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心空陰晴
接到總裁的電話后，蘇荷拉著我一路飛奔。在上升的電梯里，她喘著粗氣對我說：「我告訴你，咱公司等級森嚴、規矩大，領導的話一定得快速高效地執行，一點兒都不能馬虎；要是真出了錯兒，輕則挨罵，重了會被罰，你可得多注意。」……
在我看來，雖說家大業大規矩大，這本無可厚非，但也不至於事事謹小慎微、日日如履薄冰。領導的話是應該尊重，但也沒必要嚇得像老鼠見了貓。
出了電梯，我們快步來到了409總裁辦公室；蘇荷輕叩房門，裡面沒有回應，稍重些再叩，還是無人答應。於是，她貼耳門邊，仔細聽察著裡面的動靜。
「噓！王總好像在打電話，我們等一下。」……
在門口的等待，蘇荷整理著頭髮和衣衫，不時地用手扇著風；我則安靜地原地站立，第一次近距離觀察409套間內的秘書室。
這是一個小房間，大約10平米；靠牆是一組一人多高的推拉門儲物櫃，前面是一張帶轉角的大辦公桌和一個高靠背轉椅；桌子面朝409室的單扇內門，坐在座位上可以隨時正面迎接總裁的推門而出；辦公桌側面還有一個轉椅，椅面已略有掉色磨損。
辦公桌上，不多的常用物品擺放得很有秩序，一盆小小的仙人球十分顯眼；椅背上搭著一件西服上衣，款式比較陳舊，並有些褪色和褶皺。低頭一看，桌子下面地毯上有一個卡子，女孩扎辮子用的，應該是不小心掉落的，亮綠色的塑料蝴蝶結顯得有點俗氣。
「進來吧！」屋裡的人終於說話了。
「王總，您找我們。」「怎麼去了那麼久，我找你有緊急的事！」王總明顯有些不高興。
「王總，蘇荷按照您的吩咐帶我去泰康挨層熟悉，順路去見了另外兩位副總，所以時間稍微長了點兒。接到您的電話，我們馬上就趕回來了；剛才敲門時，聽到您在裡面打電話，所以就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我連忙解釋到。
「我問你了嗎？我跟小蘇說話呢，一點兒不懂規矩！」……
沒想到，我上班的第一天，讓我感覺特殊、印象深刻的王總，竟然以嚴肅的責問開啟了我們第一次正式的上下級交流。此刻，我和蘇荷都沉默了。接著，他挪動了一下身體，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鏡，拿在手裡，一側的眼鏡腿彷彿正指著蘇荷。
「小蘇，你來了幾個月了，工作熱情挺高，待人接物也還算穩妥，就是有時腦子轉得不夠，做事還缺乏精細。咱們企業講求「精於心，勤於行」，你在追求精緻上還得下下功夫。」
王總的訓話有板有眼，上綱上線。
他講完這番話，停頓了一下；這停頓間容納了蘇荷連連的點頭贊成，容納了我不敢再隨意開口的緘默，但也必然夾雜著我們並不愉悅的心情。
還沒完，他接著說到：「李思夢，小李，你剛剛畢業參加工作，書本上的知識儲備得不少了，但實踐經驗不足，環境適應、文化認同以及處事交際等方面還需要快速成長；你作為我的秘書，我們還需要彼此了解與磨合，良好的配合才能出成績；當然，你要多做一些，更好更快地適應我的工作風格與節奏。這點，我會教你，小菲也會幫你的。」……
當天，王總並沒有給我安排具體的工作，我只是幫著蘇荷完成一些日常的瑣屑事務。快下班的時候，蘇荷整理書包，因為晚上約了男友，她拿出小鏡子補妝。
「你今天怎麼樣啊？喜歡這裡的感覺嗎？」「談不上喜不喜歡，正常感覺吧！不過，食堂的餃子挺好吃的。」我努了努嘴，回答到。
「就知道吃！慢慢適應吧，習慣就好了，人多人事多，事多麻煩多，大公司都一樣。」蘇荷一臉看破職場紅塵的樣子。
下班了，同事們都快步往電梯間走，只有萬冬梅還在電腦前打著字。
「冬梅，下班了，你不走嗎？再晚就趕不上班車了！」我在萬冬梅身後輕輕地問到。「我今天要加班趕材料，先不走，我住在產業園的職工宿舍，不坐班車，你們先走吧。」……
原來，一些外地員工都住在產業園裡，公司提供免費住宿，按員工等級安排相應條件；如果要選擇超出自己職級的房間，就得在繳納日常水電費用的基礎上自行支付住宿費和物業費。一般員工住四人間到六人間的宿舍，經理、總監級住兩人間，副總級住單人間；總裁級就特殊了，公司會給他們安排園內的酒店式高級公寓，五層的小洋樓、一梯兩戶，24小時管家服務，貼心舒適。
在當面徵得王總的下班允許后，我和蘇荷分別去趕班車了。上了一天班，大家都累了，昏昏睡去，車上一片寂靜。我依舊睡不著，心中沒有了來時的興奮，倒是平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失落。
上班的第二天、第三天和第四天，我都沒有見到王總；蘇荷告訴我他出差了，帶著一位科室主任去杭州業務考察。因為未被獨立分配工作，我依然幫著辦公室的其他人做些事情，還幫著王麗麗整理過檔案。
其間，我聽到過王總給萬冬梅打電話，像在布置著什麼工作；也聽到過他給蘇荷來電，告訴她機票預訂和派車接機的需求。當然，他沒給我打電話，一是沒有我的聯繫方式，二是暫時沒什麼任務能直接交給我。
第四天，晚飯後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用電腦看一部早已公映過的職場勵志電影；電影中的女主人公就是憑藉自己的智慧、樂觀、善良與堅毅，穩紮穩打、步步攀升，從一個職場菜鳥華麗蛻變成白領女王。我真希望自己能像她一樣，從醜小鴨變成白天鵝，用自己的努力換來美好的明天。
自上班以來，我每天早上6點鐘起床，而今早我是自然醒，沒有鬧鐘的催促，5點剛過就睜開了睡眼。春夏之時，天亮得越發早了，陽光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射進我床邊的窗子。我坐了起來，戴上眼鏡，順手拿起床頭柜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涼涼的，含在口中挺清爽。睡在我床下的寵物狗肥肥還沒醒，我輕輕地摸了摸它的頭，雪白的皮毛十分光滑；估計還困著呢，它躺著搖了搖尾巴，懶得睜開眼看我。看著它調皮的樣子，我輕聲笑了笑，然後起身去了衛生間。
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我做了個鬼臉。剛要拿起漱口杯接水，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機竟在水台邊上，難道是我昨晚洗襪子時接完表姐的電話，忘把它拿回卧室了？我真是粗心啊，要是浸上水就完蛋了。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觸摸手機鍵盤左上角的按鍵，然而，這一按，我的手機屏幕亮了，同時，我心情的天空也跟著意外地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