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可愛你的訂購數量不夠,請補訂,謝謝!說罷,她丟下眾人,直奔中廳。

「師娘!您回來了!」離得老遠,孟月嬋就終於見着親人般喊出了聲。

緊接着,她像是生恐楊敏感受不到她的熱情似的,小跑着來到楊敏的面前,雙膝一軟,就要行大禮:「師娘,您可想死月嬋了!」

可不等她的膝蓋全彎下去呢,她就傻眼了——

自楊敏的身後,細瘦的楊謹蹭了出來。雖然她的個頭兒比半年前長了許多,可那張令人過目難忘的俊臉,孟月嬋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孟月嬋把出口的話又噎了回去。

她不敢確定現在是怎麼個狀況:這小子為什麼緊跟在師娘的身後?而且師娘也一派理所當然的樣子?

可這小子怯生生的神情卻是不假的……

孟月嬋的心中騰地升起一股子強烈的厭惡,以及驚恐。

「這是楊謹。你們應該已經見過了吧?」楊敏說着,從身後拉過楊謹,向孟月嬋淡淡道。

她的這位師娘,向來性子淡漠,平素里話也少。所以,孟月嬋很難從她的寥寥數語中探知到她對於楊謹究竟是怎樣的態度。

一聽到那句「你們應該見過了吧」,孟月嬋的神經就繃緊了,生恐楊謹口無遮攔在師娘面前告了自己的狀。

「楊小兄弟,我們早就見過了!嘻嘻,他是個極好的人!」孟月嬋搶先道。

她說罷,還努力朝着楊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來。豈知,她這個笑容落在楊謹的眼中,簡直比哭還難看。

楊謹終究年紀小,看到孟月嬋就想到了之前被她如何對待,小心肝兒就有點兒哆嗦。目光遊離著,不敢與她對視。

這樣的表情,在孟月嬋看來,更生疑惑,心道這小子莫非真在師娘面前告了我的黑狀了?不然,為何這麼心虛的樣子?

楊敏只當她們倆孩子一般,道:「以後,楊謹就在這裏住下了,隨着我習武。」

「是。」孟月嬋答應了一聲,腦袋裏卻在琢磨這句話的深意。

所以,師娘是要親自教這小子嗎?這又是為什麼?

她倒不奇怪楊敏單獨回到派中。自從被柴麒收入門下,孟月嬋見多了師父和師娘隔三差五的就要拌拌嘴、鬧鬧彆扭,兩個人有時候就會突然不見了一個,另一個隔幾日也會不見了蹤影。孟月嬋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卻也早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話說回來,她還巴不得過這樣的日子呢!師父、師娘若是都不在家,那幾位派中長老又不理俗事的,整個玄元派還不是她說的算?

只聽楊敏又道:「以後,派中各屋日常用的存水,都由楊謹每日從井中打好。」

她說着,又向孟月嬋道:「你去備兩隻各二十斤的木提桶,交給楊謹,供她每日提水用。」

又追上一句道:「不許用扁擔。」

楊敏說完,就轉頭帶着楊謹,為她安置住處去了。

孟月嬋嘴上答應着,眼看着師娘領着「那小子」朝正房那邊走了去,心裏面又犯起了嘀咕。

照理說,既然師娘把那小子安排在離她和師父的卧房那麼近的地方住下,那就意味着很看重他啊。可是,為什麼又安排那小子天天打水幹活呢?還不許用扁擔,只能憑藉雙手拎?

要知道,整個玄元派,幾十間屋子,幾十口大水缸,單憑手提,將那些水缸都蓄滿水,就是有些功夫底子的成年人,也得兩個時辰吧?何況還只是個半大孩子?

孟月嬋看不懂楊敏的意圖了,心說師娘到底是對那小子好,還是不好呢?

她哪裏知道,楊敏此舉別有深意——

流雲指化自精妙射箭法門,這基本功也須得循着學箭入門的路子,先練腕力。再好的天資,若腕力不足,也無法將流雲指學到精熟。

昔年,楊敏幼時初學射箭的時候,就是這樣練就的基本功;如今,她又將這法子用在了自己唯一的徒弟身上,實在是一門心思地想要將一身修為教給她。

而且,楊敏特意囑咐不許用扁擔,哪裏是對楊謹苛刻?實在是怕壓壞了自己的小徒弟,耽誤了她長個子啊!

可惜的是,楊敏寡於言辭,更不可能對着個弟子輩細細解說其中的詳情,難免就讓孟月嬋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反觀楊謹,只要是與武道、醫道有關者,她都喜歡;加之,她對楊敏既敬且服,更深信楊敏令她做的就是為了她好,所以,每日任勞任怨地拎着兩隻大木桶往來不停地提水,一板一眼地把玄元派中所有的大缸都灌滿。雖然累得一張漂亮的小臉兒紅撲撲的,汗水岑岑而下,卻無半分怨言。

只半個月下來,她提水的能耐就大有長進:原來需要兩個半時辰才能灌滿的幾十口大缸,如今只要一個半時辰就可以完成了。

楊敏冷眼旁觀,暗暗點頭,卻又吩咐孟月嬋將兩隻木桶換成了三十五斤一個的。

別看這樣每回灌進缸里的水明顯多了,可每一回都要多提至少三十斤的分量,再加上木桶本身的重量,墜著楊謹細瘦的手腕,那桶底眼看就要擦到地面了。

換桶的第一日,楊謹難得的第一次在中途停下來歇息。

孟月嬋悄悄地打量着她支著膝蓋的兩隻手抑制不住地顫抖,還有那垂著的腦袋上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的豆大汗珠,還有那細細的、像是快要被累折的腰,再偷偷瞥了瞥遠處冷漠旁觀的自家師娘,她的眼珠兒轉了轉,心裏面有了計較。

