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明帝短命 庾亮執政

五二、明帝短命 庾亮執政

關鍵時候,姜還是老的辣。年輕人不得不服啊!司徒王導頭腦就是轉得快,他挺身而出,幾句話就替溫嶠解了圍,消除了君臣之間的尷尬局面。

王導站起來,從容奏道:「溫嶠年輕,還不熟悉這一段的事,請允許臣為陛下說明。」

王導就一一敘說晉宣帝司馬懿開始創業的時候,受魏文帝曹丕重用,後來為了奪權,尋機誅滅皇族曹爽和曹操的女婿、吏部尚書何晏,還殺了太尉王凌等人。寵幸並栽培贊成自己的人,比如當時太尉蔣濟追隨司馬懿幫助他殺害曹爽,於是便封蔣濟為都鄉侯。以及晉文帝司馬昭在其兄長司馬師之後擔任魏大將軍,圖謀代魏,殺死魏帝、高貴鄉公曹髦,立曹矣為帝,並進爵為晉王等等,總之稱得上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司馬紹聽后,顯然對祖輩奪取江山的殘酷手段不滿,他掩面伏在坐床上,說道:「如果像您說的那樣,晉朝天下,晉朝的國運又怎能保持長久呢!」

王敦之亂被平息后,司馬紹下令不再問罪於王敦的一切下屬。又分別以應詹為江州刺史、劉遐為徐州刺史、陶侃為荊州刺史、王舒為湘州刺史,重整各州形勢,消除王敦以王氏宗族各領諸州以凌弱帝室的失衡情形。

沒多久,司馬紹又任命陶侃為征西大將軍、都督荊、湘、雍、梁四州諸軍事、荊州刺史,荊州的男女老少都歡欣鼓舞,紛紛表示慶賀。因為大家知道陶侃是個很好的父母官啊。

陶侃性情聰明敏銳、恭敬勤勉,終日盤膝正襟危坐,對軍府中的眾多事物都親自監督視察,無所遺漏,沒有一刻閑暇。他的名言就是:「大禹聖人,乃惜寸陰,至於眾人,當惜分陰。」並且說「如果遊戲玩耍,行屍走肉,或者毫無貢獻,死後默默無聞,就是嚴重的自暴自棄。」

面對著他的下級官僚賭博飲酒荒廢公務的行為,陶侃就命人收取他們的酒具和賭博器具,全都丟棄到江中;發現將佐們有懈怠者,則加以鞭笞。

他針對晉朝放誕、談玄的風氣,說道:「老子、莊子崇尚浮華,他們的言論並非是治理國家可以效法的經典,不利於實用,君子應當威儀整肅,豈能蓬頭垢面卻自以為瀟洒風流呢?」

這天陶侃出遊,看見有個人手持一把未成熟的稻穀,陶侃就問:「你拿這個幹什麼?」

那人說:「走路時看到路邊的稻穀,隨便采了一把玩玩。」

陶侃聞聽大怒,說道:「你既然不親自耕作,卻隨便毀壞他人的稻子任意玩耍!」隨即讓人抓住他鞭打一頓。因此百姓都辛勤耕作,人人豐衣足食。

太寧三年(325)八月,晉明帝司馬紹病重。群臣紛紛進諫說:「皇上應當把宋褘送出宮去,陛下應該遠離美色啊。」

司馬紹勉強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朕就依愛卿所奏,把宋褘趕走。只是有一條,還需要眾位愛卿幫朕一個忙啊。」

群臣忙說:「陛下請講,臣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司馬紹又笑了:「朕不讓你們赴湯,也不讓你們蹈火,就是想問問你們:有誰肯收下朕的愛妃宋褘?」

