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山靈

第三十四章 山靈

白朽和夏香櫞跟着精靈凝露進了山,在一處依山傍水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一座小木屋孤零零的坐落在那裏,原木搭建的屋子本就簡陋,而那間木屋上還滿是修補的痕迹。

「你們要住在房子裏的,對不對?這裏有房子。」凝露跟白朽說。

白朽有些錯愕,他沒想到精靈領着他們走了這麼遠,是來看這間木屋的。這是她平時的住處嗎?還是她一時無聊搭建的玩具?

他老老實實的跟着凝露進山,一來是因為打不過,二來多是好奇,凝露說出要他們做事贖罪的時候,言語流露着懇切,不像是真的要罰他們傷了靈獸的罪過,反而像是請他們幫忙。

精靈性子純凈,他要是想走,隨便編個上有老母下有妻兒的謊話,凝露也未必就不信,感動了她應該就會放人。他把精靈要他們做事受罰的話一口答應下來,不過是權宜之計,可現在他不太明白情況了......

「凝露姐姐,這是你的家嗎?」白朽一向嘴甜,那發膩的聲線讓夏香櫞好一陣顫抖。

「對,這裏是我的家,你們這幾天,可以住在這裏。」凝露說。

「和你一起?」白朽看了看那間不算大的木屋。

「和我一起,」凝露歪了歪頭:「不可以嗎?」

......

在山中趕路浪費了太多時間,天色漸晚。

白朽夏香櫞隨凝露走進了那間小木屋,屋子很小卻很整潔,擋風避雨沒什麼問題。而白朽更驚奇的是這麼小的屋子竟然有裏外兩個房間,當中用木板隔着,而且都擺着簡單的床。

裏面一張外面兩張,似乎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一樣。

白朽皺了皺眉頭:「凝露姐姐,你之前就知道我們會來這座山裏?」

「不知道啊。」凝露回道。

「那這裏怎麼會有兩張床?」白朽直接問她。

「本來就在這裏,怎麼了嗎?」

白朽彎下腰去看,床下的木板縫裏長著雜草,整個床都有和木屋一樣的修補的痕迹,看起來真的在這裏擺了很久了。

「沒什麼沒什麼。」白朽疑惑的直起身來,看向夏香櫞。

大小姐抿了抿嘴:「師哥,我有點餓......」

白朽從大小姐那裏沒得到任何有用的建議,只能靠自己了,他四下環顧片刻,雖然看不出別的可疑的地方,可這兩張床真的只是巧合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略一思襯便開口說道:「凝露姐姐,其實我上有七十歲的老母親,下有剛出生的......」

「以前在山裏闖了禍的人總這麼說,你是在騙我對不對?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做錯了事,要受罰,受了罰才可以走。」凝露打斷了他。

「嘖。」白朽咂了咂嘴,並不氣餒,他一把攬過夏香櫞的肩膀,擺出一副悲愴的表情,聲淚俱下:「姐姐啊,我自小父母雙亡,只能和妹妹流落在外。我們無依無靠無家可歸,沒錢吃飯,實在是迫不得已才打起了靈獸的主意......」

「可你剛剛說你的母親有七十歲,」凝露說:「而且她不是你妹妹,她叫你師哥。」

「......」

「不用多說了,你們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對吧,我知道。明早我會叫你們去山裏,今晚你們要好好休息。」凝露說完就走到裏間去了,留下白朽和夏香櫞面面相覷。

「師哥......我不想睡這麼硬的床。」

「你夠了,這些天睡在地上也沒見你抱怨,這會兒想起自己是大小姐啦?」白朽點了點她的腦門兒,放低了聲音:「先別管那個床了,我看那個精靈蠢蠢的,等天黑了我們也許能跑......」

......

山間的蟲鳴漸漸的響起來,白朽悄悄地趴在隔板的縫隙看了看,只見凝露安穩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

有意思,一個精靈,卻和人類一樣作息。

白朽回頭對着夏香櫞豎起大拇指,兩個人躡手躡腳的走出了小木屋。

林間只有涼爽的微風,他們走過草叢,螢火蟲便四散飛去。

白朽覺得精靈凝露沒有騙他,他要是跟着精靈小姐姐認打認罰,凝露也不會為難他,可他還是要跑,待在這裏不一定好處,可離開卻不會有壞處。

不過離開之前他們還有別的事要做,不是搞宵夜吃,而是把煮熟之後飛了的鴨子抓回來。

明月高懸,白朽夏香櫞來到了白天的山崖,凝露搭的藤橋還在。

「還是白天那麼干,明白嗎?」白朽摩拳擦掌,雖然精靈罕見,可靈獸也不是白菜,白天因為凝露橫插一腳沒能掏到的鳥窩,白朽一直都在惦記,所謂相遇即是緣分,鳥兄鳥兄我們緣分還未盡呢。

戾鳴刺破了夜色,靈獸自山崖下騰空而起,恰似一道刀光切進夜空。沒等白朽和夏香櫞下去找它,這靈獸自己倒先衝出來了。

白朽抽出懷裏的扇子,暗暗運起法力,這時候他忽然覺得一陣惡寒,那隻衝上半空的靈獸,竟然滿身都是黑騰騰的妖氣!

