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41.第 41 章

齊墨鶴一路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跑去,頭疼依然在持續,更可怕的是他的身體最深處彷彿有火山爆發,從那裡湧上來無窮無盡的熱力,那股滾燙、霸道的力量令他想起在那座無名湖心島的古怪大屋之中,他曾經也被這樣一股熱力所侵襲,然而比起那個時候,此時的感覺還要更嚴重,他只覺得整個人就如同被放在真火之中淬鍊,下一刻便要灰飛煙滅!

齊墨鶴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更不知道要往何處去求救,只能憑著一絲求生的意志拚命奔跑,像是一個在外界受了傷害的小孩,急於逃回自己的家裡躲起來,似乎那樣就能逃過那如蛆附骨的疼痛!他一路匆匆奔走,眼前已是金星亂冒,看出去的世界都是昏暗無光的,一不留神還撞倒了好幾個人。

「誰啊!趕著投胎吶!」被撞倒的人罵罵咧咧,齊墨鶴卻已經連一句話也聽不清楚。經過兵堂區域的時候,他又與一名黑衣男子撞了個正著,此人身形高瘦,齊墨鶴與之一撞之下便被一股柔和卻強勢的氣勁推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你沒事吧?」黑衣男子上前來想要攙扶起齊墨鶴,左手才觸碰到齊墨鶴的胳膊,卻忽的一頓,跟著鬆手猛然往後退了半步。這男子左手之上戴著一隻非絲非布的玄色手套,上頭綉著暗紋,此時竟是騰地平空騰起了一股熱焰,不一會便將整隻手掌包圍其中。這熱焰也是古怪,並非純然明火的赤色,其中竟還摻雜著冰寒的紫色,兩色相爭,互不相讓。男子眉頭一皺,口中念著什麼,然後合攏五指,火焰也隨之如同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所擠壓,變得越來越低,最後,男子攤開左手掌,掌心之中只餘下一枚只有指甲蓋大小艷紅色的碎玉。

祝融火精?黑衣男子看向齊墨鶴本該在的地方,然而齊墨鶴早已不見蹤影。

「萬里大人!」一名武修打扮的男子匆匆趕來,俯身拜倒,「請大人恕屬下遲來之罪,只是適才清懷少爺那頭尚有些事務未曾打理好,是以耽擱了時間。」

萬里越抬了下手,溫言道:「無妨,我現下隨你過去便是。」

這男子不由面上一松,趕緊恭敬道:「萬里大人請跟我來。」萬里越便將那枚祝融火的化物先收了起來,跟著那隨從往朱明學堂的邀月廣場而去。

待到萬里越和他的手下離開后,一名白衣少年從樹影里快步走了出來,正是吳銘。他先是看了看左右,然後轉向齊墨鶴離去的方向,似乎想要追上去,然而才邁出一步,卻又停了下來。少年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猶豫。他想去找他,可是他怕他生氣,他……他上次那麼生氣的!少年欺霜塞雪的白皙臉龐上,一對眼圈漸漸紅了,他不想被齊墨鶴討厭,一點兒也不想,真的!少年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放棄了剛才的想法,那個叫商陸的人說了,只要他能考上小選,以後就有得是機會跟他見面。少年思及此方才略定了心,再次依依不捨地忘了齊墨鶴背影消失的地方一眼,默默地也離開了。

齊墨鶴此時已經奔入了外堂拾物地界,往常頗多人來往的大路上此時只有他一個人,大概所有人都去湊那就任大典的熱鬧了,這卻是幫了齊墨鶴一個大忙。此時如果有人看到他的樣子,必然會大驚失色,因為此時齊墨鶴整個人都已被一團烈焰所籠罩。雖是一團烈焰,其中卻有明紅色與冷紫色兩束火焰相鬥相爭,將他包裹其中,一會是這邊壓倒那邊,一會兒又是那邊大舉反攻,弄得齊墨鶴苦不堪言,只覺身體的一半冷如置身冰窖,另一半卻燙如置身沸湯。他好容易找到自己的宿舍,一頭撞進房中,勉強還記得關上門,想要滾到床邊卻已經沒了力氣。齊墨鶴跌跌沖沖地伸手去扶外間桌子,手才碰上去,那桌子竟然發出「轟」、「咔擦」兩聲,一半碎為灰燼,另一半卻瞬間被寒霜覆蓋,半張桌子都成了冰雕玉琢的造物。

齊墨鶴再也支撐不住,就勢軟軟撲倒在地,任憑那兩股力量在他身體內部、體表周圍交鋒。他想昏,昏迷是對抗疼痛的最好方式,但這次卻怎麼也昏不過去,他只能趴在地上,手指緊緊摳著地面,急促地喘息著死扛。與此時那種冷熱交加的酷刑相比,就連之前令他感到彷彿魂魄被生生撕為兩半的頭疼都顯得沒有那麼的可怕了。