朝堂之下隨即就是一片寂靜,半天無人應聲。

司馬紹看了看朝堂上鴉雀無聲的群臣,失望地搖了搖頭。

突然有一人出班奏道:「臣幫陛下這個忙,願意收納宋褘。」

大家一看,竟然是吏部尚書阮孚。

明帝司馬紹高興地說:「很好!那朕就把這個愛妃賜給你了。以後有你好生照顧她,朕就放心了。」

阮孚跪下說道:「謝陛下隆恩,臣一定好好待她。」

然後,明帝召司徒王導、車騎將軍郗鑒、右將軍卞壼、丹楊尹溫嶠、護軍將軍庾亮及領軍將軍陸曄一同遺詔輔助太子,

勉勵群臣同心同德,輔助幼小的新皇帝。明帝旋即駕崩,年僅二十七歲,葬於武平陵,廟號肅祖。

同月,明帝長子司馬衍即皇帝位,歷史上稱為成帝。加文武官員全部升格兩等,尊皇后庾氏為皇太后。當時司馬衍年僅五歲,群臣請太后依仿漢和熹皇後事,於九月臨朝稱制,以王導錄尚書事,與庾亮、卞壼參輔朝政,加郗鑒為車騎大將軍、陸曄左光祿大夫,均開府儀同三司。又以南頓王司馬宗為驃騎將軍,虞胤為大宗正。

朝中實權掌握在帝舅庾亮之手。

新皇登基的那天,要舉行群臣進獻國璽的儀式,當時卞壼突然發現司徒王導缺席。問了問值班大臣,說王司徒有病告假了。

卞壼(kǔn)(281年-328年),常因形近而誤作為卞壺(壼,音捆;壺,音胡),字望之,濟陰冤句(今山東菏澤卞莊)人。東晉初著名政治家、軍事家、書法家,累事三朝,兩度為尚書令。以禮法自居,意圖糾正當世,不畏強權。

卞壼與王導、庾亮幾個,是主要的顧命大臣。卞壼不畏強權,剛正不阿。但見卞壼在朝堂上表情端莊嚴肅地說:「王公難道是關係國家安危的大臣嗎?先帝停柩未葬,即位的皇帝未立,這樣的緊急時刻難道是臣子以有病為由辭謝不到的時候嗎?」眾位大臣聽了無不肅然起敬,也頓生敬畏之心。

有人立即去請王導。王導也很識大體顧大局,具有從善如流的大度量,聽到卞壼對他的彈劾,當即抱病登車趕來。

皇太后臨朝,卞壼與庚亮值班宮中,共參機要。朝廷下令召南陽樂漠為郡中丞,潁川庾怡為廷尉。但二人都強調遵從父命,拒不赴任。

卞壼當即奏稟太后,其中提到:「如果朝廷下令,他們都不遵守照辦,那麼皇上說的話就等於白說,國家的法度就形成虛設。君臣的上下尊卑也就沒有了分別。樂廣(謨之父)、庾珉(怡之父)都曾立過功勛,受寵聖世,都屬於國家的人才和棟樑,他們的後代,就更不用說了,也該為國效命啊。」

由於卞壼的奏章很有說服力,因而朝議一致贊成。

樂謨、庾怡不得已,只好走馬上任。此後,凡朝廷有命令,不論什麼情況,都不得以私廢公,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諉扯皮,遂形成了一條永久性的制度。

當時,王導與庚亮不和,庚亮掌權,王導就稱病不上朝。兩人的執政理念不同。王導為主執政以寬和為執政理念,而庾亮以嚴苛拘泥為執政理念。當年周札就曾對王導的寬縱官僚提出過意見。但是王導卻說:「我執政對大家太放縱,但是一旦換了別人從嚴治理的話,有人就會懷念這樣寬鬆的執政環境的。」

一次王導稱病不上朝,卻私下為車騎將軍郗鑒送行。卞壼得知后,毫不顧忌王導的權勢和情面,在朝堂上奏王導「稱病不朝,荒廢公務,卻能送別大臣,實在是失去了作大臣的節操;還有,御史中丞鍾雅玩忽職守,不按王典辦事。所以臣建議王導、鍾雅二人應該一塊免官。」

