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秀色可餐

第十二章 秀色可餐

來人正是陸澈,今日他一身白衣,眼中的算計和在茶樓見到的風雅的他截然不同。

「你裝的?」假裝自己昨日不在客棧。

「是。」陸澈應得很爽快。

「你竟不顧同門中人的性命?」

「左右他活着也是累贅,論同門情誼我不能動他,由你代勞最好不過了。」

一股寒意自背後升起,也就是說,他昨日竟然在客棧,就這樣看着自己同門兄弟死去也無動於衷,果然,跟逐月門的人論同門情誼才是可笑。

「前日在茶樓我便想動手了,只是礙於人多,可又不想作罷,畢竟,倚魂樓中的人頭在逐月門中也很值錢。」

謝酒棠隱在一旁,聽了這番對話后真想自戳雙目,什麼風雅都儀,文弱書生……都是不擇手段的遮掩。

「哼,你也好不了多少。」雲浣塵面色一冷,又將幾十根繡花針甩手出去。

陸澈挽了個劍花。

叮叮叮叮叮叮——

繡花針被打落在地,陸澈的劍卻已經到了跟前,劍尖指向的正是雲浣塵白皙的脖頸。

驚駭之下,雲浣塵正欲抬手去擋,恰在此時,一柄十二骨摺扇破空而來,摺扇是合著的,速度比陸澈的劍還快上幾分,只聽一聲脆響,扇柄就直直撞上了劍尖,勁風擦得雲浣塵臉上生疼。

這一撞陸澈被逼的收回了劍,那柄摺扇卻不疾不徐地繞回了原路,最後落在一個雪青色衣袍的年輕男子手中。

陸澈雖接着劍半步未退,但手上虎口處已被震麻,不由倒吸口涼氣看向那摺扇的主人。

「哪一路朋友?」

只見一名清貴俊逸的翩翩公子,手搖著摺扇,一雙墨玉眸尤為奪人心魄,他正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哪一路都不是。」他懶懶應道:「路過。」

陸澈被他回答得一怔,試探道:「既是路過,還請閣下莫干涉在下的私事。」

「可以。」

「那也請閣下莫要再出手。」

「這個我不能答應。」

「為何?」他要出手?陸澈蹙著眉。

「你的衣服太丑了。」謝酒棠看着他一身白衣,一本正經。

陸澈瞬間怔住。

嗯?他剛剛說什麼?他好像聾了,他剛剛有說話么……陸澈最終緩過神來,不由暗誹這是什麼破理由!

雲浣塵也獃滯在一旁,她原以為謝酒棠見機出手就算不提江湖道義,也會有個憐香惜玉之類的說辭,然而……

謝酒棠一本正經地說着,可她說的是事實,自她年幼時逃出青州起,就看不慣穿白衣的男子,哦,錯了,是極度厭惡。她覺得世上所有正經文雅君子一穿上白衣,看着就像小人。

像很久之前,謝玉樓也偶爾穿過白衣,結果那一日他被謝酒棠以無數種理由嫌棄,然後避而不見,例如,那一天,他會問今天為什麼他沒飯吃,因為你穿白衣。他今天為什麼要睡地磚,因為你穿白衣。他今天為什麼被無故下毒,因為你穿白衣……從此謝玉樓再沒試過白衣。

謝酒棠的這種想法也備受師父詬病,說她偏見太重,這是種病。可她向來虛心接受,死不悔改。

「小美人,他這樣的人呢,叫小人。此外,我教你,」謝酒棠語重心長地對雲浣塵道:「凡是穿白衣的,都是偽君子。」

嘶,雲浣塵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穿白衣有天人之姿的身影,倒吸口涼氣。

不過的確,陸澈方才起手式就暗算她,這般陰毒小人二字他當得起。可逐月門的人不是習慣這樣么,表面文雅道義,背地裏陰毒如蛇。

陸澈霎時對謝酒棠恨得咬牙切齒,畢竟他好不容易能斷定今日鬥茶會雲浣塵一定會到場,這樣好的出手時機就這樣被破壞了,他不憤恨都難。但他卻更疑惑謝酒棠是否真的只是恰好路過,何況剛才他露的那一手讓他心有餘悸,只好無奈道了句「逐月門記住你了」便小心退後隱沒了身影。

雲浣塵略鬆了口氣,這才轉頭只見一旁的謝酒棠一派淡然的神色。

其實陸澈猜對了,謝酒棠早就和他一樣猜到了雲浣塵會來鬥茶會。昨日在客棧中,她寧可被那大漢匕首划傷也要接下那壺茶,出手時也有意無意地避開那茶壺,事後她又獨坐品茶……謝酒棠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便是在茶樓中,可見雲浣塵一定是個愛茶的,試問一個愛茶之人怎麼捨得錯過一次鬥茶會?

既然陸澈昨日也見到了一切,這些他也一定猜到了,也是他為什麼選擇今日動手的原因,由此可見,逐月門的人,也不全是意氣用事的。

「浣塵欠公子一個人情。」不管他是因何出手,雲浣塵都心存感激:「公子若需要幫什麼忙請直說。」

明明是道謝的話,謝酒棠卻聽出了幾分試探的意味。

「還人情就不必了。」她眸光一閃,促狹笑道:「欠我的人太多,物也好,情也罷,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雲浣塵聞言在心底鬆口氣,看來不是什麼可疑的人。

「當然了,我這麼一出手也是要費些氣力的,姑娘長得這般秀色可餐,看得本公子饑渴難耐,不如姑娘……」

「呸!想的美!」雲浣塵驀地瞪大了眼,沒想到他竟這般放肆。

「誒——我是說,」謝酒棠毫無壓力擋住她劈下來的一掌,「既然本公子饑渴難耐,不如姑娘給我些飯錢好讓我天黑前能找個落腳的地方。」

接着又狀似嫌棄輕飄飄地補了句:「不然姑娘方才以為我要幹什麼?」

雲浣塵一噎,看着謝酒棠一臉「姑娘你小小年紀想哪去了」的神情被哽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她才摸了摸腰間,憋出一句:「我,我今日銀兩用完了。」

「那就算……」謝酒棠一嘆,無奈地轉身就要走,又嫌棄地看着自己的手,聲音有些受傷:「教你一時手賤救什麼人,還白白將一頓晚飯都葬送了……」

「喂,你等等!」他念叨得太響,以致雲浣塵不禁懷疑他是故意的,只好道:「我在倚魂樓中辦事,天闌谷就在前面,這樣,你跟着我,我回樓中拿銀子給你。」

「等到那天都黑了,我還要不要吃飯了,你不願拿銀子不需要找借口搪塞,本公子不是挾恩圖報的人。」謝酒棠一本正經地擰眉道。

雲浣塵險些要被他氣得內傷,可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又不能反悔,煩躁道:「那你想怎麼辦?」

「你說你在倚魂樓……」謝酒棠一手摩挲著下巴,挑眉問她:「那地方很有錢?」

「你不知道倚魂樓?」雲浣塵蹙眉看他不像說謊,許是剛入江湖的人,答道:「的確,從不缺錢。」

謝酒棠眸底一亮:「那我就不要你的銀子,幫我找點活干,只要能讓我待着,飯管飽就行。」

「這……」雲浣塵有些為難,略一思索問他:「你會分經卷嗎?」

「自然。」

「好,如果你有本事留下,今後就在我的樓中管理經卷。」

或許這有些屈才,畢竟雲浣塵之前親眼見過謝酒棠的身手,但倚魂樓從不胡亂用人,雖然謝酒棠的身份似乎沒什麼可疑的,所以暫時還是小心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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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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