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鋼廠現狀 改變稱呼

「小陳，你伯父近段時間因廠里生產不正常很鬧心，回到家后就關在自己書房喝悶酒怎麼勸也沒用，阿姨真擔心他出啥問題，抽空回家同他聊聊，…他的犟脾氣只有你的話能聽得進去！」劉婧的媽媽楊夢瀅私下找到陳濤，憂心衷衷地講了淮鋼的情況、她的擔心。

十幾家人都住在療養院高標準打造的『棗園』獨幢別墅里，生活、各方面的條件那肯定是應有盡有當然的舒適。園內種植的花卉四季見花，精美的池塘曲徑，…，假山奇石，白玉台階等等，隨處都彰顯著這群人的富裕。錢不是問題更懂得享受當下的物質文明，自然是相當的奢侈、豪華。

「奶奶，最近過得還好吧，也沒邀約著外出旅遊、賞花嗎？…這些日子為景區、療養院的事忙得是暈頭轉向都沒顧上來看您，別生氣哦，…」

自從建起了國家實驗室，為了絕對保密，他們四人搬進高幹病區，就在實驗室旁邊的一幢院子居住既利於鑽研軍方交給的課題，處置危重病人，打坐修鍊，更是圖清凈、自由自在的獨立生活，雖說離棗園就幾步路沒事也難得回來一次。

「上個月才在滇南轉了一圈，昨天旅遊局的小王打電話來講，過些天夕陽紅旅遊團又要組團去江浙，雖說也安排得巴巴適適的全是住啥子五星級飯店，環境哪比得上家裏的條件好哦。

呆在家裏沒事就跟着你媽媽、周大姐她們在菜園種種菜、喂餵豬，下午打打麻將，城裏去散心、品嘗美食，我們的日子過得可開心了，…

對了，小陳，你們還想要什麼奶奶這回去江浙時隨便給你們帶回來，我們這群吃閑飯的人都在盼著國慶節能早點到來，天天都在念着你倆的婚事，奶奶還等著抱重孫呢，…」

劉婧七十多歲的奶奶，現在是耳不聾眼不花，滿頭青絲精神狀態可好了。拉着陳濤的手，嘮嘮叨叨蠻開心地說個沒完，更是為有這樣有出息的孫女婿感到欣慰與驕傲，滿客廳都充滿了笑聲。

「奶奶，看你盡說些啥子哦，嘻嘻！」說到結婚生子的事，劉婧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岔道。

抵擋不過老一輩人對此事無休止的關心、勸說，訂在十月國慶節舉行婚禮，兩家父母、幾家老人當然高興了，扳著指頭在數日子。現成的別墅作新房，樣啥都齊備還湊在一起為他倆張羅著添制物品就想將婚禮舉辦得隆重再隆重，比他倆還上心。

「伯父，淮鋼發生的事為啥不早點告訴我呢？」

奶奶出去散步後來到書房陳濤問道。未來的岳父劉國鋼沒了往日爽朗的笑聲，抽著香煙額頭上佈滿了愁容，打過招呼后就悶聲不說話。

「這件事都怨我，是我之前頭腦膨脹、對將來形勢的誤判才導致了廠里資金出現嚴重的欠缺，…真若廠子關停並轉，全廠上萬名職工下崗失業、生活沒了着落，我就真成了歷史的罪人，這輩子都不能心安，唉…」

前些年經濟建設騰飛之初全國各地一窩蜂湧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鋼鐵廠，比例失控后導致了如今鋼材產量供大於求價格更是一落千丈，每生產一噸鋼工廠就得虧損好幾百元，售價與成本倒掛不說還找不到產品的銷路，這種嚴重虧損的情況遠不止淮鋼一家。

統計數據顯示，華夏鋼鐵產能供大與求，九成企業出現巨額虧損，一些鋼廠的關停並轉已是鐵板訂釘之事。市場經濟的無情，無序競爭的惡果使得一些資金實力不雄厚的同行率先停了下來，下崗失業職工的日子真的不好過，重新洗牌更是無法避免。

『淮鋼股份』成功上市后，生產規模不斷地擴張。前年為了讓所生產的特種鋼材在市場佔有更大的份額，劉國鋼不顧董事會其他投資人的強烈反對，勸阻，執意從國外引進一條先進的生產線，當然有跨越西部在全國同行中做大做強的豪邁構思。

誰知國際鋼材市場風雲變幻，隨着全球金融危機的爆發、國外對華夏出口鋼材反傾銷聲浪四起，突然間國內鋼材價格就直轉而下，弄得他這個董事長裏外不是人，完全沒轍了。

引進的設備偏偏按合同進程在這個節骨眼又陸續抵岸到廠，更是將矛盾激化，在鋼廠巨額虧損、已被迫大幅減產的情況下這條新引進的生產線就顯得分外刺眼，工廠周轉資金更是雪上加霜，企業員工、持有股權的投資人頓時也炸開了鍋，各種指責、過激行動隨之而起，讓劉董事長除了萬分後悔、獨飲苦酒外在殘酷的事實面前哪還有啥反駁之詞？