雖然皇帝將奏章壓下,未予處理,但已引起朝野震動。朝廷上下都對他十分敬畏。

卞壼兢兢業業勤於政事,以匡風正俗為已任,不肯隨波逐流。當時貴族子弟多以放浪形骸、清淡不倦的王澄、謝鯤等人為曠達,追求所謂的名士風流,卞壼卻認為這些人「傷風敗俗,罪莫大焉。中朝傾覆,實在是由於這些人空談誤國的原因造成的啊。」此言大有見地,可謂入木三分。

於是放浪形骸的典型代表、吏部尚書阮孚糟貶他:「您憂心勤勉日夜操勞於國事,從來也沒有閑適遊樂的時光,卻常常俗不可耐,口裡含著碎磚亂瓦,去攻擊那些談玄的高雅之士,你不覺得累嗎?」

面對這樣的大風刮蒺藜——連諷(風)帶刺,卞壼鎮定回答說:「哈哈,我一向節儉,不喝酒不賭博,沒有閑錢附庸風雅,自然比不上你這著名的名士,逢酒必喝,飲酒必醉。而且沒酒喝了,敢於把鑲嵌著珍珠的貂皮衣服換成好酒。所以我自然就缺乏這樣的豪爽氣度。諸君都是提倡大道推崇德化、以風流高雅自許的人。如果沒有我這樣的低級淺陋、俗不可耐之人,給你們作對比,作陪襯,當參照物,怎麼能更好地顯示出你們的高雅風度和非凡氣質呢?粗鄙可笑之人不是我卞壼來充當,還能有誰呢?」

由此可見他為國事任勞任怨的博大胸懷。

對於這樣整日談玄,耽誤正事的社會風氣,卞壼多次上奏彈劾,但是王導、庾亮不予聽從,卞壼也只得罷了。

庾亮字元規,系明帝庾皇后之兄。晉成帝即位尚幼,庾太后臨朝稱制,大權握在庾亮之手。當初王導輔政以寬和得眾,但庾亮執法拘泥,大失人心。庾亮對豫州刺史祖約和歷陽內史蘇峻等人信不過,也信不過陶侃,遂於咸和元年(326)八月任命丹陽尹溫嶠為都督江州諸軍事、江州刺史,鎮守武昌,任尚書僕射王舒為會稽內史,用於擴大聲援。增修石頭城嚴加防備。

庾亮對宗室近屬司馬宗也十分不放心,便把他解除軍職,引起了他的極度不滿。同年十月,御史中丞鍾雅彈劾司馬宗謀反,庾亮便派軍將他收捕,並殺掉司馬宗,貶其族為馬氏,將他的三個兒子廢為庶人。同時將太宰司馬漾貶為弋陽縣王,大宗正虞胤降職為桂陽太守。

這天成帝遇見到他的舅舅庾亮,很自然地問道:「那個原來平日里逗我玩的大鬍子老頭兒呢,怎麼這麼多天沒見他了呢?」

庾亮說:「陛下是指司馬宗吧,因為他謀反,臣已經把他殺了。」

成帝一聽司馬宗死了,一下子急哭了,這個六七歲的孩子,估計是感覺少了個好玩的人,於是哭著埋怨舅舅說:「舅(指庾亮)說人家做賊,說人家謀反,就把人家殺死了,如果有人說舅舅你造反了,做賊了,那又該怎麼樣呢?」

庾亮十分驚恐,半天說不出話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難看極了。

豫州刺史祖約,自認為按輩分按軍功等等,都不在郗鑒和卞壼之下,但是沒有受到明帝的託孤之重任,同時,他向朝廷上表多次,啥要求都得不到批准。自然對顧命大臣和朝廷深懷怨恨。等到宣讀遺詔之後,又發覺遺詔裡邊沒有提拔重用他和陶侃。所以,陶侃和祖約二人都懷疑是庾亮把對他們的提拔重用的內容刪除了。

