扶她一把的施嬤嬤。

一旁的奴婢大氣不敢喘一聲,好半晌后,才有兩個和施嬤嬤較好的丫鬟見她爬都爬不起來,這才去把她扶了起來。

何妍芝打完施嬤嬤后也有一點後悔,自己怎會對嬤嬤動手呢,都是被這消息給氣瘋了!

可為什麼她身邊一個得用的人都沒有?除了這些無用的下人,她身邊根本沒有半個可以替她拿主意的。

她瞪著帶殺氣的美目,揮手讓人把施嬤嬤帶下去治傷,或許是打人泄了忿,她反而冷靜了下來,雍容坐回軟榻上垂睫深思。

對於王妃這種陌生的姿態,下人們更加屏氣凝神,整座院里宛如死城。

也不知過了多久,何妍芝微微地揚起眉睫,嘴角擰出一朵邪佞惡毒的笑。

是誰說她沒有人手的,獨彧再把王府管得滴水不漏,他有他的張良計,她也有她的過牆梯,她安插了那麼久的棋子是該拿出來活用了。

她絕對不能讓褒曼那個賤貨先生下王爺的子嗣!

新的一年,彷佛給北越的人民注入嶄新的活力,人們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再衣衫襤褸,臉色不再蠟黃憔悴,對將來也抱著無窮的希望。

不為別的,因為獨彧一系列的政務,不管農、商、建設都正在推動前進,完全利民的措施讓人民看見希望,而這種旺盛的精神感染了人民,百姓覺得未來的日子有盼頭,生活會過得越來越好,生命力也逐漸的綻放出來。

獨彧是個勤政的親王,他每天花在案牘上的時間很長,除此以外還會帶著褒正濤、沈頡等一干臣下實地巡視邑地,看看農民們的勞作情形、可有什麼困難,能解決的便就地做決定,不能的,也會限期讓下屬想出辦法來。

他們翁婿兩人雖然在朝務上是上下屬,但私下頗有話說,獨彧聽褒正濤談朝局、替他分析北越境況,不由嘖嘖稱奇。他不過是說了個大概,岳父大人就能窺一斑知全豹,從細節分析到了全領域,難怪他在同安縣為官時,政績突出,能將一個中等縣城治理成大縣的規模。

獨彧對褒正濤的見解佩服得五體投地,從此只要攸關這方面的間題都會來請教褒正濤,褒正濤也沒敢倚老賣老,親王女婿能看重他,他自然沒有半分保留,把所知道的盡情掏出來,翁婿兩人配合得非常融洽。

褒正濤自然也從女婿口中得知女兒懷了孩子的喜訊,妻子加上女兒,一門兩喜,他樂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但是褒曼孕吐得厲害,尤其聞不得油煙味。

這不要緊,王府廚子沒有百也有十幾個在輪替,無論是蘇錫菜、滬菜、粵菜、魯菜和京菜,只要褒曼說得出口都難不倒他們。

獨彧也親自下廚做了一道扣蛋卷,雖然第一次做蛋卷有那麼點不倫不類,味道有點怪異,但褒曼很捧場,把那盤根本談不上賣相的菜都吃光。

是以獨彧的廚師魂受到激勵,接下來的日子時常下蔚,一回生兩回熟,次數一多,料理也像模像樣了起來。

長樂院的人們從最初的驚愕不敢置信,到後來的習以為常,認為恭親王下廚在王府里壓根不算什麼事。

褒曼孕吐持續了一個多月,晨起就吐,聞到異味就吐,而且一吐起來便排山倒海,恨不得將胃裡的東西都吐出來似的,精神虛弱委靡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日子,終於在孕期進入第三個月的某一天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她頓覺人生無限美好。

因為大開的胃口,廚房將各類粥羹、滋養點心不停的送進長樂院,她也來者不拒,食慾好得讓人不敢相信。

褒曼吃得多,王爺賞賜也多,廚房受到鼓舞,更加賣力想出各式各樣適合孕婦的菜色。

看著褒曼略顯的小腹,獨彧覺得每和她多相處一刻就多愛她一分,這種上癮完全沉溺其中的貪戀,他不想回頭,也覺得沒有回頭的必要。

這一天,獨彧依例晨起鍛鏈,和褒曼一塊用過早飯後就去了朝陽院,褒曼送夫君出門,她也慢慢的扶著阿汝和丁香的手在府中散步。她可不想因為懷孕就把自己養成大胖子,到時候不好生,產後還不容易痩回來,這些基本的道理,她心裡比誰都明白。

因此,這早晚散步她走得很是勤勞,相對運動過後,胃口變好,點心流沙奶黃包就多吃了一個。

這多的一個咬了半口,先是腹中隱隱作痛,她覺得不對,隨即扔了手裡那剩下的,也把嘴裡的全樞了出來。

可是,那少數吞進肚子的已使她臉色丕變,腹痛翻攪之下,她自覺有一股細細的熱流滑了下來,痛得呻吟出聲。

奴婢們先是見她臉色發白,又聽見她喊疼,這下全炸鍋了!

然而伺候褒曼這些人都是受過極嚴格的訓練,就算驚嚇得要死,也在最快的時間內反應過來,扶褒曼回房的、安撫她情緒的、請太醫的、通知王爺的,全在丁香果斷的指揮下各自迅速辦事去了。

她們煩惱的不是側妃要是出了什麼意外,自己的腦袋還能不能掛牢,而是祈求側妃千萬不能出問題,她要出了事,王爺得多傷心!

自從褒曼有孕,獨彧請了個巫太醫進駐王府。巫太醫聞訊,自己提著醫箱,三步並成兩步飛也似的往長樂院而去。

得到消息從外地趕回來的獨彧,正好和巫太醫碰了個正著。

還不到北越炎熱的季節,獨彧的額頭卻見一層細細的薄汗。

北越最炎熱的天氣在七月,也就那短短一個月,和京城的溽暑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也就是說,北越的夏天其實和北方的初夏差不多,還感受不到暑氣就己經過去了。

「她怎麼了?」獨彧這一路恨不得腋生雙翅飛過來,卻忍著聽派去知會他的人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撇掉宮人和老九躍牆飛騰,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長樂院。

「王爺,痛痛痛痛,你抓疼臣的手腕了。」王爺焦急眾皇的神色及憤怒緊繃的五官,這是那個天塌下來也不會動上一動的恭親王嗎?

看似冷酷無情的人,一旦動了真感情會更投入、更認真、更死心眼,看來親王和側妃感情和美是真的,王妃真的沒戲可唱了。

感情沒有什麼先來後到,就算先來,不懂把握仍是白搭。

獨彧放開他的手,陰鷙道:「快說!」他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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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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