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分歧

休假回來，一大早季清研準時出現在了嘉禾集團的門口,整個人春風滿面，不用看就知道這個假期她過的十分愉快。

「老大、老大，你過來一下。」

小張一看見季清研走進財務室,馬上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了一邊。

「老大我可和你說啊，你不在這幾天，都有人拿花到公司樓下來接咱們總監了，還是個男的！」

季清研用力才把自己的衣服從他手裡扯了下來,看著小張一臉焦急的樣子,她不禁樂了起來，「送花怎麼了！像師總這麼漂亮的,有人送花不是很正常的嗎？再說了，男的又怎麼了，你自己不是男的啊！」

季清研說的輕巧，小張卻急了起來，他想告訴她這件事的嚴重性，可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表達。

「唉，老大我怎麼就和你說不明白呢！那是送花啊！還有師總她,她還當眾把花送給了我們財務部新來的那個小丫頭。」

「那小丫頭哪有老大你一半好,師總居然不送花給你送給了她！」當然這一句小張不敢說出口，只自己在心裡吐槽，畢竟季清研再好說話，也是非常不喜歡別人擅自揣測自己的私生活的。

白皙的俊臉憋得通紅，小張臉上滿是不服。

要不是知道他和自己的女朋友恩愛的很，季清研都要懷疑小張是不是對師曼有什麼想法了。

「哈哈，人家小姑娘就是收到了一束花而已，就被你記了這麼久，我還帶了禮物呢，來，消消氣。」季清研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裡的特產塞到了他手裡。

「師總那邊你就別擔心了，她這麼大人了，做事有分寸的，再說了，師總從很久前就多的是人追，區區送花，真不是什麼大事啦！」

「放心啊，小張。」

望著季清研遠去的背影，小張又是生氣又是好笑，「我是要放哪門子心哦！不是我說，這人啊，什麼都好，就是在感情上也太遲鈍了，師總這要是被別人追走了，還有誰會要我們家老大啊！」

「唉，真是替她的未來擔憂。」

「可憐我一個大小夥子，每天還要為她的下半生擔心，這叫什麼事啊這！」對著季清研的辦公室，小張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

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季清研拎著一個袋子來到了師曼的辦公室。

門口的秘書看到季清研，笑著迎了過來。

要知道季清研不在的這幾天，自己的上司可是有很多次都叫自己喊她上來，看這情形，總監升了董事長之後，季清研就應該會被提為公司的財務總監了，幸好自己從過去起就和對方打好了關係，秘書一邊和季清研說話，一邊在心裡感慨自己的先見之明。

「師總在辦公室裡面，您直接進去就好了。」

秘書臉上熱情的笑容讓季清研怔了一下，她想了想，隨即明白對方的念頭，季清研也不解釋，臉帶笑意的說了句：「麻煩你了。」

進門后季清研第一感覺就是師曼她瘦了，也憔悴了。

辦公桌后坐著的那人雖然像往常一樣氣場強大，可眼睛下卻氤氳著一層淡淡的青色，熟悉如季清研，一眼就看了出來。

看來要成為集團的繼承人，還是很辛苦的，季清研有些心疼的走了上去。

「學姐，我回來了。」季清研對著師曼笑了笑，在她面前坐了下來。

「這個送給你。」季清研說著將自己手裡的禮物遞了過去。

看到季清研的剎那，師曼的心裡升起一陣恍惚感，雖然只有短短几天沒見，可自從明白自己心意以來，師曼每天都活在糾結之中，再見到季清研，雖然對方還是一樣的笑容，師曼卻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心裡喜悅之下又不由有些酸楚。

你知不知道，我……，看著季清研的笑臉，師曼的眼眶一熱，像是掩飾一般，她匆匆低下頭，拿起桌上的禮物拆了起來。

「這是我在滬市逛街的時候買的，我一看到它就想起了學姐你，怎麼樣？我的眼光還不錯吧！」看著師曼白皙纖細的手腕，季清研笑著說道。

被拆開的禮盒裡裝的是一串青色的手鏈，冷冷的感覺，戴在手腕上，和師曼的氣質很配。

「嗯，我很喜歡。」師曼淡淡的說了句，很快就將手鏈收回了盒子里，塞到辦公桌里放了起來，彷彿剛剛的喜歡，只是一句敷衍。

師曼的反應讓季清研有些意外，雖說她沒有期待過師曼在收到禮物時會開心的跳起來，可這麼不以為意的態度，季清研還是第一次在師曼身上碰到。

甚至剛認識師曼的時候，她都沒有對自己這麼冷淡過，以往每次出差回來，師曼都會又是抱著、又是看自己瘦了沒，可這次休了這麼長時間的假，不說擁抱，師曼的眼睛連看都很少看向自己。季清研說不出此刻心裡是什麼感覺，就是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一種不被重視的感覺湧上心頭，想起早上小張附在自己耳邊的話，季清研心裡不由懷疑。