歷陽內史蘇峻,對國家有功,威望日漸顯赫,擁有精兵萬人,軍械很精良,朝廷把長江以外地區交付給他治理。但蘇峻頗有驕縱之心,輕視朝廷,招納亡命之徒,人數日漸增多,都靠國家供養。

卞壼後來面部受傷,多次要求辭職。咸和二年(327年)改拜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同時庾亮認為蘇峻屯兵歷陽,最終都會生禍亂,建議朝廷召蘇峻任大司馬,以收籠絡之效,並藉機奪其兵權。他對卞壼、王導等人說道:「大將蘇峻,素有狼子野心,將來一定會作亂,如果現在不削弱其權力,多年後必不可治,現在徵用他,即使他不服從,為禍也會小些。如果再過幾年,他做壞事滋長蔓延,就不能再制服他了。這是漢晁錯勸景帝早削七國兵權的原因。」

朝廷眾多官員對此皆無異議。只有卞壼認為這樣做萬萬不可。他對庾亮說道:「蘇峻現擁有重兵,且離京邑較近,用不了一天就可到達,一旦有變,我們容易摔跤。應當深思遠慮,恐不能倉促行事。,這樣急於求成,馬上剝奪他的兵權,必定激發蘇峻提前叛亂,危及朝廷,不如慢慢削其兵權。」

可庾亮不聽卞壼所言,最終決定要實行。卞壼知道此舉必定失敗,便跟時任平南將軍的溫嶠寫信表示擔心。

卞壼給平南將軍溫嶠寫信說:「元規徵召蘇峻的主意已定,想到此事我就抑鬱。我現在顧慮的是國家大事。蘇峻已顯露出狂妄之心,如今這麼快徵用他,他一定會放縱他手下的亡命徒把矛頭指向朝廷。朝廷確實有強大的威力,但雙方交戰一定是兵刃相接,尚不知能否及時平叛。王公的想法與我相同。我十分懇切地跟他爭論,但未能改變他的主意。我原本要你出任藩國守將,現在我卻為你出任在外而悔恨。如果(這次)你在朝中和我一起進諫,王公一定會聽從。如今朝廷內外戒備森嚴,四方都有防備,蘇峻凶狂的目的一定不能得逞,但恐怕不能使我方沒有損傷。你認為如何?」

卞壼的司馬任台悄悄勸卞壼準備蓄養一匹馬作不時之需,但卞壼笑看回答說:「哈哈,謝謝你的提醒,不過真到那時,要馬何用?」

新任丹楊尹阮孚看到太后臨朝承製,外戚庾亮專權,便對他的親戚、家人說道:「當今江東皇帝年幼,主政的庾亮年少,執政經驗不足,聲望和信譽得不到眾人信任和擁護,依我看,這樣下去,江東不久就會出亂子了。」他對親信發表完自己對時局的意見后不久,廣州刺史劉凱去世。阮孚主動請求朝廷委任自己繼任。

在朝中主政的王導、庾亮等人認為阮孚性格放蕩不羈,不適合在朝廷任職,決定批准他的請求,任命他為「都督交、廣、寧三州軍事」、「鎮南將軍」,兼任「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阮孚受命赴任,途中患病去世,終年49歲。臨死前他把宋褘託付給了風流倜儻、多才多藝的名士謝尚。

說說看,歷來知道「進退」、明了「取捨」,預知事態發展,真正能夠看得開,而且能夠放得下的能有幾個呢?皇帝「發放」美女,唯有他阮孚敢於「高調」接受;預知國內即將遭受變亂,他便匆忙逃離中央,離開危險區域,「低調」奔赴邊遠地區。從這兩點來看,這個整日醉醺醺、放浪形骸的官場酒徒,也算是個明白進退的高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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