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一

「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麼呢，」朝陽再一次伸出手來捏了捏初一的臉，「小姑娘還是臉上有些肉捏起來比較舒服啊」

「還是養胖一點好了」朝陽伸出食指在自己的下巴處摩挲著，表情嚴肅，眼裏帶着顯而易見的笑意。

初一實在是不習慣和朝陽這樣一般有活力的女子交往，她素來是一個沉默的人，面上的表情永遠沒有朝陽這般的歡活。

不過她是覺得，這樣一幅微笑的樣子，極為適合朝陽。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如同剛升起來的朝陽，不刺眼卻又足夠的溫暖。

「藥效上來你可能會覺得頭有些暈，」初一將碗放到托盤裏，細心的幫初一擦拭乾凈嘴角，最後將初一扶著躺下，幫她蓋好被子之後說道：「你先躺一會，我去給你準備葯浴需要的藥材。」

葯浴？

「你身上的傷太重，需要特製的葯浴好好療養，只不過我怕葯浴的藥性太重，你現在的身體受不了，先喝幾天的葯調理幾天。」

朝陽對着初一微微一笑，「好好歇息吧」

初一眨眨眼睛，感覺到一股困意襲來，想着這就是朝陽所說的藥效，順着這股子困意，初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初一不知道的是，在她熟睡之後，原本端著托盤離開的朝陽輕輕的推開門又走了進來。

碧綠的鳥兒從朝陽的肩膀上面盤旋著飛到初一面前，鳥喙在初一的面上輕輕的啄著。

它的眼睛是同它的羽毛一樣的碧綠色，如同一顆最剔透的綠色翡翠，晶瑩透徹。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喜歡小一，別把她吵醒了。」朝陽好笑的看着它在初一的身上蹦來蹦去。

它一向喜歡心性簡單堅韌的孩子，所以它喜歡初一，朝陽也不覺得驚訝。

朝陽在初一身邊坐下，右手手指點在初一的眉心，這孩子的目光讓她想到了之前山巔化不開的積雪，乾淨，卻又不過於的寒冷。

這樣一個心性堅韌的孩子，應該活的肆意幸福些，而不是隕落在這個地方，屍骨無存。

朝陽的指尖蔓延開來一片白光，那片白光彷彿有生命一般，將初一漸漸包裹成了一個厚厚的繭。

朝陽就這樣一直站着，直到天光乍破，第一縷陽光射了進來，那一層厚厚的白繭才消失歸於虛無。

朝陽的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意，一直站在床頭的翠花依依不捨的在初一的臉上啄了一下，飛到了朝陽身上。

「這樣就好了」朝陽撫摸著翠花的羽毛，語氣輕快的說道。

翠花抖了抖自己的羽毛，在朝陽的手心蹭了蹭。

「我們先出去吧。」朝陽看了一眼初一，面色比起之前看上去要好上太多，唇邊掛着的笑容變得越來越大。

初一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力量好像回來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喝的那碗葯，她昨夜睡得格外的舒服，周身彷彿一直感受到了一個暖意一般。

「來，先吃飯。」朝陽在外面象徵性的敲了敲門，隨後推門進來。

初一抿了抿嘴唇，試了一下，雖然丹田裏還是空落落的，但是身上的力氣好歹回來了些，看朝陽這架勢又是想喂自己吃飯，初一覺得格外的彆扭。

「床旁邊有衣裳，是我的，你若不嫌棄的話就先穿着。」朝陽察覺到她的動作，眼睛眨了眨對着初一說道，「我看我們倆身量差不多，你穿着應該不會太不舒服。」

初一伸出手去過放在一旁的衣裳。

「那我把早飯先端出去，等你穿好了衣服出門便是。」

「洗漱的東西我一會給你送過來。」

於是，初一看着朝陽把剛端進來的飯又端了出去，初一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快速的穿上衣服。

她原本的那件黑色勁裝早已襤褸萬分，朝陽給她準備的衣服穿着很舒服，只是初一幾乎沒有穿過裙裝，抿了抿唇，有些彆扭的拽了拽衣角。

除了某一個主子突然想看她穿正經的女裝之外，她倒是從來沒有這樣穿過，一時之間還真的有些適應不過來。

也不知道主子怎麼樣了，初一目光閃了閃。

「傻站着幹啥，」朝陽端著一盆熱水進來，將盆子放到一旁，上下打量了一眼初一，語氣輕快無比，「初一這樣子很漂亮呢！」

初一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朝陽的眼神里實實在在的讚歎與驚艷，倒是讓她有些羞澀。