「小陳，你同小婧也快結婚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每當看到這條花了五十多億元引進的設備堆放在貨場日晒雨淋，我心裏真是說不出的後悔，更不敢面對那些停工后僅靠幾百元基本生活費養活一家人的職工。一著錯滿盤皆輸，現在我是連腸子都快悔青了，…你說說這事我該怎麼辦？」

話語雖不多，深深的悔恨、自責卻明白地寫在了臉上，焦慮不安的情緒更是讓他顯得十分的憔悴，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變得無比的灰暗。

「現在再來後悔有啥用？最多就退下來還省得操那份心，…你真是鐵匠出身一根筋，當初決定引進生產線，那麼大的事情為啥就不先同小陳他們商量、商量，聽聽他有啥建議呢？」

楊阿姨沒好氣地數落道。看到老公為廠里的事焦慮成了這副樣兒她心裏其實更不好受，只是再難受又能怎樣呢？

「當初我思量這是工廠正常的發展會有啥問題，哪曉得突然會冒出全球金融危機、鋼材價格會直轉而下？我一說這事你就來嘲諷、來奚落，我…」正在氣頭上的劉國鋼火冒三丈、兇巴巴地回敬道。

「爸，媽是為你好哪是在奚落你？那些股東全是唯利是圖的小人別同他們計較。市場紅火時他們大賺特賺求着你擴股增資，遇到困難卻又釜底抽薪想撤資走人，…沒啥大不了的，他們拋出的股權我全數接下來，鋼廠不會關門！」

聽了董事會那些股東如何向她爸發難、那些尖銳刻薄的謾罵，劉婧真的肺都要氣炸了。行事再低調不能讓親人受委屈，更是受不得氣！

「說得倒撇脫，他們手中的股權佔法人股十七點三，算下來四個多億，你讓我拿啥去回購？一旦工廠真到了破產清算，他們手中的股權就是一張廢紙，…」

劉國鋼沒好氣地教訓了一番，就算女兒有些錢也不可能隨便拿來打水漂，何況上哪去找如此多的資金來塞這填不滿的虧損窟窿。

「我…」

「哦，伯父您真的是鐵匠出身？聽劉婧講我還有些不相信呢。嘿嘿，爺爺真是神了，剛一生下來就能預知您會一輩子從事鋼鐵行業，哈哈，哈哈！」

岳父大人心情不好，說啥都帶個怒字氣氛很是沉悶，陳濤阻止了劉婧情急之下可能會冒出的話笑着轉移了話題。拿起煙盒抽出一支隔桌子遞了過去，替他點燃后自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來緩和氣氛。

「四歲多就跟着小婧的爺爺在火爐邊揮舞榔頭，一輩子同鋼鐵結下不解之緣，沒料到快退休時卻在它身上栽了個大筋斗，…」劉國鋼悵然地說道，眼睛深處卻流露着滿是不甘。

「哈哈，哈哈，伯父您才五十齣頭就在想着退休之事，還早著呢。要實現心中的理想肯定要遇到各種波折，這件事就當是人生經歷中的一次磨礪，哪用得着生那麼大的氣、關在書房裏喝悶酒哦。縱然天塌下來也還有楊阿姨、我們這一大幫子在後面為您撐腰！」

「還在叫阿姨、伯父，你們都領過結婚證了，這稱呼也該改改了！」

劉婧的媽媽哪會不知陳濤說這番話是想緩和氣氛的用意，藉著老伴的回答更是轉移了方向，笑着進行了糾正。心裏在想，「這次她爸乘機卸掉包袱、不當這勞食子的董事長更好，省得成天為公司的事操不完的心，身體好，一家人在一起比啥都重要，…」

「爸、媽！」

「哎…」

陳濤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地叫了一遍，劉婧的媽媽答得更清脆，逗得全家人頓時開心起來，劉婧在抿嘴偷笑，劉國鋼暫時也忘了煩惱，露出了乾澀的笑容。「嘿嘿，叫阿姨、伯父習慣了，一時改口真還有些叫不出來，…」

「一家人有啥不好意思，平時你在外面那麼能說會道的，居然也有臉紅的時候？嘻嘻！」真正開心、高興的是挨着他坐在沙發上的劉婧，用手指點着他的額頭笑話道。

「事情太突然，媽還沒準備禮物，明天一定給你補上！」帶着滿面笑容，劉婧媽媽有些遺憾地解釋道。

「你說得對，是該慶祝、慶祝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小婧，去廚房再拿兩個杯子。我們一家人喝杯酒！」

小陳改口叫了爸媽算正式成為了一家人，劉國鋼心中的煩惱也暫時丟在了一邊，平時爽朗性格又呈現了出來，心裏自我安慰道，「就算是我決策失誤，大不了下台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