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胡鎖薇這一下推的太突然太猛，陳致錦差點摔倒。他準備好的溫柔一下給憋了，目光發寒地掃了眼蔡阿姨。

蔡阿姨絲毫沒有察覺，從背後扯過蔡佳，笑道，

「小陳下來啦！多虧你給佳佳的衣服了，不然小姑娘褲子劃破了走回來多丟人啊。」

這話說得，蔡佳這麼一個大姑娘臉都給憋紅了。

之前來的時候不是說過一次這種話么，怎麼又說一次。胡鎖薇招呼蔡阿姨坐下，說道，

「您有什麼話直說吧，待會兒我們還有事。」

「喲，還嫌我煩啦？剛剛我看見你們抱一塊兒了，能有什麼事啊？」

蔡阿姨眼中滿是揶揄，胡鎖薇被她這樣的舉動弄得無話可說。

蔡阿姨這才不急不慢地沖陳致錦說，

「小陳啊，聽說你是大學教授啊！」

說到教授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眼睛都亮了。

陳致錦微微笑笑，笑意未達眼底。

蔡阿姨繼續說道，

「我們佳佳也是大學畢業的嘞！你看能不能給我們佳佳在你們學校安排個工作啊？你不是教授嘛！」

「都是學校招聘的，我安排不了。」

陳致錦委婉拒絕。

蔡阿姨顯然目的不在去學校工作上，否則一般情況下，聽到這種拒絕她的臉就要垮下來了。

「那好的吧。但是我們佳佳想要去你們那兒找工作，你們能不能幫忙照看些啊？」

她說這話時，目光很巧妙地轉向了胡鎖薇。

蔡佳懵了，她什麼時候要去那兒找工作了？不過……

以前她在外上大學，根本沒想過要回來。然而她那個嬸子，一聽她大學快畢業了，就開始鬧騰，說這不舒服，那也不舒服，讓她畢業了就回來伺候著。

她回來了，她嬸子只許她在門口找工作，賺那麼點工資，還要被以收伙食費的名義被收去一半。

現在既然她嬸子給機會放她走，她不能錯失機會啊……

她沒想過要給胡鎖薇她們添麻煩的，但是她不想再在這種家呆著了。

蔡佳抬起頭熱切地看著胡鎖薇，期盼她能夠答應下來。

胡鎖薇想了想，說，

「當然可以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在同一個區。如果是，能照顧的我肯定會照顧。」

她倒是不懂蔡阿姨打的什麼主意，但她挺可憐蔡佳的。

一個大學生剛畢業就被叫回家各種使喚，雖說不是封建社會了，可架不住蔡佳不聽話蔡阿姨就各種亂嚎，搞得蔡佳像個不孝女，白眼狼。

到時候蔡佳真過來，大家都要上班，照顧不到多少的，現在只是應個場面話。

蔡阿姨一聽胡鎖薇答應了，樂得直誇她，誇了一通，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蔡阿姨這才帶著蔡佳說要回家燒晚飯，走了。

蔡佳回家路上內心忍不住興奮激動，她終於要離開她的嬸子了！

到家，蔡阿姨一眼就看出蔡佳心裡想什麼了，冷哼了一聲，戳了戳她的額頭，說，

「你去了大城市了，別忘了誰把你養大的！你要敢當個白眼狼，你看我敢不敢衝去你們單位讓大家都知道！」

蔡佳的興奮一下子全被澆熄了，點頭應了。

蔡阿姨又哼笑一聲，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不管怎樣，你也別忘了誰把你養大的。」

說完，蔡阿姨滿眼嫌棄地看著蔡佳，啐了一口。

蔡佳臉瞬間變得煞白煞白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有什麼心思了？

假期最後一天，胡鎖薇和陳致錦一起回去，蔡阿姨讓蔡佳也跟著一起。

胡鎖薇並不是不想帶上蔡佳，但想了想，還是問道，

「你在那邊找好工作了么？聯繫好住處了么？有朋友照應么？」

蔡佳憋紅了臉答不出話來，蔡阿姨說，

「哎喲，就先讓她在你們家住幾天不行么？你不是說可以照顧照顧她的么？」

胡鎖薇不發言，蔡佳忙抬起頭，用祈求的眼光看她。

她無奈，終於點頭默認蔡佳跟他們一起去。

蔡阿姨樂呵呵地把早就收拾好的背包丟給蔡佳，頭也不轉地回家去了。

陳致錦是開車來的，車停在學校停車場那兒。蔡佳一路走一路小聲和胡鎖薇說，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到那兒我會自己想辦法找個旅館住的。」