初一的耳尖漸漸的染上粉色，這時，一個翠綠的身影撲到了她的懷中。

「看，連翠花都這樣覺得」朝陽將初一拉到一邊，「好了，先洗漱吧」

初一倒是格外的適合紅色，沒有一般女子穿着紅色的那股妖媚，她身上有一股清冷的氣質，和大紅撞到一起倒是格外的吸引目光。

初一的五官不是那種精緻無比的，但是組合到一起，第一眼望過去的時候覺得只是清秀而已，但是打量下去卻愈來愈被吸引。

朝陽格外欣賞她的眼睛，純黑，卻又不暗沉。

「等等，」初一有些不自在的在朝陽的注視下洗漱完，等她準備出門的時候朝陽卻突然喚住了她。

「我幫你梳一下頭髮，」朝陽將初一拉到一旁坐下，「很快」

初一不適合太過繁複的髮型，也不喜歡。

朝陽只是幫她將頭髮上面大部分挽起，用一根紅翡的簪子緊緊的固定住，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配飾。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看着初一的耳尖越來越紅，朝陽也不在調笑她，「好了，出去吃飯吧。」

「這個山谷里也算得上是四季如春，」初一推開門有一瞬間的征楞。

她的面前，是無數棵盛放的桃花，每一株桃樹上面都爭先恐後的盛放了無數粉色的花朵，微風拂過的時候便帶着花瓣紛紛揚揚，地上很快就鋪滿了淺淺的一層花瓣。

「翠花很喜歡這些樹，」朝陽幫她拂過一片飛到頭上的桃花，「尤其喜歡樹上的桃子」朝陽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這樣一個動作在她做來也是說不出的好看與灑脫。

初一抿了抿唇，那隻看上去有些聒噪的鳥兒如此倒是挺正常的。

早餐是朝陽自己做的，清粥小菜，卻又唇齒留香。

「這些都是我自己腌制的，」朝陽指著一旁配菜的金黃的蘿蔔說道，「翠花也很喜歡。」

初一的目光轉向一旁的翠花，她看得出來，翠花確實很喜歡這些。

對於翠花和她們一起吃早餐這件事，初一覺得很正常，只不過，朝陽好像提到最多的就是翠花了。

初一沉默的聽着朝陽介紹無名谷中的一切，偶爾『恩恩』的應和一兩句。

突然，耳邊朝陽的聲音停了下來。

初一有些疑惑的抬頭朝着她望去。

「抱歉，我是不是激動了些。」朝陽琉璃色的瞳孔在陽光下彷彿流光四溢一般，「只是太久沒有見過生人而已，每日只能對着翠花說話，難免有些悶了」

初一搖搖頭：「沒關係，」頓了頓之後接着說道：「很好」

朝陽看着她，突然『噗』的一聲笑了開來，淺色的瞳孔如同她身後盛放的那些桃花一般，奪目無比。

「初一真好。」

初一抿了抿唇，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初一和她有些像呢，」朝陽周身的氣息安靜下來，她看着初一，又彷彿是透過初一看向其它人一般。

「若是她的孩子活着的話，肯定也和初一一樣可愛。」

這是朝陽第二次在初一面前提到這個，初一想了想問道：「你讓我找的？」

朝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初一不解的看着她。

「妹妹離開的時候才十六歲，她是偷偷離開的，當時我被師傅留在這裏出不了谷，但是等我終於可以出谷的時候，順着妹妹留下的痕迹找過去的時候卻遲了一步。」

「後來我又陸陸續續的找過許多次，卻始終沒有結果。」

「後來師傅去世了，這偌大的山谷里就只剩下我和翠花，我又出去找過幾次。」

「最近一次終於得到了消息，但是當我趕過去的時候卻只見到了妹妹的墳墓。」朝陽的面上露出一絲苦笑，面色也蒼白了下來，「我一直在想着，若是當日我沒有遲一步，再快點，妹妹也不至於……」

「不至於，天人兩隔」

初一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麼，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朝陽。

「不過，我多方查探，才知道妹妹留下了一個孩子。」

朝陽眨了眨眼睛，「無論如何，我想找到這個孩子。」

「只不過，初一長得真的有些像她。」朝陽很快就收斂好了情緒。

「我會儘力」初一沒有將朝陽說着這句話放在心上，只是聲音低沉的承諾道：「我會幫你」

「好啊」朝陽伸出手，捏了捏初一的臉，「該喝葯了。」

初一：…………

這話題轉的有些快，初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次不用朝陽一勺子一勺子的喂，初一拿起碗一口灌了下去。

「試試這個，」朝陽將一塊粉色的糕點塞進她的嘴裏。

「這是用新鮮的桃花花瓣做的，味道不錯」

嚼著帶着桃花香氣的糕點，初一眼神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