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福源當鋪
福源當鋪位於漢昌城最熱鬧的圓通禪寺邊上，周圍一圈乃是這城內最熱鬧的商圈，人來人往，晝夜不息。
此刻，黃立帶着三寶四樂三人，正在當鋪的門口與掌柜夥計們在緊張對峙著，在他們的周圍已經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人。
「不行，你不能進去！」那掌柜雙手一張，結結實實地攔在了黃立等人的面前，把進出當鋪的通道擋了個嚴嚴實實。
他身後更是站了幾個膀大腰圓的夥計，都是手持木棍，面色兇惡。
「我有知府大人的手令在此，你若是再不讓開，就是阻擾辦案！你可要知點輕重！」黃立拿出郭平的手令，在他面前展出來，厲聲道。
「手令？誰知道你的手令是真是假？我只知道現在負責查案辦案的巡捕司的捕頭是何舟和捕頭，你算哪裏冒出來的？再說，你也不背後打聽打聽本當鋪是誰家的，就敢來闖？」掌柜也是毫不相讓。
黃立自接到命令后，之前已經是裝模作樣地在城內查了一天了，大大小小的當鋪都被查了個遍，這才來到一直被監控中的福源當鋪。
原本打算今天就可以直接進去起獲玉佩了，卻不料被夥計叫出了掌柜，擋在了門口。
「你……你怎敢褻瀆郭大人的手令，難道就不怕吃官司么？」
「怕，但是怕也不行！我家當鋪老爺不比平常，沒有他的指令，誰也不得擅自進入！」掌柜看來是個硬骨頭，半點也不退讓。
眼看周圍的人是越聚越多，此刻黃立身邊只帶了三個人，動起手來自己也不佔優勢，急切下不得手，氣氛更是緊張了起來。
「哦？我的手令你不怕，那麼我本人來了你怕不怕？」雙方正在僵持不下之時，卻聽見人群後傳來一句頗有官威的話。
原來當日郭平正與林楓王照等在商議事項，卻接到這邊的報告，說有可能起獲玉佩，就把在場的林楓、王照等人都一起故意帶了過來，打算一起做個見證。
「這……」掌柜此刻見到面前站着的這位穿了官服的英俊青年，特別是見到他身後還站着王照時，頓時語塞了。
郭平不待他回答，卻是假意對黃立斥道：「讓開，沒用的東西！」
黃立頭一低，自覺辦事失利，乖乖地退到了一邊。
「你說我的手令不知真假，那此刻我站在這裏你知不知道真假呢？是不是還要本官拿出官印給你蓋個章證明下啊？嗯？」
郭平這幾句看似慢條斯理，卻是分量極重，將掌柜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道：「知府老爺息怒，知府老爺息怒，小的是有眼不識泰山，還望知府老爺恕罪。只不過，本店實乃是…實乃是….」那掌柜的在地上邊說，邊是抬眼看着王照，似乎不住地在期盼什麼。
「咳！咳！實乃什麼？知府大人都到了，還不趕緊閃開。大人，裏面請。」王照忙是咳嗽數聲，然後也不管那掌柜，殷勤地將郭平請到了店內。
原來這當鋪，乃是王照私下開的，他假借自己的家人名義佔了不少乾股，怪不得這掌柜是如此囂張。
此刻門口人多嘴雜，他怕這掌柜不知輕重，說出自己這幕後老闆出來，是以搶先一步，將郭平等人請進店內再說。
掌柜的見自己老爺發話，忙站起跟在後頭，吩咐夥計們先將歇業牌掛了出去。
待眾人到了後堂待客廳，夥計奉茶完畢之後，王照尷尬地笑笑道：「郭大人，實不相瞞，這家當鋪下官的家人佔了一點點的乾股，若以這狗奴才才如此囂張。都怪我平常對家人管教不嚴，沒有多加約束，這掌柜如此，差點要誤了大人的大事。」
「哦？」郭平見王照承認的那麼爽快，倒也不好繼續發難了：「這個么,呵呵……」
是時大小官員，或多或少都在外面有些產業，就連郭平自己，也不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是一清二白的，是以一時之間也沒什麼話說。
王照見暫時糊弄過去了，忙對着掌柜罵道：「還傻站着幹嘛？趕緊去將這幾日的賬本拿過來給黃捕頭查查啊，若是再有怠慢，看我怎麼收拾你！」