難道真的是小張說的那樣，學姐對送花的那個男的，還是財務室新來的那個小姑娘產生了興趣？

想到這，季清研猶豫了起來，看著師曼她試探著問道：「聽說前兩天學姐用別人送的花在公司門口公然撩妹？怎麼，學姐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胡說八道、怎麼可能！」聽到喜歡這兩個字，師曼根本沒管季清研說了什麼，果斷的否決道，眼神里有著虛張聲勢出來的冰冷。

面對師曼周身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勢，季清研張了張嘴，隨後又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吞了下去。

「其實喜歡上別人也沒有關係，小寧一定不會責怪學姐的，而我，也很希望學姐可以幸福。」

這是季清研心裡最想對師曼說的話，以往陪在師曼身邊的無數個日子她都想這麼說，但是她不敢，她的心裡有一種直覺，如果她說了，師曼一定會生氣，很生氣很生氣。

見師曼冷著臉不說話，季清研也就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轉而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學姐，我有個事和你說。」

師曼餘光瞟了季清研一眼，「你說。」

季清研頓了一下，心裡猶豫著，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我想申請調到滬市去。」

不知道為什麼，說完這句話季清研有些心虛，就好像是她只顧著自己幸福而拋棄了學姐。

季清研的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響了起來，師曼半天才明白過來她說了什麼。

漸漸地師曼覺得自己很可笑，她一直在糾結自己喜歡上了季清研這件事，她一直懊惱於這樣的情感是對小寧的一種背叛，這段時間來她活在自己給自己的禁錮之中，她慌亂、驚恐，無措，甚至因為心底那一抹無法掩飾的甜蜜而痛恨自己。可現在，季清研告訴她，說想調到滬市去，想要離開C城。

師曼忽然就醒悟了過來，是啊，無論她喜不喜歡清研，季清研都不會喜歡上她，自己之於季清研來說是朋友，而清研，是有愛人的。

「真是有趣！原來自己一直痛苦和糾結的事，其實就是個笑話。自己甚至還幻想過清研如果知道了，會是怎樣的心情，現在看來，這不過就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生活啊生活，你可真有意思。」

師曼自嘲的笑了笑，「你是為了她吧！」師曼不願提起林語凝的名字，用了一個她字代替。

笑容來的莫名其妙，季清研只覺得今天的師曼有些不太正常，她開始後悔在今天和師曼提出這個事情，也許上班的第一天就說想要調離的話，是有些過分了。

可這件事，早晚也是要做的。

季清研鼓起了勇氣，「也不完全是為了語凝，學姐現在差不多也已經是嘉禾的繼承人了，沒有了競爭對手，我想著學姐這邊也沒有什麼再需要我的了，而語凝那邊，她是個明星，作息和飲食又不規律，我在她身邊能更好的照顧她。」

聽到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師曼心裡憤怒了起來，「她是個三歲小孩還需要別人照顧嗎？她是不會自己吃飯還是不會自己睡覺！我拜託你想要找借口也找個合適一點的。」

「再說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你留在集團總部，未來嘉禾財務總監的位子就是你的，你去滬市，在那裡你最多也就是個分總司財務經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要得到你現在擁有的一切，為了她，你就這麼捨得嗎？」

聽到學姐一點面子都不留的拆穿自己，季清研有些尷尬了起來，「是啊，說什麼學姐這邊不再需要的這種話，連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能怎麼辦呢，季清研只有一個，不能被劈成兩半來使用，也許有些自私，可換做是你，友情和愛情產生分歧的時候，你又該怎麼選？

別人怎麼做季清研不知道，可是她心裡還是自私的選擇了擁抱愛情。

之前沒有擁有過無所謂，可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季清研發現自己已經對語凝產生了貪念，她渴望能經常見到語凝，不需要每天，只要在語凝需要的時候，自己可以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身邊，可以在休息的時候和語凝一起在陽台種花，或者在她賴床的時候可以用親吻把她叫醒，這樣就夠了，像現在這樣的異地戀她是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了，語凝是藝人，很多時候都不方便，可是談戀愛吧，總要一個人能為對方妥協，為了林語凝，季清研願意放棄嘉禾財務總監的位置，甘做一個小小的分公司財務經理。」

