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馬疾香幽

第七章 馬疾香幽

徐天絕奔了一段,見前面停著一匹白馬,便即躍上。雙腿一夾,那白馬長嘶而去。

原來這白馬正是徐天絕的寶駒,為了方便,事先便叫其中一個牧童將馬牽到此處,以備脫身。這白馬神駿異常,不多時便將緊追不捨的楊成風甩掉。又奔了一陣,來到一條小溪邊。

徐天絕料想楊成風已無法追來。便勒住韁繩,停下馬來,將那少女扶下,讓白馬自到一旁喝水吃草。

那少女尚自如痴如夢,恍若雲里霧裏,徐天絕見狀,不覺心生憐惜,安慰道:「姊姊,沒事了,壞人已經被我們甩掉了。」

那少女驚奇的望着徐天絕,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來「牧童兒,你……你怎麼跑得這麼快?」

徐天絕扮成牧童只是怕被空靈劍派的幾人認出,此時那幾人不在,便不需隱瞞了,遂道:「你誤會了,其實我不是牧童。」

那少女奇道:「你不是牧童兒,那你是什麼?」說完又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徐天絕蓬頭垢面,一身污泥。又道:「你莫不是個乞丐吧?」

徐天絕聞言,暗自笑道:「我徐天絕何時也淪落成乞丐了,你這小妮子當真是胡說八道。」但見她天真頑皮,索性假裝到底。當下不置可否,再一想乾脆說道:「是呀,你知道,我們當乞丐時時都會遇到惡狗瘋狗,若跑得不快,豈不讓它咬到了。」

那少女將信將疑,指指白馬道:「這白馬是誰的?」

徐天絕嘿嘿一笑道:「我在路上見這白馬沒有主人,就自己騎了,也幸虧有了它,才叫那姓楊的沒有追上咱們。」

那少女餘悸未消,也無心去理會徐天絕說的是真是假,徑直走到溪水邊用雙手捧著溪水將臉打濕,感覺清爽了很多,於是找了塊大石坐下,朝徐天絕道:「牧……喂,你叫什麼名字」。

徐天絕道:「我叫徐天絕,還不知道姊姊芳名?」

那少女道:「我叫林雪兒」

徐天絕聞言不禁贊道:「當真是人如其名。」

若換作別人,林雪兒定會以為是出言輕薄,但見徐天絕像是個乞丐,又說得真誠,不禁心中歡喜。忽然間發覺徐天絕的言談舉止哪像個乞丐的風格,又想到他在林子中的場景,不禁心下起疑,問道:「你好端端的如何會成為乞丐的,你爹娘呢?」

徐天絕道:「我爹娘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人害死了,我……我是一個沒人疼愛的孤兒。」說完假裝拭淚啜泣起來,但一想起自己孤苦凄涼的身世,心中傷感,竟忍不住真的哭泣起來。

林雪兒聽徐天絕身世凄苦,又見他哭得傷心,不禁大起憐憫之心。忙走過去拍著徐天絕的後背勸道:「好孩子,別哭,別傷心,姊姊疼你,你以後就跟着我,姊姊絕不讓別人來欺負你……」一時當真像極了大姊姊哄小弟弟一般。

徐天絕不覺心中倍感溫暖,聞着林雪兒身上散發出的香味,心裏舒暢了許多。心道:「反正我近來閑着無事,倒真不如跟着他熱鬧有趣。」遂道:「你當真肯讓我跟着你么?」

林雪兒聞言不覺臉上通紅,開始只是把他當作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孩來安慰,此時突然想到徐天絕是一個弱冠男子,自己如何能讓他跟着自己。但話已出口又不好收回。轉念一想:「他只是個無依無靠的乞丐,我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做我的僕人便是了。」於是說道:「那你就做我的僕人,聽我吩咐,替我辦事。」