「那你工作找了嗎？」

「還沒……」

蔡佳苦惱地咬了咬唇，她是本一大學畢業，但是一直沒什麼工作經驗，聽說現在大學生競爭很激烈的。

胡鎖薇坐到副駕駛上不再多說。想著，蔡佳這樣的姑娘，一個人住旅館肯定不會安全，住酒店她又沒那個錢。

她從車窗鏡里一直看著蔡佳。蔡佳一路弓著身子畏畏縮縮，如同初見時的樣子。

待車子駛進市區，陳致錦不咸不淡地問道，

「你在哪裡下？」

蔡佳不熟悉這兒，想了一會兒才說，

「到市中心下吧。」

市中心人多店多，找工作方便，晚上也比較容易找到地方住。

胡鎖薇的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口，看著蔡佳在市中心下了車。留下了她的電話，讓蔡佳有事打給她。

其實她一路上都在考慮，要不讓蔡佳先在自己家住著。可是蔡佳這麼一個大姑娘，和她又不是親戚……

陳致錦看她憂慮的模樣，也知道她那點惻隱之心動了，說，

「蔡佳也是畢業的大學生了，不是三歲小孩子，沒事的。」

胡鎖薇聽到這話，心才稍微放下。

然而晚上吃過晚飯不久，陳致錦的話就被推翻了。

蔡佳哭哭啼啼的打了電話過來，電話里也說不清是什麼事。

胡鎖薇大概能了解她是個外柔內里不那麼柔的女孩子，這麼哭必定是碰到事了。問了地址，趕緊讓陳致錦開車帶她過去。

蔡佳在警察局，衣衫不整，眼睛周圍哭得通紅通紅的，臉上布滿了淚痕，見胡鎖薇過來，想到她面前又不敢的樣子，直到胡鎖薇走到她身邊，給她抽了幾張紙巾擦臉，問她怎麼了。

她抽抽噎噎的，半天說不出完整話來，還是旁邊警察開口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概就是，蔡佳本想先去找工作，等到天黑了再去找住處。

路上碰到了一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老太太看她是外地的，說要幫她介紹工作。

她本來覺得老太太應該不會怎麼騙人，就跟著她走，可老太太帶她往巷子里走，越走越偏，她就害怕了，說不去了。

可那老太太力氣大，生拉硬拽讓她跟著走，她甩手就想跑，老太太看拽不過她，突然倒在地上不動了。她還以為這老太太犯了病，趕緊去看她。

誰知道老太太突然起來，拿起她的包就跑了，她根本追不上。

她一開始想錢放在背包里安全，然而曾經想的安全如今變成分文不剩，她渾身上下只剩個手機和一點零錢了。

聽完警察的敘述，蔡佳的頭更低了。胡鎖薇知道她對自己連包都能被老太太搶走感到不好意思。

可現在不就是這樣么，這些老太太專門幹這種事，力氣大得很，身手堪稱矯健，蔡佳拼不過是正常的。

胡鎖薇比較犯愁的是，蔡佳這麼個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邊怎麼過，她的社會經驗不多，真的很不安全。

她看了眼蔡佳，又看了眼陳致錦。抽了幾張紙巾給蔡佳，走到陳致錦身邊低聲說，

「要不讓她在我們家住幾天，等她找到工作就搬走？」

陳致錦低眸看她，一言不發，說不出高興與否，卻讓她感到有些壓力。

「不行么？」

她也不是什麼聖母，但是人家一個女孩子剛來第一天就碰這種事，實在是太難讓人放心了。

萬一出了事怎麼辦，人還是跟著她來的呢！再說了，出了這種事，肯定蔡佳心裡也害怕。

「你要是不放心，就先幫她找個地方住下，沒必要讓她住我們家。」

陳致錦聲音溫和，但反對的意思很明顯。

胡鎖薇想想也是，但還是道，

「今天也不早了，再找也不方便。要不今天先讓她去我們家住，明天我一下班就帶她找住處。」

陳致錦不答話，算是默認了。

蔡佳東西被人拿光了，跟他們回去的時候一身輕。

到了胡鎖薇家洗澡，除了內衣是新買的，衣服穿的都是胡鎖薇買的均碼的衣服。

這衣服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嫌小，將她的身材凸顯得恰到好處，胡鎖薇看著心中都艷羨。

陳致錦自帶蔡佳回了家，就直接進了房間。洗澡都是在房間里洗的，根本沒出來過。

他對帶蔡佳回來是真不樂意。

他不是不懂胡鎖薇，他大概也知道蔡佳的經歷，和胡鎖薇有些像，甚至更可憐，所以胡鎖薇和她同病相憐的同時又很同情她，然而——

她心就這麼大么？

蔡佳再怎麼說也是個女人，還是個……

他想到那天他在樓上看到蔡佳在門口轉悠了半天，最後依依不捨地摩挲著衣服，離開的樣子，眉頭就忍不住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