「師......師哥......」夏香櫞也發現了靈獸的異樣,她看着那隻靈獸,就想起了不久前懸風閣里的群妖,斷肢殘體血流成河,女孩胸口發悶,雙腿不住的打顫。

白朽握了握大小姐的手:「計劃改了,你在這裏等著,無論如何也不許插手。」這隻鳥讓白朽都覺的危險,絕不是夏香櫞可以應付的。

靈獸猛地撲殺下來,風都在嘶嚎。白朽手持短扇,在雷光中迎上!雙方正面交鋒,針尖麥芒,靈獸利爪上的妖氣鋒利如刀,白朽附在扇子上的電光都因為靈獸的雙爪而扭曲,就像一條條狂舞的蛇。

白朽感受着扇子上傳來的壓迫,心裏苦笑,這還是靈獸嗎?這叫妖獸都不為過吧。那雙爪子上的氣勢,根本就是奔着他的要害來的,這是妖性或者說是野獸的本能,它們敏銳強悍,一擊斃命。

靈獸一擊不成,揮翅飛上了天空,盤旋片刻又俯衝下來。白朽啪的打開扇子,切出一道雷刃,撞在靈獸的爪子上。靈獸吃痛的哀嚎一聲,又飛上天空,緊接着又是振翼而來,翅膀上帶着刀子一樣的狂風。

交鋒持續著,白朽打退了靈獸一次次的進攻,但是沒有用,他沒辦法追擊,靈獸在一次次的尋找他的破綻,只要他稍有鬆懈,那狂風就會切開他的防禦,那利爪就會踏進他的胸膛。

「師哥,你怎麼樣?」夏香櫞焦急的喊。

白朽沒有回答,他不能分神,天上的靈獸只需一個瞬間就能要他的命,那股莫名的妖氣讓靈獸強了太多。他也不能叫夏香櫞幫忙,這樣的交手,經驗不足的大小姐只會添亂。

白朽深吸一口氣,把扇子反握在手,然後閉上了眼睛。

靈獸幾乎在同一時刻撲了下來,它不知道這個人類是累了還是怎麼了,這個瞬間的放鬆足以殺死他自己。

白朽的氣勢猛地凌厲起來,他睜開眼睛頓時雷光大作,所有的法力支持着他讓他在千鈞一髮的時機側過身體,他身上還有隱約的電弧跳躍。

靈獸的爪子沒能刺進他的胸口,只是在他的手臂上劃開一道深深的傷,血潑灑在夜色里,可是他們足夠近了,白朽這一個側身已然貼在了靈獸的身上,握在手裏的扇子早就推出,他身上的電光立刻就消弭了,取而代之的是扇子上的雷光刻紋,光芒大盛。

雷咒,刻鋒。

傾盡法力鑄造雷光的鋒鏑,這鋒鏑擊穿了靈獸胸口的羽毛,燒掉了它的皮肉,切開了它的骨頭。

白朽有些脫力,他為了這一下用盡了力量,無論是法力還是體力,他忽然眼前一黑,只來得及拔出扇子給那靈獸放血,而自己卻一頭栽倒在地。

「師哥!」他聽見夏香櫞的聲音,眼前還是漆黑一片。

靈獸也倒下去了,它死命的撲騰著翅膀,鳴叫着嘶吼著,彷彿這樣就能挽回正在流失的生命。

「師哥快跑啊!」

白朽一愣,他的視力也終於恢復了,他看見那隻幾乎栽倒的靈獸身上猛然暴起巨大的妖氣,像是火焰在焚燒!伴隨着這樣的妖氣,那靈獸生生止住了去勢,眼中冒着血紅的光,如鐵鈎一般的喙帶着犀利的殺氣襲向白朽的腦袋。

一切都慢下來,白朽再拿不出一絲一毫的氣力,他覺得手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痛。

當凡人可真不是好事,一隻發瘋的鳥都能殺死他,好在這鳥看起來也是強弩之末了,就算殺了他也不會再有餘力去找夏香櫞的麻煩。白朽掙扎著扭動脖子,他想再看看大小姐那雙澄澈的眼睛。

......

綠色的羽箭劃過長空,準確的釘在了靈獸的頭頂!那箭上的力量如此之大,穿透了靈獸的顱骨之後仍然勢頭不減,帶着一道飛灑的血光砰然撞在山石之上,激起一片塵煙碎石。

靈獸被這一箭帶着倒飛出幾步遠,隨後摔在地上,鮮血從它的身體里小河一樣的流出來,它身上再無妖氣,也無生機。

夏香櫞跑過來扶起白朽,用手摁住他手臂上的傷口:「師哥,師哥!」她漂亮的眼睛裏有什麼在打着轉。

「沒死呢沒死呢,你哭什麼?」白朽撓了撓頭,聞着鼻尖縈繞的茶花香,他不覺得自己和大小姐有多深的交情,可原來自己要死了,她還會哭的嗎?

「扶我起來,我還能掏個鳥窩!」他還沒忘了山崖下靈獸的巢穴,那個點化出靈獸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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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罰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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