徐天絕喜道:「好好好,我有的是力氣,你叫我做什麼我做什麼就是。」

林雪兒聞言,站起身來,在徐天絕身邊踱來踱去,似乎在想些什麼。

徐天絕不知其意,正欲詢問。林雪兒忽然雙手一拍,滿臉喜容,指著徐天絕道:「我以後就叫你瘋牛。」

徐天絕聞言苦笑道:「我有名字啊。」

林雪兒嘻嘻笑道:「不,就要叫瘋牛,只有牛最是勤懇,為主人幹活任勞任怨,你又是騎着瘋牛幫我攆開壞人的。叫瘋牛簡直是再妙不過了。」

徐天絕還準備分辨,林雪兒忽將小嘴一撅,嗔道:「才第一天就頂嘴,你以後還怎麼聽我的話。」

徐天絕無奈,只得強笑道:「叫瘋牛也沒什麼不好的。」心道:「這女子古怪得緊,以後還不知道要想些什麼古怪的事情要我去做,要是太難伺候,我便溜之大吉。」

林雪兒聽徐天絕自誇瘋牛之名好,頓時笑靨如花,轉身奔到溪水邊玩起水來。

徐天絕見她天真爛漫,倒像個幾歲的小姑娘一般。只見林雪兒轉過身來招呼道:「瘋牛,快過來。」

徐天絕只道她玩得高興,又想出什麼古怪的法子要作弄自己,便嘻嘻一笑,卻未動身。

林雪兒這次並沒生氣,而是咯咯笑道:「怎麼,第一次叫你瘋牛還不習慣啊,不打緊,以後慢慢會習慣的。」

徐天絕將心一橫,走了過去,剛走到她身邊,林雪兒就一把揪住了他的頭髮。

儘管徐天絕反應極快,卻沒料到這手。一伸手便握住了林雪兒的手腕。

林雪兒見狀又羞又怒,想掙脫卻哪裏動的了,怒道:「臭乞丐,你幹什麼,還不鬆手。」

徐天絕只覺握住的手水嫩光滑,柔若無骨,不覺心神一盪,忙將手鬆開。

林雪兒反手一掌,摑了他一記耳光。徐天絕猝不及防,直被打得火辣辣生痛,叫道:「我以為你要……所以才……」

林雪兒見他神情委屈,臉色稍和,道:「我的僕人豈能像這般邋遢,我是準備給你把頭髮洗洗,誰叫你不明就裏便對我無理,打了活該。」

徐天絕道:「洗頭髮我自己動手便是了。」說着蹲下身去將頭髮上的泥灰在溪水中洗凈,沒有梳子,便用五指將頭髮梳順再挽成髮髻,然後轉過身來笑道:「你看這樣成么」

林雪兒這一看愣住了,忽然臉色一沉,從腰間拔出匕首便向徐天絕刺去。

徐天絕大是意外,完全弄不懂這女子的心思何以像六月的天,娃娃的臉,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又不便與她動手,只得閃避。

林雪兒一陣亂刺,徐天絕看似在胡亂招架,不成模樣,卻每次都能巧妙的避開,見林雪兒沒半分住手的意思,氣苦道:「我又做錯了何事,你要是還嫌臟,我再洗一次便是了,你又何故這般生氣。」

林雪兒漲紅了臉道:「你這個騙子,沒來由的戲耍本姑娘,你這哪像一個乞丐,分明就是個……」她本想說:「你分明就是個相貌英俊的少年嘛。」但突然想起自己一個女兒家當着男子的面誇他相貌英俊,終究是臉微皮薄,難以啟齒,只是兩顆潔白的貝牙緊緊的咬着下唇,一雙水晶眼珠鼓鼓的瞪着徐天絕。

徐天絕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道:「是你自己說我是個乞丐,我又沒說,怎麼又怪到我頭上來了。」

林雪兒心想徐天絕的確沒有說過自己是乞丐的話,但若向他認錯,又怎麼也放不下臉來。」心想:「管他是誰,終究是我的僕人,主人冤枉僕人,自是沒什麼大不了的。」遂道:「你說過的話到底算不算數。」

徐天絕道:「什麼話。」

林雪兒道:「就是你以後肯聽我吩咐的話,難道這麼快就忘了么?」

徐天絕拍拍胸脯道:「大丈夫言而有信,說過的話自然算數。」話一出口徐天絕便暗道糟糕,心想:「這小妮子古怪的緊,她莫不是現在就要我去做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吧?」