這些念頭季清研從來沒有和林語凝說起過，為的就是不想讓她覺得對自己有所虧欠，而對於學姐，自己只能說抱歉了，想到林語凝，季清研的心定了下來。

面對師曼逼視的眼神，季清研目光堅定的回答道：「我明白的，為了她，我願意放下這些。」

開玩笑，師曼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玩的故事，臉上滿是嘲諷，「哈哈，我不得不說清研你真的挺可愛的。」

笑容一轉，她的目光像利劍般射進了季清研的心底，臉上如寒冰一樣冷凝，「是我以前將你保護的太好了嗎？所以你才這麼的天真無邪！

「你真的以為你去了林語凝那裡就能好嗎？她是個明星，她的工作會在天南地北，你一個人呆在滬市，像個棄婦一樣等著她回來，你以為你去了滬市你們就能每天在一起了嗎？不，就算去了滬市，你依舊還是異地戀。更別說你們還要時常擔心被她的粉絲、媒體發現，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你，你變成了一個每天只知洗衣做飯的女人，林語凝她還能愛你嗎？」

「清研，你清醒一點，愛情是建立在相互吸引的基礎上的，單方面的犧牲是不會幸福的。你不是誰的附屬品，你一樣是被別人放在心尖上疼的人，不要讓感情沖昏了你的頭腦，人才兩失這種事不是鬧著好玩的，今天你要是離開了集團總部，要再想回來，那可就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了。」

師曼說的無疑都是非常現實的問題，季清研想過，可單憑這些無法動搖她心裡的想法，「學姐我想好了，我願意做那個留在原地等待的人，即使我和她的愛情永遠不能公之於眾，我也認了。既然愛上了，我就不會後悔，我相信語凝，我也相信我和她的愛情…」

面對季清研堅定不移的態度，師曼默然，既然該說的都說了，清研不聽，那又何必再自虐，師曼退縮了，季清研愛林語凝，這她沒有辦法，季清研未來和林語凝會面臨什麼，她依舊無法左右，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師曼擺擺手，制止了季清研接下來的話，她不想再一次、兩次、三次的從季清研口中聽到她對林語凝的愛有多深，她不想再知道自己的愛人和別人有著怎樣驚天動地的感情，她不想要再自虐下去了，她的心已經破碎的經不起折騰。

既然註定要失去，那就趁現在斷個一乾二淨吧！

「好，既然你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那我就放你走，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師曼死死的盯著季清研，眼神之專註就像是要把她的模樣深深的印在心底，「季清研，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季清研來之前想過自己說的這件事師曼可能會不高興、不開心，會不同意，甚至會百般阻撓。

一切師曼可能有的反應她都想事先想過了，唯獨沒有想過的就是像現在這樣，師曼盯著自己，眼裡有著無奈，有著失望，還有說不清數不盡的情深似海。

「學姐……」，季清研輕輕的喊了一聲。

聽到這個再尋常不過的稱呼，師曼嘆了口氣。

她用手摩挲著季清研的臉頰：「我的小清研長大了，要開始為自己做主了，我以前總說對你我有一種嫁女兒的心情，現在看來，時候到了。」

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下次再來，就不要叫學姐了。」

說著師曼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師曼，是嘉禾集團財務部的總監，你可以叫我師曼，也可以稱呼我師總。」

「以後我們之間就是純粹的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你不再是我的學妹，而我也不會再當你是我的學妹。」

季清研愣了，她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局面，難道一定要以失去摯友為代價才能得到愛情嗎？為什麼師曼不能寬容一點，自己愛林語凝師曼是知道的，既然知道，為什麼一定要走到這一步？

手指在桌下緊緊的捏起，季清研覺得師曼不僅不理解自己，還一直步步緊逼，季清研覺得自己自己被逼到了一個角落，有兩個小人在她的心裡不斷的拉扯，想要把她撕裂成兩半。

季清研的語速很平很慢，一字一字的冷靜極了：「學姐，你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看著季清研幽深的眸子，師曼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傷了她。

「是，如果你堅持要走的話。」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師曼將這句話說了出口。

「好，既然你一定要這樣，那我也沒什麼不可以捨棄的。」

「再見了，學姐。」

空蕩蕩的辦公室，一滴眼淚落在紙上很快就失去了蹤跡。

這場兩敗俱傷的對決中，沒有人是贏家，季清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卻面臨失去好友的局面，而師曼，選擇揮手斬情絲，自己卻反而更加痛苦。

冥冥之中是誰在心疼，又是誰在無聲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