就這樣,楊謹成了玄元派中每日的一道「風景」,眾目睽睽之下一趟接一趟地拎水,又一次次地幾乎累癱在眾人的面前。

每日,眾弟子喂招或是由各自的師父、師兄、師姐講解要領的時候,她都提着兩隻碩大的木桶穿院而過,每每引起眾小弟子的低語議論,連幾位派中的長老也不禁暗自搖頭嘆息。

若非眾人見她長得漂亮又乾淨,心生憐憫,保不齊就有人動起了指使她干著干那當僕役使喚的心思。即便如此,也有人存了這份鄙薄小視的心思,比如孟月嬋。

幸而不管別人如何議論如何看,楊謹的心境始終是平和的。

若說平和,亦不盡然。在眾人面前,她自始至終尊師命按部就班地提水,但是私下裏,她卻忍不住狂喜的歡悅。

因為,某一日,午後,她在自己的房中打坐調息完畢,無意中捻了一枚做彈珠的泥丸,在手中把玩。回想當初在林中空地上楊敏運用流雲指的風姿,心生孺慕,不禁默念著前幾日楊敏教給她的流雲指法訣,將手一揚,學着楊敏的樣子,把那枚泥丸甩了出去。

這是她頭一遭獨自運用這個功夫,卻不料,手下沒個準頭兒,彈丸貼著敞開的窗戶就飛了出去。只這一甩之後,就聽到「啪」「嘩啦啦」的一陣亂響。

楊謹大驚,慌忙從榻上跳起身來,快步跑到外面——

院子裏,離窗子四五丈遠的一盆芍藥,連同花泥和盛花的瓷花盆,被擊了個粉碎,散了一地。

楊謹怔怔地張大了嘴:自己的手勁兒竟然這樣大了?

她既歡欣於自己日日提水的辛苦沒有白費,更有些后怕:虧得此處無人,若是傷及無辜,可如何是好!

剛將一顆心放下,楊謹突然覺得周遭的氣氛不對。她驚然回身,恰與一個人的目光對上。

那人的目光從碎掉的花盆上移到她的臉上,越發的深邃起來,似乎要穿透她的肌膚,看到她的骨頭裏,幽森森的怕人。

楊謹難以自控地打了個哆嗦,真就哆哆嗦嗦道:「掌、掌門……」

若說昨日謹兒回來的倉促,景硯來不及細備吃食的話,那麼今日這頓飯她可謂是用足了心思。從早上起來,直到方才最後一個菜端上桌的時候,景硯都在廚房裏忙碌,指揮着廚子這般那般,還要掂對着謹兒的口味,偶爾做些變通和改變。

謹兒看着滿桌子五顏六色的菜,以及僕從們流水般上個不停的盤盤盞盞,眼睛就有點兒發直。這麼多的各式菜蔬,五味、五色皆備,真看得她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皇帝吃的御膳,也不過如此吧?謹兒傻傻地想。

謹兒抬起頭,想說「這些就足夠吃了,別再做新的菜了」,不提防恰巧與宇文睿的目光對上了。登時,她如遭雷擊一般,迅速地又垂下頭去,訥訥的,不敢言語了,心裏面則忐忑到了十分。

兩三個時辰之前發生的那一幕幕,霎時間閃現在她的腦海中,不停地重複著,生恐她忘記了似的。

哪怕只是想想當時的情景,謹兒都覺得左肩頭痛得厲害。她不由得慶幸自己傷的不是右肩,否則,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怕是連筷子都抓不起來了吧?

抓不起來筷子還是小事兒,那樣的話,豈不是要被景硯發現自己的傷了?被景硯發現了,豈不意味着更大的麻煩?

謹兒還記得宇文睿替她療傷的時候暗含警告的目光。她雖然年紀還小,宇文睿那時的目光,她卻是懂得的。至少,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那個目光的嚴厲程度,已經足夠警嚇了。

宇文睿在意景硯的感受,在乎到了十足。這到底是為什麼,謹兒從來沒有思考過。從她記事的時候起,她在挽月山莊中所見所聞便是如此,似乎這就是理所當然的。她年紀尚幼,對於「情」之一字,連似懂非懂都還稱不上呢,遑論看透其中的關節所在了。

謹兒如此想着,突的心頭一緊:她只是被莊主的掌風刮到了,傷得尚且如此,那宇文睿的傷又如何呢?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吐出的鮮血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彼時,宇文睿及時收掌,才不至於重傷她,卻同時也反噬了她自己。謹兒明白,若非宇文睿及時收掌,那一掌招呼在自己的身上,怕是這條命都要去了大半條。

她隨在藥婆婆的身邊,各種病患、各種病症的慘狀這些年也見識了不少,因着有這個墊底兒,她才不至於見到宇文睿口吐鮮血的時候,如這個年紀的絕大多數孩子該有的反應一般被嚇哭了。可饒是如此,她還是被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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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華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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