昏暗的屋內不知何時跳動起一團暗紅色的火焰,火焰組成了一雙眼睛,漂浮在半人高的空中,貪婪地望著正在地上苦苦掙扎的齊墨鶴,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慢慢的,火焰顯露出了真身,其形狀如一頭猛獅,腳踩烈焰,口噴火星,竟是一隻牛犢子大小的狻猊。這狻猊圍著齊墨鶴轉來轉去,似是想要將他吞吃下腹卻又憚於什麼,未敢馬上接近,所以暫時只是小心翼翼地在他四周繞來繞去,但是狻猊眼中的貪婪卻越來越明顯。

「哐哐」,不知從哪口柜子底下突然傳出了器物撞擊的聲音,「哐哐哐」,聲音雖然輕微,但是速度卻快了起來,就像是有個什麼金屬的物件成了活物,正掙扎著要從柜子底下鑽出來。

狻猊似是終於下了決心,它抬起頭來,銅鈴般的眼中金光閃爍,只聽「砰砰砰」數聲,齊墨鶴所住屋子的所有窗戶皆自發緊閉,有遮光木板的還將木板也下了下來,四周頓時陷入一團昏暗,只有狻猊的兩個銅鈴大眼在這一片昏暗中格外醒目。

他是又要死了嗎,齊墨鶴想。

齊墨鶴現在能想,是因為他已經魂魄離體。

經過剛才最劇烈的一波冷熱交鋒,此時他的魂魄正飄在空中看著倒在地上的自己,因此也就看到了那隻目光貪婪的狻猊。齊墨鶴自然沒有養過這麼一隻兇猛的神獸在宿舍內,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隻狻猊並非活物,再推想下去,想必正是由綠腰交給他的那隻鼎爐所化。

器中有靈,食血肉聽憑差遣,然而如果一不小心沒有掌控好靈血的分寸,就很有可能炮製出一隻貪得無厭的器獸出來,齊墨鶴沒想到自己走之前那一滴血竟然生生催化出了這麼一頭靈獸狻猊,眼看著便要害了自己的命去。

「哐哐哐哐」的聲音愈發響亮了,其中還夾雜著類似布料被破開的聲音,「刺啦刺啦」——齊墨鶴看到那頭狻猊小心翼翼地湊近了陸無鴉的身體,流著口涎沖著他的腦袋湊了過去。他幾乎可以想見下一秒即將發生的事,陸無鴉身體上的腦袋將被咬下,連同他的身體一起成為這隻狻猊的腹中食,而吃掉了餵養人的器獸便無異於掙脫了管教和束縛,或許便會為害一方。

突然,不知從何處猛然伸出來一隻手,一把揪住了那頭狻猊的脖子。這器獸遽然一驚,炸毛般地大吼了一聲,就地一滾想要掙開束縛,然而那隻手雖然並不如何強壯,卻緊緊揪著它的皮毛並不鬆手,任憑那頭狻猊又是跳又是咆哮,四隻爪子齊上。

齊墨鶴獃獃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彷彿是做夢一般,不過片刻,那頭狻猊便已經氣喘吁吁,癱倒在地。那隻手卻並不肯放過它,反而倒拖了它的尾巴,將它強行拖走。齊墨鶴眼睜睜看著自己宿舍的地板被狻猊的爪子刨出了十道深痕,看著它一路咆哮著怎麼掙扎也掙扎不開,然後就這麼一路被拉入了一尊小小的鼎爐之中。

龐大的小牛犢一般的身軀不可思議地被硬塞進了一個小小的爐口,齊墨鶴眼睜睜地看著那隻狻猊由實入虛,先是尾巴,然後是屁股、後腳……狻猊飛速地融化、變小,直到被那尊鼎爐所吸收,最後伴隨著「當」的一聲,是鼎爐蓋子蓋上的聲音。不,還不是最後。一聲怒吼突然遙遙傳來,鼎爐晃了幾晃,但很快穩定下來,沒了聲息。

齊墨鶴看著那隻不知從何處冒出的鼎爐,慢慢辨認出那好像是他從靈寶格內帶回的那一隻,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曾經隨手用束布將之裹了,塞在柜子底下,現在,那團束布爛作了一團,而那隻鼎爐已經完全變了,變得更大、更高,外形也與之前有了不同。原本為銅綠所覆蓋的鼎爐外壁此時早已看不見一絲銅銹,就連原本看著顯舊的紫金外壁也如同被回爐重鑄過一般煥然一新,甚至隱隱散發著鋒銳的靈氣。鼎共有三足,蓋上盤踞著一隻非龍非鳳的怪物,看著面生,也不知是何來歷。

齊墨鶴一魂離體,飄在身體上空,戒備地看著那尊鼎爐。忽而,那鼎爐的蓋子猛地彈跳起來,嚇了他一跳,跟著蓋子卻又掉了下去,像是只吃飽的動物饜足之下打了個嗝似的。齊墨鶴驚魂未定,正自不安地看著,卻忽聽得身後一個聲音響起:「你可真夠能耐的,人都成這樣了竟然還敢一魂離體!」跟著他只覺得背後被人重重一拍,猛地就朝自己的身體里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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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煉器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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