林雪兒見徐天絕說的話自己也曾對楊成風說過,自然不信。便道:「不行,你還得立個誓,說你做我的僕人,肯聽我吩咐,還有以後不許對我無禮。」她卻不知『大丈夫言而有信』云云自己是可以拿去搪塞別人,但徐天絕是男子,可鑽不了這個空子。

見林雪兒要自己立誓,徐天絕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靈機一動,說道:「瘋牛發誓,跟了雪兒姊姊以後,任何事都聽她的吩咐,絕不會對她無禮,否則叫瘋牛一生都做乞丐,讓惡狗咬死。」

徐天絕口中左一個『瘋牛』右一個『瘋牛』,自己心中可從未承認過這個名字,以後要是萬一違背了誓言,受罪的是『瘋牛』,可與我無關。

林雪兒見徐天絕立了誓,頓時放下心來,咯咯笑道:「好瘋牛,姊姊以後不會虧待你的,走罷。」

「好」,徐天絕也不問去往何處,直接去牽過白馬,翻身而上,然後將右手伸出,欲拉林雪兒上馬。他自小到大一直都住在天絕峰上,整日與師父師娘相處,極少下山。他所相處唯一的女子便是自己的師娘,師娘既是他尊長,平日對他疼愛有加,他也在師娘身邊頑皮淘氣,習以為常。所以絲毫不懂得男女有別的道理。在徐天絕看來,此處只有一匹馬,兩人共騎那是再自然不過。

林雪兒見狀怒道:「臭瘋牛,這麼快又不規矩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們不能共乘一騎么?」

徐天絕奇道:「怎麼,難道你自己走么?」

林雪兒只道徐天絕是故意捉弄自己,漲紅了臉吼道:「你到底下不下來?」

徐天絕見她氣急的樣子,知道自己又得罪她了。暗道:「你這小妮子好難伺候,盡無禮取鬧。」當下下了馬,將韁繩給了林雪兒。

林雪兒騎上馬,朝徐天絕道:「瘋牛,以後記住了,僕人要處處讓著主人,現在只有一匹馬,當然是歸我騎了,你不是跑得很快么?可別跟丟了。」說罷馬鞭一揚,策馬而去。

徐天絕暗自苦笑道:「這女子當真是不可理喻,你可不知我才是這小白馬的主人。」他深知白馬神駿,不敢耽擱,便即展開輕功追去。

林雪兒騎上白馬狂奔了一陣,只覺雙耳旁呼呼直響,身子輕飄飄猶如騰雲駕霧一般,暗暗嘆道:「好一匹寶馬,這白馬如此神駿,也不知瘋牛跟上了沒有。」當下放慢馬速,回頭去瞧,只見徐天絕緊緊跟在一百步之內。林雪兒又驚又喜,將馬一拍,又狂奔起來,她心中好奇,想試試到底是白馬快還是徐天絕快。

徐天絕看出了林雪兒的心思,暗暗笑道:「我有這麼好玩弄么?這小白馬可只聽我一個人的話,你跑得再遠,小白馬久久不見我,到時候可由不得你這小妮子騎了。」當下腳下並不加力,只是不急不徐的在後跟着。

林雪兒見不多久便不見了徐天絕的蹤影,心中正自得意,忽見前方不遠處有兩人立於道路正中,見白馬疾馳而來,不但毫無避讓之意,反而迎著白馬走來。

林雪兒見狀急忙喝:「喂,前面兩個,不要命了么,快閃開」。說罷欲勒住白馬,但白馬神駿異常,健步如飛,一時間哪裏停得下來,只一眨眼功夫便奔到了那二人身前。

林雪兒心中大慌,只道那二人必定要被座下白馬撞得粉身碎骨而亡。一個念頭未過,忽然身子猛然向前傾倒,直差要飛出去。

林雪兒大驚。雙手緊緊抓住馬鞍,向兩旁一瞥,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只見那兩人一人抓着一隻馬前腿正向後急退,頓時馬速驟減,其中一人手臂顯露在外,臂上肌肉暴脹,像大樹樹根般盤根錯節。忽聽他大喝一聲:「定」,林雪兒身子忽然又往前一傾,頓時停了下來,白馬竟是被那二人硬生生的定了下來。

