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有驚無險

我從未到過九樓，但去過的同事們跟我描述：九層是董事長的綜合辦公區，十分奢華；中式仿古裝飾，價值不菲的陳設，龍鳳呈祥花案的地毯不時散發出沁人的幽香；辦公室、會議室、會客廳、參禪閣、茶藝間、瞭望台、休閑區等應有盡有。

隨著「叮咚」一聲提示音的響起，我乘坐的3號電梯平穩達到九樓，隨即門打開了；可是，緊接著映入眼帘的景象卻著實驚住了我。

我所到達的「九層」空間不是很大，安靜異常，雖是早上，光線卻並不明亮。屋頂很高，四周均是棕褐色木質材料的隔斷牆，電梯正對面有一個緊閉的雙扇大門。

不是說一下電梯就是接待前台嗎？而且配有保安人員。可這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呢？是九層啊！我不會按錯樓層按鍵啊！

我走過去推那扇大門，很顯然，是鎖住的，門把手上落有灰塵。不對啊！同事告訴過我九層董事長辦公區非常講究，衛生保潔標準堪比超五星級賓館，再者說時常有人到訪，怎會有如此明顯的灰塵呢？難道這個「九層」很少有人來，或者很久沒人來過了？想到這裡，我不禁開始有些緊張了。

此刻，蘇荷曾說過的一句話閃過了我的大腦：「騰飛產業園大了去了，什麼神奇詭異的事兒沒有！」

啊？難道我無意中走入了一個詭異的地方？這可怎麼辦啊！肯定是走錯了呀！趕緊坐電梯回去！我立刻轉身要去按電梯。然而，就是這一轉身，嚇得我把電腦摔在了地上。

剛才沒有注意到，原來，電梯兩旁有兩個對稱的、凹進去的空間，類似挖空的壁櫥，寬約一米、有一人多高，裡面各立著一個石雕。左側石雕是一個手持兵刃的武將，感覺殺氣騰騰的，面目十分兇悍，怒目圓睜，大口張開。我驚恐地望著他，彷彿可以聽到他厲聲的咆哮。

再一看右側的石像，亦是武官姿態，一足立地、一足弓步抬起，一種即將朝我猛撲過來的架勢。與左側不同，他的頭用一塊白色的布遮蓋著，看不到面目。我哪裡敢掀起去看！我可不想再看見猙獰的臉龐了！我慌亂地點按著電梯門口的下行鍵，心中不住地祈求電梯趕快到來。

等待永遠是漫長的，特別是充滿驚懼的等待，每一秒都是煎熬。

電梯終於來了，我趕忙跑了進去，迅速按了「4」鍵。

下了電梯之後，我一路小跑進了409。

「小菲姐，我……我剛才到九層了，跟你說的一點兒都不一樣，一個人都沒有啊！」我氣喘吁吁地說到。

「你坐的幾號電梯啊？」此時，陳小菲瞄了我一眼，平靜地問到。

「3號啊！就是咱們平常總用的那部。」「去九層是不能坐東側的1、3、5號電梯的！1號梯只到七層，3、5號梯到達的是九層的東側，那裡有部分未啟用的區域，算是九層的後門，通常是關閉的。你只能乘離我們較遠的西側電梯，2號梯只到七層，4、6號可以到九層。」

我聽完頓時急了，提高聲調說：「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啊！」「你也沒問啊！對了，你現在去九層只能坐4號梯了，現在是非繁忙時段，除九層不設限外，4號梯停靠雙層，6號梯停靠單層，你別弄錯了。」說完，她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水。

「合著現在只有4號梯可以到了，為什麼不早說呢？一句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啊！」我真的生氣了。

此時，陳小菲突然站了起來，沖著我說到：「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打算讓董事長和王總等你嗎？你還有功夫在這裡責問我！還不趕緊去！要是領導怪罪下來，你擔待得起嗎？」

經她這麼一提醒，我看了看手機，已經10點22分了；二話不說，我轉頭就往4號電梯處跑。坐上電梯，我心裡難受極了，一方面是懸心焦慮，一方面是委屈不堪。……

當保安人員帶我走進九層大會議室的時候，董事長和各位總裁都已經到了。王總看了我一眼，臉色很不好；會議秘書趕緊從我手中接過電腦去連接投影儀。我則站在原地，無所適從。

緊接著，坐在中間的男人咳了一聲，說：「我們大家都在等你啊！」「董事長，不好意思，這是辦公室新來不久的秘書，估計還不太熟悉，所以遲了些。真不好意思，耽誤大家時間了。」王總趕忙解釋圓場。

我靈機一動，馬上欠身一躬，說到：「董事長、各位總裁，實在抱歉，我遲到了！延誤了會議，還請各位領導原諒！」「沒事沒事！新來的，難免嘛！我們今天也是早到了。」就在這緊張時刻，一位身型瘦小的男士開口說到。