掌柜這次學乖了，一顛一顛跑了出去后不久，就抱進來了厚厚的一本賬本。
郭平笑道：「想不到王大人的家族生意不錯嘛！短短几日，竟然有這許多的生意筆數進出！」
王照是笑笑，他也不敢隨便搭話了。
郭平還打算再開點玩笑，黃立卻拿着賬本奉上道：「啟稟各位大人，近幾日這賬本上並沒有記錄有玉佩進出。」
「哦？」郭平聽此，倒是有些訝異：「如此說來，那你倒是錯怪了掌柜了？」
他語調稍微一調高，顯得是頗有不滿之意。
王照一聽心靜了下了，頗有閑心地翹起腿，輕抬碗蓋開始拂去茶水上漂浮的茶葉了。
黃立忙跪下道：「只不過，這裏還有一筆有點蹊蹺，記載來客當了家中青花碗一對，旁還附了小字說另有重物，屬下還想再查看一下那重物為何物。」
「嗯，問問清楚也好，老田，您且把當日的當值朝奉叫過來，給解釋一下。」王照此時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可事已至此，只得硬撐下去。
不一會，老朝奉便到了，他見這一滿屋的人的目光都是盯在了自己身上，雙腿一軟，便要跪下。
「免了免了！」郭平不耐煩朝他搖搖手：「本官時間有限，你就趕緊把這事情解釋解釋清楚就行。」
朝奉看了賬本一言，囁嚅道：「當時那樣記錄，是因為那物件較為貴重，來當的人再上叮囑，說不可泄露出去，以後還要回來贖當的，是以我才如此記錄。」
「混賬！」王照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為商者，誠信第一，你是老先生了，怎可如此貪圖小利，行這糊塗之事！」
原來做當鋪生意的第一條行規，便是來客當什麼就要如實寫什麼，朝奉若是有本事壓價那是朝奉的本事，但是這當票和留根及賬本上，是萬萬不能矇混胡寫的。
「老爺恕罪，老爺恕罪，我也是被那物件蒙蔽了，一時之間利欲熏心才犯下的錯誤！」朝奉忙跪下。
「行啦行啦！你的事情以後再說，趕緊去把那件東西拿來看看！」郭平道。
那朝奉顫顫巍巍地起身，出去后不久，便拿了一件重重綢子包裹住的一件東西，放置在了桌上。
這朝奉到此刻還是秉持着這一行當的規矩，交物之時，雙手不得相交，以防雙方扯皮。
郭平自己動手，一層一層除去了綢子，眾人都是屏住了呼吸，直到最後一層綢子除去了，卻見那最中心赫然躺着一塊玉佩。
玉佩看起來溫潤光亮，雕刻實在精美，細小的花紋都處理得沒有一點瑕疵，連外行人一見都知道不是尋常物件，那也難怪朝奉要冒風險舞弊了。
大夥此刻都是一驚，黃立更是連忙拿出圖樣細細一對，只見那玉佩和定安候提供的圖樣是紋絲不差，基本可以斷定就是被盜走的那塊！
「你們好大的膽子！」郭平現在也顧不得給王照面子了，將茶碗往地上一摔，碎裂成了八片，然後他立刻站起高聲訓斥道：「你們這幫膽大妄為的狗奴才，可知道替賊人銷的是什麼贓么？那是太祖御賜的寶物，從大內出來的！定安候家裏傳了好幾代了！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砍？是不是都是活膩了？」
老朝奉一生謹慎，哪裏經過這個驚嚇，驚恐之下，竟然當場尿了褲子，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唯有掌柜還算有點主張，知道事態嚴重，也不管地上鋪着硬硬的青石，跪下來就「砰砰砰」地不停地磕頭哀求道：「請各位老爺明鑒，老爺明鑒！小的是真的不知道這是侯爺府中被盜的寶物啊，若是知道的話，打死我也不敢收的。」
郭平也不阻止，現在輪到他開始翹腿喝茶了，只單單把那王照晾在哪裏，看他的反應如何。
王照急了：「你光磕頭有什麼用？這件玉佩到底是何人拿來當的？快說啊！」
掌柜此時亂了陣腳，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了：「是他們，阿，不是，是，那個……什麼……那個！」