林雪兒驚愕萬分,如此驚人膂力簡直聞所未聞。那二人臉上也是同樣的驚訝表情,顯然沒料到這白馬有這般體健。

只聽一人「咦」了一聲,「當真邪了門了」。兩人依然站在馬前,毫無讓路的意思。

林雪兒只道是遇到了半路打劫的強盜,那光着手臂的人是一個扎髯滿腮的大漢,另一人較高,身着灰袍,頭挽髮髻,較前者好看許多,兩人都約么四十歲年紀。那灰袍之人正道:「姑娘……」忽見林雪兒拔出匕首便向他刺去,口中叫道:「本姑娘身無分紋,你們劫錯認了。」

那灰袍之人急偏頭避過,林雪兒乘機催馬前奔,但被那扎髯大漢將馬扶住,白馬只低鳴一聲,並未前行。林雪兒心道自己絕非這二人對手,但若落到這二人手中,還不知道對方會如何侮辱自己,她越想越是害怕,心中一急,便大聲叫道:「救命啊,你個死瘋牛,臭瘋牛,你怎麼還不來啊?」

那灰袍之人聞言一愣,隨即道:「姑娘別誤會,你別……我們只……」

林雪兒又是一匕首朝他刺去,口中仍是不停喊道:「瘋牛快來,有人欺負姊姊了。」

那灰袍之人這次卻不閃避,扶住馬腿的右手倏忽抬起,五指瞬間便扣住了林雪兒的手腕。

林雪兒只覺手一軟,匕首便被那灰袍之人奪了過去。她失了兵器,心下大慌,生怕被對方扯下馬去,遂撒手放了韁繩,左手去抓馬鞍,只覺馬鞍下有一堅硬事物,當下也不及想他是何物,順手拿起就向那灰袍之人頭上砸去。

那灰袍之人正欲將林雪兒扯下馬來,忽感一股陰冷的寒氣逼來,心中大駭,遂放脫了林雪兒的右手,舉起奪過來的匕首相格,兩物相交,那匕首頓時毫無聲息的一斷為二,灰袍之人見狀大驚,急忙向後躍開,林雪兒見狀也感詫異,一見自己無意中拖出來的竟是一柄四尺長劍,沉沉甸甸,寒氣逼人。

原來是徐天絕那柄寒霜劍,當初假裝牧童去救林雪兒不便攜帶,便將之藏在了馬鞍之下。不料正巧救了林雪兒一次。

那扎髯大漢見灰袍之人退開,略感詫異,由於視線被馬脖子擋住,因此於這邊發生了什麼事一無所知。正欲偏頭一探究竟,忽感肩頭一股寒氣逼來,心下大駭,急扭腰從馬脖子下轉到外側來了,雙手仍是牢牢地抓着馬腿,朝灰袍之人道:「孟師哥怎樣。」

那灰袍之人臉上微微有了怒容,說道:「大彪,這女子潑辣的緊,先把她弄下馬來再說,小心她手中的劍。」

大彪道:「我省得,我在這定住這畜生,你繞她後面去攻她。」

林雪兒聞言心中大荒,只是大彪躲在馬脖子之下,長劍便刺不到他。那灰袍之人又已從後方繞來,正一籌莫展,忽聽得大彪「哎呦」一聲,雙手放脫了馬韁馬腿,身子急咧到了一旁,又聽得幾聲哨鳴之聲,座下白馬直變得興奮異常,前腿一抬,長嘶一聲朝前奔去。

林血雪兒手中沒有韁繩,坐穩不住,驚呼一聲,便要摔下馬來,忽覺纖腰被人摟住,又穩穩坐回了馬背。

林雪兒只道是那灰袍之人從後面躍上了馬背將自己摟住,頓時又羞又怒,舉起寶劍便往身後揮去,只是體嬌力弱,寒霜劍分量十足,去勢極慢,準頭也偏,被後面那人兩指夾住劍身,稍一用力就奪了過去,林雪兒焦急之下想要掙扎,但纖腰被那人死死摟住,絲毫動彈不得。頓時萬念俱灰,只想掉下馬去摔死,也不願受人侮辱。

