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無意殺人

第五十章 無意殺人

「不過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絕音在一旁冷笑,靜靜看着一旁謝酒棠掩在袖中的手不著痕迹地動了動,繼續道:「繞了一大圈,殺了雲管事,打暈毒娘子,那麼迫不及待想要引倚魂樓的人來是為了什麼?」

這一番話是謝酒棠教絕音說的,但的確這些疑問很引人深思。

為什麼當時他不對毒娘子下殺手,偏偏要針對雲浣塵?要知道從窗外翻進來他第一個碰上的就是毒娘子,可他只是劈暈了她,如此是不是可以猜測他一開始便是沖倚魂樓來的?而鏡花宮是無故被牽涉進來的,毒娘子不死,便恰好留下了給盤命閣挑事的名頭。

那他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又或者此人的目的不是倚魂樓,是盤命閣?

念及此謝酒棠的墨玉眸一暗再暗。

鬼煞有意無意地掃了眼一直沉默的謝酒棠,最後似乎笑了一下:「也沒什麼,我這個人比較遊手好閒。」

「要殺要剮你儘管來,有什麼目的也儘早說出來,好讓小爺早點拒絕。」絕音一臉的不耐,昂着頭豪氣衝天道。

「小兄弟,別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鬼煞槍尖一晃,一道白光閃得刺目,聲音陡然溫柔起來,「我說讓你好好活着,送你萬頃良田,廣廈萬間,你不願意,偏要去尋死?」

絕音一噎,繼而默不作聲了。

而謝酒棠在一旁,忽然蹲下身子,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不緊不慢地刻起來。

謝酒棠刻的很慢,好似在享受這個過程,鬼煞這回很有耐心地等著,瞳仁里倒映出她落落風華的模樣。

終於,划完最後一筆,謝酒棠起身讓開:

良田萬頃,日食一升,廣廈千間,夜眠八尺。

是啊,要你萬頃良田,廣廈萬間又有何用,死後一抔黃土,大家都無痛無眠,活着的時候多點享受少點享受似乎也沒有很大不同,太過貪心的人很容易將自己賠進去。

「哈哈哈,好個『廣廈萬間,夜眠八尺』!」鬼煞忽然朗笑起來,這是謝酒棠第一次聽他笑得那麼開懷,好似這句話正中他下懷一般,並且笑的時候聲音不似他說話時低沉,總有些不一樣,可究竟哪裏不一樣,謝酒棠又說不上來。

鬼煞無聲一笑,貪心?她這是在警告他?

「小狐狸。」鬼煞瞥了眼謝酒棠那原本皎白而今殷紅的袖角,低笑出聲,「你拖延時間的手段的確很有趣,但是——到此為止吧。」

銀紅衣袖一抖,銀槍斜挑,似毒龍出水,槍尖銀亮閃過,這招狠絕利落,以簡馭繁。

謝酒棠以為鬼煞是想取她性命,正欲抬手擲出掌心的石塊,出手到一半時她心底咯噔一聲,暗道聲糟糕,又慌忙曲起手肘,急改那石塊走的路線。

原來方才銀面鬼煞這一式並不是沖着她來的,而是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直取絕音命門!

謝酒棠強行改了石塊的線路,但終究有偏差,嚓地一聲石塊並未割向鬼煞的咽喉,而是恰好撞上了銀亮的槍桿,那訇然聲在場三人都聽得真切,剎那火花四濺。

但那石塊竟未能阻擋住他那桿槍半分攻勢,那槍尖倏然從半空撕開一道裂口般繼續向絕音攻去。

沒有半分防備,絕音大駭,幸好謝酒棠先前將匕首還給他,此時連出鞘都來不及便抬手往頭頂一橫。

謝酒棠怔在原地,長睫一顫,依她的眼力,這一招絕音倘若真的強行攔下,恐怕這雙手便會廢了。

可是那槍尖在觸到短匕的同時便收了勁道,那一圈凌人裂空的槍勢彷彿春雪初融般悄然散去。即便是這樣絕音也已在觸到的一霎間被勁氣逼得急退,短匕不知何時已經脫手,從虎口滲出的血在汩汩流淌,可想而知,如果鬼煞方才那一下沒有收住力道,用出的效果該是何等的可怖。

謝酒棠第一反應便扯過絕音,沒有管他脖頸上細密的血痕,沒有管他虎口的傷口,只是迅捷地掐住他下顎,將一顆葯扔進了他嘴裏,同一時間從他肩上拔出一根冷幽的長針。

看着那根長針,絕音愣了好一會,直到眩暈感襲來方察覺原來這是從自己身上拔出來的,可他竟連何時中的毒針都不知道!

而謝酒棠則並指捏住那根針暗暗打量一番,再抬眼看着不遠處的白銀面具,有些怔然,他方才為什麼要收手改為暗算?絕音死後死無對證,只留她一人,既說不清毒娘子的事,又要被鏡花宮拿捏,一個不好倚魂樓也待不了,倚魂盤命一觸即發。這個銀面鬼煞要對付的究竟是誰,為何他始終沒有顯露出半分?

那銀面在日光下閃耀如同魚鱗,抑制住絕音體內的毒性之後,謝酒棠隔着不遠處半睞眼看着,雖然神情面容被面具遮掩住,但謝酒棠偏偏覺得他在笑,並且該是掛着一種散漫狠絕的笑。

「我一直想着『化骨丸』對你起不了什麼作用,是因為你身上藏了什麼葯,現在我知道了,原來是解毒聖品的『佛心丹』在你這。」

謝酒棠只好又暗嘆一聲,這個銀面鬼煞的眼力也是一等一,畢竟方才她情急之中迅捷出手,能捕捉到那一瞬的眼力很恐怖,能一瞬間分辨出毒或葯的眼力則更可怖。

於是她又蹲下來,拾起絕音方才脫手掉在地上的匕首,一筆一劃地寫着,她的姿勢很隨意,沒有防備,似乎毫不擔心鬼煞會趁機偷襲,反倒是一旁的絕音緊張地盯着鬼煞手中的銀槍。

隱在銀面后的眼在看完謝酒棠寫的之後微微一怔,隨後謝酒棠只聽到那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平穩地道:「其實我也沒打算下殺手,畢竟你們叫的倚魂樓的人還沒來,我還不願罷手呢。」

沒打算下殺手?謝酒棠唇角掛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方才那長針上的毒,可是極易致命的。

說完之後鬼煞沒再動手,可他只是淡淡又散漫地立在那裏,便足以給人威壓。

一刻鐘過去,絕音冷汗如雨,終是熬不住對謝酒棠使了個眼色。

謝酒棠同樣很困惑,距離她引出那隻貓早已超過一刻鐘,為何還不見倚魂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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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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