王總用眼神示意我離開，剛要轉身退出會議室，董事長接著說到：「王總，這是……你的新秘書？」「是！她是小李秘書，應屆大學生，剛來沒多久。」

「哦！好！好！」「她是醫學院的碩士研究生，在三甲醫院實習過多年。」王總的回答顯然是在維護我。

「這樣啊！那挺好！挺好！咱醫療事業部就得多用高材生，多引進高素質人才，這才能快速發展。一個秘書都受過正規、系統的醫學教育，這很好。王總，你很有眼光啊！」……

萬萬沒想到，董事長不僅沒有責備我，還給予了意料之外的讚賞。我偷偷地望了他一眼，他也在看著我，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特殊感覺。

「烏總，你瞧瞧人家的助手，再看看你的，你可得在招聘上下下功夫了！別總天天沒事兒跟我算老賬！」剛才幫助我解圍的男士調侃到。他的話逗笑了在座的各位，董事長也笑起來。趁這機會，我趕快離開了會議室。

九層的會議順利開始了，我也回到了四樓。

「小菲姐，我把電腦送到九層了，會議照常開始了。」「好！沒遲到吧！沒讓領導等你吧！」陳小菲盯著電腦，沒有抬頭看我。

「等了，我到的時候大家都到了。」「等了？是嗎？董事長也到了？就他那暴脾氣，沒罵你？」

「沒有。董事長不像你說的那麼嚴厲，人很寬和，其他領導也沒有責怪。王總告訴董事長我是學醫的碩士研究生，董事長還讚賞王總納賢有方呢！」「呵呵！那你真是好運氣啊！行！沒出事就好！」

「沒錯！是挺幸運的！不做壞事的人，運氣總不會太差的。」說完，我轉頭離開了。……

下午，我一直忙著手裡的工作，沒說一句話。大約3點鐘，王總回來了。他一回來，陳小菲就進了總裁辦公室，我在門口看得一清二楚。大約4點鐘的時候，王總打座機電話叫我進去。

一進去，我瞧見他辦公桌上有張紙，上面好像寫著第一、第二、第三、第四……一條一條的內容；我剛坐下，王總把紙翻了過去。

「小李，你的主管小菲也在，我叫你進來是談轉正的事情。」他泰然自若。「好的，王總，您說吧！」我故作鎮定地回答。

其實今早發生的事，加上旁邊坐著的陳小菲，我的感覺還是挺不好的。

「小李，你來三個月了，我本人還有事業部的其他領導對你的工作表現還是認可的。我綜合了人事行政部與小菲的意見，決定同意你轉正。希望你以後更加努力，不辜負我和大家對你的期望。」此時，王總的話就如一顆安神丹，一下子就平復了我一直嘈雜的心。「謝謝王總，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讓您失望！」我起身致謝。

王總笑了，示意我坐下，繼續說到：「當然，你的工作還不夠完美，還有很多可以提升的空間。比如，今早就犯了個小錯誤，出現了疏漏。嗯……按照合同約定，你轉正後應該在試用期薪資的基礎上加1000元，我們考慮……先加600元，剩下的延後補加。你做得好，能加得更多；幹得不盡如人意，可能就少加或是不加。這樣的安排，你同意嗎？」「我同意，沒問題！」我果斷地回答。

「行啊！不在乎錢啊！」「在好的平台得到好的歷練、得到您的栽培，這是最有價值的，不是錢的事！大軍閥張作霖的恩師楊景鎮先生就曾說過，能用錢買來的都是便宜的，而真正有價值的恰恰是金錢無法度量的。」

我的話說完了，王總望著我，點了點頭，掩藏著一絲笑容。

我與王總的全程交談中，陳小菲靜坐一旁，隻字未語……

我把王總簽批后的轉正申請書送到王麗麗處，她正好外出，劉蓬經理安排田芳幫我完成了手續。

「恭喜恭喜啊！順利轉正了！」田芳握了我的手一下。「謝謝！也是好險啊！」我輕拍著胸口說到。

「雖說工資不是一步到位，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啊！你要是干好了，升職加薪還不是總裁一句話的事兒！暫時少點兒錢不要緊，重要的是你的位置還在，這就足夠了。」田芳的話一語中的，說到了我心裡。

坐回自己的辦公位上，我心情超好。「壞人」的陰謀沒得逞，老天冥冥中又助我，真是值得慶賀啊！

對！冥冥之中！靈光一閃，我忽然想起了昨夜的夢，夢中我公文包里，銀行卡沒了，可印章還在。

哎呀！這不就是今天現實發生的真實寫照嘛！銀行卡代表著金錢，印章則是身份、地位的象徵；預先談好的薪資少了，但是，事業部總裁秘書的崗位卻牢牢坐實了。這個夢真是太形象、太貼切了！這就是我的夢，它告訴我可能會失去的，但也承諾我必將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