林雪兒心亂之際,忽聽後面那人道「雪兒姊姊別慌,我是瘋牛。」

林雪兒聞言又驚又喜,全身一軟,灘在了徐天絕的懷裏,只覺被一股濃濃的男子氣息籠罩,心神一盪,臉更加紅了,想掙脫徐天絕的懷抱,苦於全身酥軟,力不從心,只是「嗯」了一聲,於事無補。

徐天絕此時卻無心思去理會什麼男女之嫌,只是緊緊的摟着林雪兒的嬌軀,努力保持平衡,以免墜馬。只聽後面有人喊道:「二位請留步,在下有話要說。」

徐天絕聽得話音的同時也聽得一陣急促的破風之聲,知是對方施放暗器,遂聽風辨向,偏身閃過,只見一粒石子從自己身旁呼嘯而過。

徐天絕暗暗心驚,這發石之人勁力好大,回頭看去,只見又有一物朝這方飛來,這次準頭則是對向了馬腿,再仔細一看,那物正是被削斷的半節匕首。

徐天絕暗暗心驚,若是馬腿受傷,定會被對方追上,但匕首飛得極低,無法相格,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匕首距馬腿十丈,八丈,五丈,兩丈,終究勢衰,跌落在地。

徐天絕長舒一口氣,控好白馬疾馳而去,只剩那兩人在後面邊追邊喊。但白馬何等神駿,不多時便沒了蹤影。

徐天絕見已將兩人甩脫,遂並不再急促催馬前行。心想縱那兩人有那份耐力追來也能將他們甩掉。想起那兩人一者外功驚人,一者內力深蘊,倒不像是一般的綠林之人,卻何故半道劫馬攔人,自己若不是在那扎髯大漢一心定馬之時出其不意,那顆石子恐怕也不易擊中他的手臂,但見那二人似乎並無傷人之意,不然以他二人的武功之高,林雪兒絕無可能在馬背上堅持那麼久也未受傷,自己也無可能如此輕易便奪馬而走,卻又是何故。

徐天絕滿腹疑團,自不能解,便隨口問道:「雪兒姊姊,那兩人為何要為難於你,我看他們不像是打劫的強盜,是不是你哪裏惹到他們了。」他心想林雪兒刁鑽頑皮,愛惹是生非,便這樣說了。

不料等了半晌不見回答。一縷微風拂過,徐天絕忽的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低頭一看,才猛然發覺玉人在懷,正吐氣如蘭,一動不動,濃濃的髮絲撒滿了自己的胸口。

徐天絕不禁心酣意醉,臉頰發燙,神情恍惚。他雖無輕薄之心,也忍不住多吸了幾口林雪兒身上散發出的體香,只覺說不出的舒服受用。他自小長於天絕峰上,除了師父師娘更無他人。如此般感覺自是前所未有過。

卻不知林雪兒此時也正左右為難,自己一個韶齡少女躺在一個陌生男子懷裏讓人家摟着,如何不叫她性情難為,但若動身掙扎,又恐驚動對方,到時兩人相處更是尷尬,以致她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出。但一顆心卻像小鹿般不自覺到處亂竄。

其實這只是她女兒家單方面的思想罷了。徐天絕自小在天絕峰上長大,對世俗虛禮規矩知之甚少而行之更無。因此才無拘放縱,我行我素,一切反應與感覺完全發乎自然,心中卻無多想。此時舉止雖較平時不大自然,卻不至於像林雪兒這般難為情。

當下兩人各懷心事,互不言語,共乘一騎緩緩前行。那白馬也頗具靈性,見主人在背上毫無動靜,走得也尤為平穩。

徐天絕也無心留意兩旁秋色,只是一心駕着白馬緩緩前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徐天絕只聽得「嚶」的一聲,卻是林雪兒終究是忍耐不住,掙脫徐天絕的懷裏,往前挪了一挪,儘管動作極其輕微,但臉上已是火紅火燙的了。

徐天絕絲毫不覺,只是隨口說道:「你醒了」?話一出口便暗自發笑,自己也不知道怎的問了這麼一句話,心道:「她何時又曾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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